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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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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锁……”那公子眉梢微扬,又看向我的手中。
我赶忙后退半步,把它藏得更紧。行文看不下去,责怪地叫我:“表妹。”
“不妨事。”却是那公子先一扬手,阻住行文的话头:“我一直将此锁随身带着,却自己也不知它是何来历。似乎从很早之前,就将它收在身边……算来已有好些年头了。”
他微笑地仰起头,叹了口气:“可总感觉这不像是我自己的物事,留着眷恋着,就好像那段总也记不起的时光,又有何用呢?”
我没见过他,也不曾听闻过他的事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丝很深很重的悲哀。
“既被你拾去,说明你也与它有缘。”公子闭了闭眼,朝前走去,那姿态绝俗俊秀,十分眼熟。
“赠了你罢。”他甩下这么一句。
绿衣姑娘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地转头,跟上了自家主子。
我却情不自禁,转首目送他远去的背影。
那一抹尊贵的黑,在熙攘人群中慢慢慢慢地消失。我鼻尖一酸,眼泪也就这么慢慢慢慢顺脸流了下来。
“你……”行文一回头,见我哭了,不禁手忙脚乱:“表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我用手背抹去停不下来的眼泪,自己也非常奇怪。
“……他真是个怪人……”
我翻来覆去地拼命擦掉泪水,行文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转过眼,亦看向那人离去的地方。
“他刚刚说,似乎和你认识。”
认识么?
我和他不可能认识,唯有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明白啊。
不禁忆起方才他所说的话——他说他失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样东西,指的究竟是不是心?
我无从得知。可是我却知道他所说的东西,绝不止他一人丢失。
曾几何时,我也不小心弄丢了很珍贵的东西。就算每夜被梦魇惊醒,也从未将它取回身边……
低头看看手中古朴的旧锁,突然一阵苍凉从心底掠过。
好像身体里的半世年华,都这样默默地流逝掉了。
“对不起,表哥。”我握紧掌心,强作出一个笑脸:“你先回去罢,我心情不大好,想去别处走走……天黑之前一定回去。”
行文看了我几眼,没说什么地掉头离去。
临走之前,他对我道:“心里面有事的话,不论何时,都可以找我来说。”
而我除了感激地颔首,其他任何事也无法为他做。
与行文别去后,我失魂落魄地沿街徒步而下。时而拿起方才的锁看看,每看一眼,都要费尽全身之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它。再握住它的刹那,仿佛永远都不想把它让给别人。
就这样莫名地入了手,莫名地死死抓住了它……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再一抬头,眼前便蓦然充满了铺天盖地的绮丽夕阳。
我不喜欢这样的京城黄昏,正如不喜欢那个奇怪的夜,奇怪的梦。
自己也不知在胡乱走着哪条路,直到天色隐隐发暗,方才想到是时候回家了。
爹一定在担忧,行文表哥也该着急了……我究竟是漫无目的地在找什么、等什么呢?
人群汹涌,多数都匆匆与我擦肩。我的力气,好像点点滴滴都在被手中古锁吸去,但却还是无法放开它。
几近于惶恐地将它戴到了颈间,我想我那样子一定很蠢。
就在接触到我脖颈的瞬间,它在暖夕下莹润泛起了一层淡光。
我愣愣看着,好似就此补全了心中缺失的一片裂痕。它却又回复了寂静黯然。
但刚刚,绝不会是我眼花。
我戴着这来历不明的锁回到了家中,也不知怎地格外嗜睡,当即去卧房扑倒补眠。
这一回倒没有再做那个蹊跷古怪的梦了,只是这一觉也睡得格外冗长。
待到隐约有了意识,只看到我爹模糊的面容,眉宇紧皱,竟是副焦急担心的模样。
谁又惹老爷子不快了?我想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皱褶,却发觉浑身乏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白郎中,令媛长睡不醒一事,确实得赖这把锁。”迷蒙中,不知谁在耳边轻言。
我爹大吃了一惊,忙道:“那……那道长可有办法给小女摘下来?”
