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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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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她赶紧分辨,“我是想问你,你把龚竹送回家了吗?”
“嗯。”他回答的声音很轻,半天,好像无话可说,垂下睫毛,昏黄的灯影在他面容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时间不早了,季哥哥,晚安。”她莫名有些不安,催促他。
他好像身体一僵,有一丝苦笑浮出来,“子言,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她立刻澄清:“没有没有,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呢?”
“你不用强调这层关系,我知道的。”一向温和的他,忽然加重语气。“如果我不是你哥呢,还愿不愿意见我?”
她无言以对,半晌才喃喃说:“可是,你是呀。”
“是为了龚竹吗?”他出其不意,忽然有点咄咄逼人,“还是,为了段希峰?”
心一下被揪到嗓子眼,她有点无地自容,只能别扭的转过头去。
长久没有人声,头顶的声控灯再次熄灭,四周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子言,你究竟装傻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并没有质问的意思,音量也并不大,黑暗中有些幽幽的沉郁。
也许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令她鼓起了勇气,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我正想拿来问你!”
“问我?”他疑惑的重复。
“对,拿来问你!”子言迅速理清思维,喉口里堵满了话,不吐不为快。
“你说,我听着。”他平静下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给龚竹一个交代?”她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明白。
“我?给龚竹交代?”季南琛浓黑的眉蹙起来,几乎要拧到了一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子言的心倏然一紧,然而有些话已经到了喉口,如箭在弦上,不说不行。
“季南琛,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情绪有些激动,稍稍提高一点音量,“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从来记不住女生的姓名,唯独她例外;为了她过生日你连送张卡片都要反复斟酌;为了她你不读理科改念文;为了她,你不惜复读一年朝夕陪伴。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北京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我自问根本没有能力去战胜这样的情感!季南琛,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你的表白,她为了你蹉跎了几年的光阴……”
“到底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子言?”他有些激动起来,平静的面容波动,眼光中有陌生的薄怒。“我以为,上次在北京,已经对你把话讲得很明白!你居然,你居然……你扯上龚竹,她跟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自以为是,天方夜谭的也太可笑了吧!”
“我可笑?我自以为是?”有尖锐伤人的话语已经涌了上来,她拼命按捺下去,“季哥哥,从你认我作妹妹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几乎就已经注定,”无穷无尽的伤感疲惫潮水般袭来,她的腿脚有些发软,后退了一步,倚住了墙,“龚竹喜欢你,很久了,如同我喜欢那个人……一样久远。”
她的眼泪汩汩流出来,肆意淌了满脸:“我明白,我明白这种情感,是很难受,很难受的……”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下去,瞳仁里黯淡无光,他的声音听起来极遥远,遥远的不像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好,我明白了。……”
不将颜色托春风(3)那天晚上很热,没有一丝风,她半夜爬起来开窗透气,床头的电话便刺耳的响起来。
良久,才听见龚竹小心翼翼的声音:“子言,你睡了没有?”
“刚醒。”她拧亮床头灯,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半,“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心里难受,想跟你说说话。”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好像还在拼命压抑。
她的神经倏地绷紧,“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急,你慢慢跟我说。”
“就是,就是今天晚上,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龚竹断断续续的描述,老半天,子言才能把她的话连贯起来。
“今晚,季南琛送我回家,我们,我们绕着河堤走了两圈半,几乎没有话讲。他总共只说了五句话,其中四句都是问你是不是和段希峰在一起。那时,那时我很生气,我就冲他嚷嚷,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她本人!”龚竹说得急促,似乎还有点气喘,以致于小声咳嗽了两句。
子言忘了说话,捏话筒的手指忽然攥的很紧。
龚竹好像平静了些,等呼吸平稳下来,她的声音又通过电流,兹兹的流淌进耳朵里:“他二话没说,就拉着我一直朝你家的方向走,我实在受不了,当着他的面就哭起来……子言,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很失败,真的很失败!做了好多年的一个梦,忽然就醒了!到今晚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他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不是我,而是你!”
话筒咚的一声便掉落在地,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原来天真单纯如一张白纸的龚竹,终于在这一刻,如她一般,承受了青春期的阵痛,即将迎来蜕变。
不知道龚竹还讲了什么,只记得她最后拾起话筒时,那个受伤呜咽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疲累无力:“子言,我没别的奢求了,求求你,我只要你帮我去问一问,我只要一个答案,如果是否定的,我会死心,会立刻死心!”
子言不晓得自己答应了没有,最后握着话筒就这样睡着了,清晨醒来时,满面泪痕,干干的凝固在眼角和脸颊,枕巾已经湿得可以拧成一团。
拨通季南琛电话时,她其实觉得自己完全还没有想好。
缓缓流动的河水,在夜色里平静深沉,完全没有起伏,偶尔只有一小圈的涟漪,是鱼儿在吐泡,调皮的,时而跃出水面,转瞬又归于沉寂。
“季哥哥,我想告诉你几件事。”她想了很久,选择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他半晌才嗯了一句,没有看她,只静静看向漆黑的湖面。
“我这个人很固执,认准了一件事,就很难回头。”
“我把朋友看得很重要,在爱情与友谊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友谊。”
“不管过了多久,我都希望,你会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他转过脸来,夜半河面上捕鱼的小机船突突驶过,船头亮起的几盏灯摇摇晃晃,影子在他脸上晃出一阵一阵的光圈,看得人有些恍惚。
“子言,我说过,永远不会让你为难。”他唇角艰难的扯出一点笑意,破碎而模糊。“我知道该怎么做。”
有沉重的伤恸压在心头,几乎要心软如绵,却挤出了最后一点勇气来支持自己不能心软:“季哥哥,对不起。”
“我只问你一句。”他艰难的顿一顿,终于开口,“那个人,是不是段希峰?”
