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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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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然问:“这么紧张?怕出事?”
王勇嘿嘿笑道:“怕村民出事,也怕自己出事。这西南片,情况最复杂,民风最强悍,别说你是干部,就算是警察,他们照打不误。”
滨海市的乡下民风强悍,这点林安然早有体会。别的不说,滨海市的农村极其尚武,村村有武术队,逢年过节还要游神,在游神活动上往往有些很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演,例如什么滚钉床,上刀山,踏火场,神打之类。小时候林安然也曾来过这里同学家里玩,见识过年例那些血淋淋的表演。
某次,林安然和王勇跟着个同学去他们村子里看游神,发现祖宗祠堂前一群人正用一根根尺把长的银针穿过自己的双颊,然后站在装着神像的牛车上,环绕村子一圈。
林安然当时很奇怪问同班同学,这么折腾,他们不疼?
那同学很自豪拍着胸脯回答,不疼!刺穿双颊之前,族里的巫师会请神仙上身,有神仙护体,一点不疼!
当时林安然还在读初中,顿时被惊得下巴都跌碎了,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大好学生被这种极其神秘的迷信活动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如果两村闹起来,别说驻村工作组了,就算警察来了都无济于事。
林安然说:“看来得向闵书记申请高危行业补贴才行。”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开进一辆丰田小霸王,门刚拉开,王勇的眼珠子就圆了。
“钟惠,你怎么来了!”王勇拍了一把林安然的肩膀说:“你看,钟大千金来了!”
林安然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面就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林安然!你也在啊!?”
不用问就知道是钟惠,她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听了很是舒服的清脆,经常能让林安然想起白居易《琵琶行》里的一句诗: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阵香风飘过,钟惠已经到了面前。
王勇笑道:“我说钟大千金,怎么有林安然的地方总能看到你呀?你该不是趁着卓彤不在,要趁虚而入吧?”
钟惠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愠怒道:“我呸!王勇,你这人属狗的呀?嘴里吐不出象牙!净不说人话是吧!”
林安然附和道:“小惠别搭理他,被人踢到这里下乡,正郁闷着呢,估计现在瞅谁都不顺眼,逮谁咬谁。”
话锋一转,又问:“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钟惠说:“笑话了,卓彤的事你事无大小都记着,我是啥单位?你忘了?”
林安然一拍脑门,说:“你瞧我这记性!该骂。”
钟惠毕业之后安排在市府办公室督办科里工作,只不过林安然一直没放在心上,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王勇说:“惠丫头,难道你就是市府办的联络员?”
钟惠白了王勇一眼,不服道:“就你这怂样都能当警察,我为啥不能是市府的联络员?”
林安然哈哈大笑:“你们两上辈子有仇?怎么见面就互损。”
王勇说:“我可是为她好,这驻村工作组,女孩子待着可不方便,乡下条件差不说,现在这形势那么紧张,弄不好村民一下闹起来,到时候她想跑都跑不及。”
林安然想想也对,正色道:“钟惠,你们市府办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派你一个女孩子来?我和王勇是迫于无奈,你好歹也是常委千金啊,怎么也被人弄来这里了?”
钟惠脸蛋微微一红,支吾道:“咳,年底咱们市府办人不都挺忙的嘛,我们科室里边另外几个老同志手头都有督办的工作,就我恰好无所事事,所以就派我来了呗。”
又道:“反正安然你不也在工作组里吗?你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侦察兵,保护我一小丫头还不行?”
林安然想想也是,有事先护着钟惠撤了再说。
王勇在一边盯着钟惠,怪声怪气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钟惠一急,又要发作,忽然看到李亚文和陈平从村委楼里出来,身后跟着临海区各相关部门的头头。
一行人走过院子,经过林安然几人身边时,李亚文忽然眼中一亮,绷紧的脸皮瞬间松弛开来:“哟,这不是小惠吗?”说完热情地走了过来,和钟惠握手。
钟惠笑嘻嘻说:“李叔叔,我得在你地盘上蹲点了。”
李亚文爽朗笑着:“欢迎啊欢迎,注意安全啊,晚上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就回家去吧,女孩子在这里可不大方便。”
钟惠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李亚文看了一眼边上的林安然,问钟惠:“你们认识?”
钟惠一点不否认,说:“认识,他是我好朋友。”
李亚文看了看钟惠,又颇有深意瞥了下林安然,微微颌首一下,走了。
陈平也过来和钟惠叨叨了几句客套话,好好问候关心了一番,这才离开走人。
林安然看着两位区领导的背影,笑道:“惠丫头,真是真是女凭爹贵啊,你往这里一站,跟钟常委站在这里没多大区别哦。”
钟惠说:“你这么说,怎么就没见你巴结巴结我呀?”
林安然说:“行啊,你说让我怎么巴结你吧?这里穷乡僻壤的,不然我一定请钟大千金吃饭去……”
话没说完,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安秋岚在冲他招手,喊着::“小林,过来一下。”
林安然跑到安秋岚跟前,问道:“安书记,啥事?”
