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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修仙我入魔-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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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一碗,分明是一盆!
壮汉一听不用动刀,如同捡了一条命一样,端起那盆草药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到一半时,饱得不行,壮汉停下来,捏着鼻子说:“梅郎中,你这是什么草药。”
“人中白。”
“……”
“就是陈年的尿桶上刮下来的尿垢。”梅焉悠悠地说。
一言即出,别说奔出院子狂吐不止的壮汉,商辰都觉得生无可恋:“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明殊简单明了:“涂「嗪呤」虫汁。”
……嗯,这也够恶心的。
梅焉一手执刀一边大喊:“喂!那位!吐完了没有!你的病好了!”
这?这就好了?
梅焉懒懒地说:“不错。你被大蛇吓后,血凝滞于头,所以时有幻觉。刚才被激了一下,阳气上扬,冲破凝滞,再喝了这么热乎乎的一晚草药,营血盈足,就好了。”
壮汉弱弱地说:“可是全吐了。”
“吃完后又吐掉,顺便把你郁结已久的肠胃也清洗了,药包拿去,一天一包,一包熬一锅,一锅分一天三次喝,所有药喝完后就好了!”
“神医啊!我就是常年肠胃不畅!”壮汉泪流满面。
梅焉把尖刀拍桌子上,扭头问商辰杵在这里干什么。商辰悬起的心放下了,说明来意,梅焉挑起吊梢眉:“还真有人敢进去啊!你们胆子不小!”
再险恶但总有人不得不要走,走时马蒙眼,人也在眼睛上罩一层纱。看不清,自求多福别遇上。
梅焉领着几人进了药堂,医徒在药柜里找了找,一拍脑门:“我才想起,几天前用完了,还得再叫人捕点嗪呤虫来!”
捕虫炼药,至少要三天时间,商辰几人就在梅家呆下了。
梅焉的院子人少,从他院子进去,豁然开朗。许多房屋,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分拣草药的、炼制的、将草药装入柜子中的、闲杂跑腿的,干什么的都有。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大声聊天,那叫一个热闹。拜祖训所赐,梅家的男子都得娶上好几个妻子,妻子一多孩子就多,子孙焉能不旺盛?
明殊环视一圈,若有所思:“梅焉,你们梅家的巫医呢?”
梅焉惊讶:“梅家三代没有巫医了。”
梅家世代为医,杏林圣手频出,更为奇特的是每代都会出一个巫医。巫医的医术不一定高明,却可通过面相和疾病洞穿病起的根源,知晓解决之术。因为洞察天机,折损寿命,巫医不常与人看病。也许是先辈将运势用完,一连三代的巫医均早夭。
明殊闻言,说要四处走走,便离开了。
“巫医是半仙吗?真的这么神?”商辰长了个心眼。
“非亲眼见,难以置信,但就是很神奇。我们这辈的巫医是我亲哥,可惜,我四岁、他八岁那年,他就死了。”
“怎么死的?”
梅焉停了一下,仿佛漫不经心:“淹死的。”
其实,并不像外表那样冷漠,对于那天忆起那天的事,梅焉深铭在心。
那天早晨,哥哥叮嘱梅焉千万不要去河里玩,还一直牵着他的手,不让他四处走动。哥哥越这样,调皮的梅焉越想逃跑。于是,他骗哥哥说要尿尿,撒腿就跑远了。他躲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哥哥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心情更加高兴。
梅焉天不怕地不怕,哥哥的叮咛引起了他的好奇。
跑到那条河,河水很浅很浅,实在没什么好怕。河水浅,河中央有一块一块拱起的小土包,长着草木,四周被水围着,像小洲。河里的小洲有很多,梅焉淌过河,爬上了他经常玩的沙洲上,刨着沙子玩。
阳光一晒,暖暖的,不知不觉梅焉竟在沙洲上睡着了。
等稀里哗啦的雨水打下来、四周的河水涨了上来时,梅焉这才醒了,慌了,大声哭着,绝望地喊着哥哥。
大雨中,八岁的哥哥出现了,浑身是雨水。
梅焉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哥哥,我们快走吧!”