夏天的夜晚,没有一丝风,虫鸣在黑魖魖的草丛里不时响起,她忽然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寒战。
她的面部表情一定很僵。
“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我一直在想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那个人,你认识他比我早,我认识他却没有同过班,和你差距又很大。我想了那么久,直到昨晚……”
“你猜错了,”子言极快的打断他,“不要说你猜错了,就算真是他,其实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太压抑自己,”他苦笑,“这样,我会心疼……”
夺眶而出的泪没入身旁茂盛的青草丛,这样对待季南琛,将他的情感弃之荒野,沈子言,你真是残忍至极!然而虽然知道,却仍然不得不这样逼迫他,也逼迫自己,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有清冽的青草气息混杂着河面的鱼腥味扑鼻而来,那个夜晚,永远的定格在这股呛人的味道里,将一种纷繁复杂的心绪持续到了多年以后都无法纾解。
她想,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季南琛再好,也不属于她,也不能属于她!
像错过了季节的春风,温柔的吹拂在夏夜的野地,反季的美,注定不能长久。
季南琛,就如沈子言生命中这股可以涤荡人心的春风,虽然和煦,却已催不开心扉的满园□。这里,到处占满了荒芜的野草与蓬蒿,再也没有可以开花的植株。
她并不知道季南琛是如何答复龚竹的,没有人告诉她事情的最终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这些故事广而告之,有人愿意倾诉,有人则从此关闭起了心门。
她只知道,龚竹之后很快交了男朋友。
像她这样如花的女孩子,只要愿意,追求的男生总是一大把的。
她的男友,子言从来没见过,只是在南京旅游的几天,住在龚竹的宿舍,听她淡淡说起,那男孩子字写得还不错,对她也好,很喜欢踢球。仅此而已,寥寥数语,子言实在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来。
她没有问龚竹快乐不快乐,不需要问,快乐是写在眉梢眼角的,而龚竹在谈起男友时,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缺乏。
季南琛也渐渐减少了来信的频率,也许是因为她的长久不回应,也许是因为彼此心中存有的芥蒂,那个心结,并没有随着龚竹闪电交结男友的举动而解开,反而越结越沉重。
终于有一天,当她抬头看见头顶飘舞的雨丝时,才意识到,季南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信了。她在雨中,怅惘的,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劳劳谁是怜君者(1)大三的时光倏忽过去得很快,子言努力把自己填充得很满。光辅导班就上了四个,成天不在宿舍,只有这样的忙碌,才能让她的心静下来,沉淀得如河底的一粒细砂。
许馥芯已经大四,她考研的目标初步选择在南京,叶莘忙着择业,目标也定在南京。子言想,也许将来自己也会选择去南京,那里真是个好地方,或许会有许馥芯、龚竹和叶莘。
只是她不确定,命运终究会将她带往何方。考研对她来说还是桩遥远的事情,她忙忙碌碌的,只是想让自己充实一点。
同宿舍的其他五人,已经有三个交了男友。米依依跟S大上辅修课的日语老师是最令人瞩目的一对;秦静仪和北京的男同学也终于修成正果;薛静安则跌破眼镜的和本班的小舟走到了一起,走上走下这两人都扯着子言叫姐姐,比谁都亲热。
只有她,继续每晚穿梭在各色各类的辅导班中,独来独往。
去的最多的,就是F大。
上海的冬天是阴冷的,加上浦江刮过来的江风,可以让人从头到脚都冰凉透骨。每次从教室出来,子言都是低头猛跑,出门就直奔公交站台,连多看一眼F大的兴趣都欠奉。
有一晚上完辅导班回来,横穿过这所闻名遐尔的校园,她终于慢下了脚步,停下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景物。草木茂盛,草皮齐整,主席塑像和S大一样亲切,手势也如出一辙。来往匆匆的学生,各色单车穿梭,铃声不断,庞大而陌生的校园,有刻骨的寂寞感涌上来。
后来她一直在想,在F大遇上虞晖,到底是天意,还是,只是自己心里太凉,太寂寞。
“同学,请问,逸夫楼怎么走?”
子言回转头去,虞晖当时的表情很认真很诚恳,完全看不出只是在用老套的搭讪法在搭讪女生。
她茫然的摇一摇头:“对不起,我不是F大的。”
他一笑,珍珠般紧密排列的牙齿是糯色的,在冰凉的夜色里有象牙般温暖的光泽:“我也不是!”
本能的就微笑起来,有点暖意流淌。
和这个叫虞晖的男生就这样渐渐熟稔起来,同是老乡,学校又在隔壁的便利条件,让他来往得很频繁。
放寒假的时候,他们是结伴回家的。火车的硬座不是很舒服,哪怕是新空特快,到底也要一个晚上。早晨醒来时,子言朦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虞晖的座位上横躺了一夜,他微靠在座椅的椅背上,生生站立了一宿。
子言有些过意不去:“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只是说:“看你睡得正香。”
到家后的第一个晚上,照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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