安秋岚挠了挠头说:“区领导指示,我们办公室要派一个人参加驻村工作组,你反正也跟着闵副书记跑了一天了,就你吧,省的再叫其他人麻烦了。”
林安然说:“安书记,我可是内勤呀,参加这种外勤工作合适吗?况且年底我们内勤这边还许多迎检的资料没准备完善呢。”
安秋岚说:“什么内勤外勤,不都是一个部门的?不都是党的干部?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谁来不都一样!哪那么多废话。”
交待了工作,安秋岚跳上车匆匆离去,年关将至,罚款的指标要尽快完成,迎检的工作也不能拉下,要安排的事情实在太多。上了车,又摇开车窗,叮嘱林安然:“好好干,别丢了咱们办公室的脸。”
区领导们走了,村委会的院子安静下来,闵炳如召集大家到三楼又开了一次会,主要是宣布驻村工作组的名单,还有将工作组分为若干个小组,分批下户去和一些族头谈话,安抚情绪并摸清他们同意和解的底线。
除了留下来的干部,临到黄昏,又增派了法院和公安分局几个干警,整个工作组分为两个大组,每组十二人,一个住在铜锣湾村委,一个住在宝塔村委。
林安然和王勇、钟惠恰好都分在铜锣湾组,除此之外,还有法院、街道办事处、辖区派出所、司法所和村委的一名干部。
闵炳如则担任整个驻村工作组的组长,法院民事庭的一位叫莫愁的副庭长担任副组长。
工作组看起来人强马壮,可真的开展起工作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部门虽多,但都是出工不出力,真正上心的只有调处办和劳动街道办事处,毕竟事情跟这俩部门脱不了干系,问责也首先拿他们开刀,其他部门的人都是被拉壮丁派的苦差,责任又不在自己身上,能避则避,不能避就装傻。
公安局的说自己只负责保卫和调查案件,调处的事情不是自己的范畴;法院的说自己只负责提供法律上的意见,调处的事情也不是自己的份内事。
分组下到村里找村民调解,往往只有闵炳如和街道办事处的冯楠书记在磨嘴皮,其他人一律在边上干看着,啥都不说。
回来开会要大家出主意,一个个都三缄其口,客气的就推脱几句,说一切领导拿主意,都听领导的,领导说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客气的压根儿眼看天花板,嘴上贴封条,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开完会再下去见村民,还是站在一边看,继续磨洋工,看着闵炳如自己唱独角戏。
林安然慢慢看出来了点苗头,大家都不想负责任,说话要负责的,这又不是自己的分内事,何必引火烧身?
就这么磨蹭了一个礼拜,工作一点进展没有不说,两条村子里更是谣言四起,相互指摘工作组偏帮对方。
如此一来,工作组更是百嘴莫辩。火药味一天天浓了起来,村子里常常能看到许多村民鬼鬼祟祟聚在一起,神神秘秘来去匆匆,家家户户天天在家门口擦拭红缨枪等物件,工作组的成员无一例外都觉得像是坐在一颗炸弹上,随时可能被炸个粉身碎骨。
钟惠对林安然说,再这么耗下去,肯定得出事。
市里要求三天一小报,七天一大报,最初几天钟惠净拣利好的消息来写,专门报喜不报忧。可这几天传来的都是坏消息,实在是没好货拿得出手了,只好向市领导如实汇报这里的情况。
林安然注意到,闵炳如两鬓又添了不少白发,整个人像老了十岁,有时候夜里看到他一个人在村委院子里独自踱步转圈子,烟一根接一根抽得没完没了,自己跟自己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30章事情不简单
一个礼拜过去,驻村组的调解毫无进展,工作难度越来越大,村民们越来越烦躁,对前来调解协商的工作人员越来越不客气。
这天,林安然和王勇下到村民家里,刚表明身份,那家里的男人就开始低头到处找菜刀赶人,根本懒得再跟他们啰嗦。
也难怪,工作组的组员大部分都是各部门抽调来的,对于两村纠纷的案子只是接触了表象,根本不知道个中最关键的环节,那就是划界的问题。有的虽然知道,也不敢提,怎么提?
划界不是说定就定,也不是谁说定就能定的,起码得区领导定夺,小组员怎么做主?时间长了,大家纷纷要求闵炳如拿个主意,做出一个可行的划界方案,可没有1954年的界图作为依据,两村的族头没一个同意,村民们更是难说服。
二叔公给出的十天期限眨眼就过了,幸好闵炳如每天都到二叔公家里围着他转悠,这才没爆发出来,不过二叔公已经很不耐烦了,放了狠话:“闵书记,你其他屁话别跟我说了,我现在就一句话,要么按照1954年的图纸再次划界,不然就一个字,打!”
林安然在旁边忍不住道:“二叔公,打架弄不好出人命的,出了人命,对家人不好吧?”
二叔公重重哼了一下鼻子,说:“人死蛋朝天,反正死了他家人全村帮着养!怕个叼!”
见二叔公这种态度,林安然知道多说无益,心里也清楚,再这么下去,不用半个月,整个工作组肯定会被村民赶得落荒而逃。
派出所对采牡蛎发生的斗殴案也无法处理,查证是不可能了,根本就没旁证,两村村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压根儿没法定案;要说各打五十大板,那无异于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也不行。
铜锣湾村的说他们来我们村海滩里偷牡蛎,我们是自卫;宝塔村也放话,那块地明明就是我们的,多次警告下来他们还敢来,不打他们打谁?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好由区政府先垫付医药费,案子也就搁浅办不下去了。
组员情绪低落,工作举步维艰,区领导发火,市领导施压,重重压力,闵炳如这个组长越来越难当,简直就像活活绑住架在火上烤一样。
闵炳如头发都愁白了,夜里在院子里绕圈子的次数越来越频密,烟越抽越多。
林安然倒是想了个点子,暗地里让钟惠到市里找旧档案,结果钟惠回来说,档案局那个年代的档案少得可怜,翻了一遍没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林安然想了想,又让钟惠去市里找当年参与勘界的老同志,兴趣他们手头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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