可是,走不了了,平时只到梅焉小腿的河水,竟然没过梅焉的头顶了。两人都不会游泳,瘦骨伶仃的哥哥蹲下来:“梅焉,骑在哥哥的脖子上。”
梅焉爬了上去,坐在哥哥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扶住了哥哥的额头。哥哥的额头很宽,瘦骨嶙峋,却是最可靠的人,梅焉挂着眼泪,祈祷哥哥快快跑过去。可是河水勇猛,哥哥走一步一个趔趄,走都走不稳,更别说跑了。
没走几步,一开始才到哥哥腰上的水,已经涨到了腋下,很快竟然到了哥哥的脖子。河水扑过来,几乎把哥哥扑倒。走到一个小洲旁,高大的树垂下了枝桠,哥哥停下来,声音稚嫩:“梅焉,你爬到树上去,越高越好。”
梅焉够着一根树枝,蹭的爬了上去:“哥哥,你呢?”
“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哥哥快上来!”
哥哥刚伸出手,一个浪翻过来,瞬间将他卷走了,梅焉眼睁睁地看着,难以置信,泪如雨下。等梅家的人将他抱下树时,他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
而等梅家的人在河网里找到了哥哥时,哥哥已经没气了。早夭儿不兴厚葬,何况父母双亡。席子一裹,哥哥被埋进了土里。梅焉以为死了,埋土里养一养,就能活过来。
第二天,他拖着铁锹想把哥哥挖出来。可惜,人不是树,不能死而复生。
梅焉低头:“后来被毒打过好几次,我终于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预知会被溺死,可为了救弟弟,哥哥还是跑进了河里。事情过了近二十年,梅焉的悔意也被时间冲淡,所以说起来只是淡淡的伤怀,一边述说,一边飞快地将草药分拣成一小包一小包。


   第61章 异人·梅药一

【〇六一】
一个年轻男子手撑着门;面色犹豫。这个男子长了一副认真的脸;就是那种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因为太想获取他人认可而略显忧郁的脸。
梅焉察觉;扭头,惊喜万分:“伏晔。”
名为伏晔的男子尴尬:“还在想你哥哥的事?”
梅焉不由分说跑过去一把将伏晔拖住,压低声音说:“你不怪我了?你想通了?”
商辰很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
有人看上去很随便;却总是能随随便便成功。有人则很努力,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离成功差了好大一截。梅焉是前者,伏晔很不幸是后者。伏晔是邻村人,十来岁送去修仙,灵性太差,又太刻苦;每每被累到吐血;连师父都不忍心了。修了几年没半点长进,经过几次宗派血战后,一无所成,便回来了。
伏晔曾想学医,梅家医术概不外传。
梅焉暗地里教他医术。奈何伏晔的天资实在可怜,只能认清简单的药草,每每采回一堆,被梅焉扔掉的十之有九——虽然伏晔真的是很认真用用心,经常学到半夜。
梅焉气得跳脚:“毒草和药草都分不清!你是想开医馆还是寿衣馆啊!”
学医一事就此作罢,伏晔回家耕一亩三分地,闲了会来找梅焉玩耍。兴许是做什么天赋都差的缘故,伏晔越发显得忧郁,一双眼眸经常微微下视,不与人对视。
一起收拾瓦片上的灯笼草时,伏晔极认真,一根一根清理干净,不抬眼,不说话。
商辰没话找话:“听说以前惊马陵不叫惊马陵?”
伏晔才开口:“以前叫止马谷。”
“为什么改了?”
“出了场大灾难。”
“什么灾难?”商辰步步紧逼。
伏晔终于抬眼,随即立刻垂目,那一瞬,眸子极黑极黑,黑得像初一的夜——这模样太像受气包了。
“两百多年前,山谷那头有一个修仙宗派,人极多,出了一个大魔头,一夜之间把教里的人全杀了。当时血流成河,顺着道流进了山谷。当晚,有人看见阴兵把这些死人的魂魄都引走了——看过的人都吓得不轻,后来全死了。之后有了阴兵、黑白无常专走这道的传闻,所以改名了。”
“什么教?”商辰一惊。
“玄阳教,听以前的师父说是挺有名的一个教派。”
玄阳教?难道明殊走火入魔的那一次?难怪明殊对七卿坊、封魔界、阿含斋和这些路这么熟悉!可是,明殊为什么要重走这些路?自我折磨吗?