那人道:“很难。这锁一沾颈便缠住了魂魄,除非魂飞魄散,否则便是百年不离身的命运啊。”
“摘不下来?”我爹愣了愣。我的心头亦为之一震。
我戴它到颈间,本是极为自然的举动,确实没想过要把它摘下来。
“这锁是仙灵之人所佩戴的,凡人光拿着护身还好,戴了估计要短寿。”那人又道:“何况此锁中似寄居了一条破碎的魂灵,看样子之前还颇有造化,贫道也没这么大能耐,破解的了啊。”
神神叨叨的,以为我家老爷子好骗么?
我一面在心中鄙夷,一面却听我爹诚惶诚恐:“这……请道长务必想想办法啊!照您这样说,这锁该是妖锁,怎会和仙灵之物扯上干系?”
这老头儿,竟真信了……
没等我惊讶,那道士又侃侃道:“它本干干净净,不是锁魂之物,想是那魂魄已然无处可去,又耗尽了一身的灵性,方才躲入其中的罢。依这么说来,恐怕它之前还是隶属于这魂魄的,唯有主人,才能被这种宝锁所包容纳入……嗯嗯,能驾驭此锁,这魂魄之前怕很不简单,恐是个上仙!”
我很想鲤鱼打挺地坐起身来,再指责一句“爹你别听他信口雌黄”的。
可是昏昏然又一阵睡意袭来,没等我愤怒劲儿过去,就把我再次拖入了黑暗……

第五十九章

59
就这么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常常刚一有点神志,就看到我爹忧郁的脸容。老爷子估摸最近操心操太多,比之前苍老了不少,看着让人很是心痛。
我越发地不痛快,要死便死个干净得了,这么半死不活的,又是要如何?
想要爬起来告诉老爷子一声“我没事”,整个人却忽悠忽悠地没劲。
唉,真是废了,说句话也这么难。
我急得想用手掌重重拍下被褥,一撑身子,整个人却悠悠然飘到了半空去。
这遭可把本姑娘吓得不轻,定睛一瞧,我爹依然愁眉紧锁坐在床沿。
那我又怎了?再定睛一瞧,床上还有个我呢。
而那个“我”面容恬静地躺在原处安睡,紧闭的眼帘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眨巴眨巴眼,登时糊涂了。
目光微微迟疑着,挪到那终日被我爹怀疑的小佩锁上。是不是真的因为它,我才浑身无力、长睡不醒的呢?现下又从自个儿身子里分出来……我该不是变成魂儿了罢?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将信将疑地凑近一些,想再看看清楚。
岂料那锁中突然卷起一阵骤风!凌乱疯狂,力道极狠。我被吹得眼儿都不敢睁,好容易迎风看清楚了,方才丁点大的锁孔竟猛然间变得有如井大。
呼地一下,它把我整个吸了进去。
这事若放在平时,我定要说是谁谁谁又异想天开了。
但我现在正亲身经历着,连骂的气力都没有。
除了不可思议,自还有十二分的害怕。但我这人就是如此,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耳边纠缠着冷然凌厉的风,眼前所见皆为漫无边际的暗……那锁真的有问题?要么怎地一下就把我吸进来了?
我身子轻飘飘的,任那阵飓风四处拉扯,也不知会被刮去甚么地方。
倒有点像我常看见的梦境——可又不全是。梦里我感觉不到如此的冰冷,也总是沉甸甸地朝下坠落,断没有此刻的漂移之感。
远处隐隐有一点光亮照射进来,我下意识伸手去抓——也许是出路呢?