“以讹传讹吧?”商辰定了定神。
“未必,死的人很多。”
梅焉听了二人对话,白了伏晔一眼:“过来!”
伏晔犹豫了一下,过去了,梅焉将他的手臂一拐,转眼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留下商辰一个人把灯笼草全收拾完了,也没见这二人回来。
因刚才对话,商辰明越加疑惑,也四处走一走,想找到师父。
梅家药堂的设计极巧,不太规则,大抵排列是环状的,最里边是炼制草药、熬药的地方,往外一圈是晒草药的屋子,最外边一圈是住人的院子,再往外边就是田地,种着粮食和蔬菜。再往外是黑乎乎的群山绵延。最东边的院子是梅焉的院子,院门虚掩,没点灯却有声响。
商辰蹑手蹑脚进去,听见了一阵喘息声,伏晔的声音微弱:“梅焉,你们梅家……”
梅焉说:“梅家上下几十口人,还欠我一个?”
“我们这样会断子绝孙的。”
“咱俩都没爹没娘,断就断了能怎么样!”
“你真的不后悔?”
“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才后悔!后悔一辈子!”梅焉抱住了伏晔。
春光旖旎不提也罢。
自上次明殊说过双修,已经三年了!商辰心里一冲动,想找到明殊,谁知压根儿不见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没找到,商辰的心气先没了!商辰晃荡着两条细腿,惆怅地想,公子夏十岁就双修了,梅焉现在也才十八,人生苦短,为什么要蹉跎呢!
不一会儿,梅焉喜滋滋地出来了,眉毛鼻子眼睛全是喜。
商辰趁机向他讨教秘诀。
“我是大夫,什么药不是手到擒来?他软得像水一样,想怎么样还不是随我了?!”
“……万一他生气呢!”
梅焉压低声音:“其实,我也不太敢确定。上次伏晔又气又急跑了,我找了他半个月,没见着人,还以为他都不打算见我呢!今天他忽然来找我,就证明他心里有我!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
“……伏晔真好说话。”
“那不一定,如果我不下手,打死他都不会主动说的。”梅焉志得意满,“所以!要主动!主动!万一被别人抢了,就等着哭吧!”
“……”
下药这种损招,借商辰一百个胆也不敢!
退一万步,明殊真的被撂翻了。他不说愿意,商辰敢上?明殊会说愿意吗?就他的脸皮,死也不会说的!算了!欺师灭祖这种事天打雷劈!
果然,还是要挑软柿子!
次日,清晨,伏晔坐在椅子上,半睡不睡,倦容无比。梅焉高挽裤腿,时不时地过来飞速亲伏晔一下,毫无掩饰。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商辰越发沮丧。
商辰说:“今天干点什么啊?”
梅焉笑了,吊梢眉一挑:“什么也干不了,老太太要大家捞捣药盅呢!”
正说着,好几个人恼火地抄着家伙,噼里啪啦一阵响,愤愤往外走,杂七杂八地说:“老糊涂了,人都忙忙的,没事捞池塘干什么!不过是一个铜捣药盅,就算是金药盅又怎么了!”
“老太婆最近怎么了,几天前就见她坐立不安。”
“人老了,糊涂。”
“都别说了,赶紧把池塘水一放,东西一捞,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吵吵也不是事。”
原来,梅焉有一个曾祖奶奶。今年八十七,耳聪目又明,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她是梅焉曾祖父的小妾,没等诞下一子半女,丈夫不幸仙逝。因她带了丰厚嫁妆过来,这些阔气的宅子都是拜她所赐,所以子孙们对她并无怠慢。慢慢的,老一辈都死了,比她小二三十岁的都死一波了,就剩她一个。
今早一起床,曾祖奶奶想起几十年前,她跟曾祖父吵架,把一个祖传捣药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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