果不其然,那阵风也正带着我朝光亮处飘去。
强光愈发接近,迎面而来一阵光烟,将我全部吞没。
眼前一亮。太过刺目的雪色却让我赶紧蒙住了脸。
过了半晌,我竟感到两脚有了重量,风声尽消,似是着了地。
方才缓缓放下双手,睁开眼睛。
满室素白的冰雪。
太多的冰雪堆积在一起,映得整个空间都纯净晶莹,皑皑生光。我试探着扶住身边一块冰石,慢慢往前走去——我难道已身在锁中不成?锁中天地,呈现出这番景象么?
冰室并不若想象中那样大,走了没两步,我便看到横陈眼前的台阶,蜿蜒向上,一层层好像要通到天上界。我无路可走,只得顺着爬上去,努力许久,终是看到一朵冰雕的莲花台,便吃力地走上其中。
照理应该很冷的地方,此刻却一丝风也没有。
我在原地喘息了一会儿,看到前方好似有个冰雪做的长盒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又往前去。
到了跟前才相继看清楚了,那不是个长盒子,而是……而是棺木。
晶莹剔透的棺木,冰雕雪琢的棺木。
棺木中静静睡了个双眉紧锁的年轻男人,鼻梁挺秀,眼睫乌黑。长得毫无凡俗之气,说是天人也不过分。就好像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光是看着,都能叫人屏息。
他在这里睡了很久一般,但却并不曾习惯。
他的样子看起来那么难受。
我耳朵里一阵嗡鸣,差点站不住脚,赶忙扶住棺木边缘,方才稳住身形。
他是谁?为甚么只看他一眼,我的身体便空荡荡的,像要再一次被风吹走吹散?我呆呆地又朝棺木里看去,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说过,他早已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是梦境里那个漠然的声音!
我趴在棺木上,未曾挪开一寸目光,我的泪淆然而下。
那一瞬间,没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地知道,我找到了他。
我找到了他……那个无数次在我梦境里纠缠轮回,却没有一次让我真真正正地看到过的人……我从不认识,又好像认识了三生三世的人……
刹那间,心如刀绞。
“我想把你从这里面带出去。”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见,我只是喃喃地说:“可是,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吗?”
他木木然地躺在冰棺之中,一点回应也不曾给我。
“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累极了?为甚么皱着眉头呢?你……你躺了多久了?”
我自言自语一般地趴在旁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尖的皱褶。
可手指伸到近前,又被那逼人的寒气刺得微微一缩。
“真冷……”我四下环顾了一圈,摸了摸胳膊:“说起来,这里都是冰,真奇怪啊。”
他自然不会搭理我,我只好低头自己笑了笑。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睡在这个地方,本来也不是我该进来的。”我一顿,想起了什么:“听梦里那人的意思,你是不想让我找到你罢?”
可是,这又是为何呢。
我又一次伸出手去,不过绕开了他的脸容,转而替他拨开额前一缕黑发。
“等我出去了,我就想法子找人把你带出去吧?我家住在京城,很好玩的,我可以带你到处跑,那个地儿没人比我更熟了!”
也不知怎地,就是觉得心底亏欠他很多很多。
“早知道就给你带点儿御寒之物进来了……”我嘟囔着将双手交抱起来:“鬼地方要冻死人呀……”
吸着鼻子直了直腰,刚一发觉自己站起来,复又跪下了。
我不能走。走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我垂眼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底也不知是悲是喜,只不过起了股深深的眷恋。
“翔……”我转着眼珠子琢磨,又轻轻叫他:“翔什么呢?你到底叫什么名儿?如果你醒过来,我一定要问你个清楚。”
呵,他要真醒了,恐怕会觉得我很烦人罢。
目光转着转着,从他绝秀的脸容上,挪到月白衣衫之间。
突然间,一把同样精巧的佩锁吸引了我的注意,在他细白颈项上,隐约可见。
“你……怎么也有一个这样的?”我愣了一愣,伸手去触摸:“好像和我拣到的一模一样,我看看这花纹……”
手指还没接触到那把小锁,眼前突然一黑。
耳边又是“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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