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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静思-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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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观汉先生安排在中美招待所,后来因冷气不够冷,难耐台北的炎热,我们再把他搬到华华饭店。在他逗留台北的十七天中,他的房间一直是我们的聚会所。我们这些人包围着他事宗教道德说教。被控以“崇拜新神”、“败坏青年”罪,处,无所不谈。从匹兹堡天气太冷,谈到台北交通紊乱。从小说创作,谈到身在德国的虞和芳跟正在排印中的选集。从我自称有美妙的歌喉,谈到身在美国的薛俊枝;看她的剧照,听她在加州演唱《武家坡》的录音带。

分别地,现汉先生跟包围着他的每一个人谈话——跟梁上元谈以后应不应继续写作;跟刘秀一、张香华谈她们的诗,结论是任凭她们怎么解释,他仍是故意表示不懂;跟寒爵谈他的杂文;跟罗祖光谈他如何带我的女儿到绿岛看我;跟陈丽真谈她十年来为我受到的惊恐;跟姚安莉谈她的果蝇,她是病虫害专家;跟杨秀治谈她的梅花绣,又跟她去淡水海滨;又跟谈开元去看了一场京戏。

此外,观汉先生到梁寒操夫人家,吃一顿在国内外都属罕见的烤乳猪。又到吴觉真家吃要自烧的菜。又到医院探望卧病在床的史紫忱。史紫忱握住他的手,重复地只说一句:“你是我们心目中的神,你是我们心目中的神。”

我们像一群顽童,有一种无法控制的骄傲。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时刻,每一个群聚的地方,都有千万人杯盘交错问题的方法,“是现代社会主义主要著作之一”。,互相以知己自许。更有千万人若兄着弟,互相誓言是道义之交。然而,有谁能像我们这群男女老幼,孩子般地无猜,孩子般地热情,孩子般地傻气。

大家跟观汉先生之间,辩论、争执、大声吵闹、大声喧哗,也低声啜泣、互相慰藉,说些孩子们的话。女孩子为他唱歌,录了好几匣录音带。又为他去市场和电台,搜集古老的歌曲唱片。

我和观汉先生,更有太多的回顾,太多的千言万语,但他却闭口不谈他对我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的帮助。当我忍不住词不达意地表示我的感激,和朋友们忍不住对他的义薄云天流露敬慕时,他只是淡淡地说:

“如果值得纪念的话,那就是,我为柏杨流过太多的眼泪。”

有一次,我向大家轻松地报告我如何在绿岛监狱“放风场”上拣烟屁股时,大家都笑着听,观汉先生却哭了。从此我不再多说那些已不能挽回的往事,包括我残废的右膝——薛俊枝托观汉先生带给我一个小电毯,供阴冷天气酸痛时之用。我把小电毯收起,告诉他已经渐痊。

中国五千年历史中找不出一个可以和观汉先生相比的人。左伯桃、羊角哀庙享血食。管仲、鲍叔牙标榜史册。刘关张的结合成为留传后人最久的佳话。吴汉磋、顾贞观的乌头马角,写下感人肺腑的诗篇。不过,他们原来已都是亲密的朋友。只有在西洋历史上记载一件,那就是法国的左拉。当屈里弗斯被“诬以谋反”,囚入监狱后,跟他素不相识,在行业上也风马牛不相干的文学家左拉,发表千古不朽的《我控诉》一文,最后在权势的迫害下,逃亡海外,但他奋斗不懈。跟观汉先生一样,他们不是为了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为了正义、真正、公道、人权。

中国人大概因为酱在酱缸里时间太久的缘故,因而很多人缺少明辨是非的实践能力——也就是,我们的社会缺少道德勇气。以致好话说的太多,好文章写的太多,而做的却太少。结果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受到长期痛苦的报应。凡是认真追求是非,认真实践理想的人,得到的往往不是鼓励,而是劝告:不要多管闲事。甚至还有更大的伤害。观汉先生以一个这么有成就的核物理学家,却没有被酱缸污染。他孩子般地纯真,择善而固执。固执,是的,九年零二十六天,是一个漫长的日子,他受尽了打击,而热情更高,奋斗更昂。

然而,九年零二十六天悲痛的和愤怒的,以及绝望的心情,观汉先生显出老态。郑振华送他一张他们十年前在维也纳开会时的合影,那时,观汉先生英姿焕发。我愿用我的生命为观汉先生换取青春,但上天无言。面对着照片,我们有无限欷殻А�

不过,我们和左拉、屈里弗斯最大的不同是,屈里弗斯始终无缘跟他的思人左拉见面,而我却能和观汉先生相晤。观汉先生仍有他的叹息,在一次谈话中,他忽然说了一句英文:

Youmayberight,butyoumaybedeadright!

这是美国交通部门对驾车人的劝告,我同意这句话,但我不同意前一个maybe。观汉先生懂得我的意思,他说:

Youareright,butyoumaybedeadrigh!

接着又严肃地说:

Youareright,butyoucouldbedeadright!

是这样的结局吗?我不知道。

观汉先生在台北最后一天,朋友们全体再聚在一起,我为他唱《老黑爵》,那是在监狱中,午饭后或晚饭后,我和同囚的难友们,在火烧般斗室所唱的。当我唱到听见一种声音在呼唤时,我又回到过去悲惨的岁月,泣不成声。

但,无论将来如何,我死而无恨。

十七天,在逐渐增加的离愁中消失。

一九七八年八月八日。

我们送观汉先生返美,仍是十七天前的国际机场,不过换到二楼。直到服务台小姐第三遍催促乘客登机时,我们才放他跨进出境处那个门。女孩子们流泪,男朋友们忍着泪,强露笑容。当他那瘦弱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深处之后,我们沉默地走下楼梯。人潮汹涌,人声嘈杂,而我们这些朋友却感到那么寂寞。忽然间,我有一个行动,我要呐喊:

我希望我不是柏杨,我希望我是一个旁观的人,我要哭着唱出赞美他的歌——勇者的画像,道德勇气的化身。

我们盼望观汉先生明年能再回来,再一次回到他所爱的祖国的国土,再一次看一眼他所爱的朋友——我们只不过一群大孩子。

柏杨

孙观汉先生和我

这个圈子里的朋友们,常常调侃说:“你是我们中间,认识柏杨的时间最短,关系却最特殊、而又最深的一个人。”事实的确如此。过去十年,当柏杨被囚禁绿岛,朋友们不断为他奉走营救的时候,我和他的世界还没有诞生,甚至连边缘都摸不着。可是,一九七七年他被释放回台北,回顾茫然,无枝可栖之下,我们相遇,并结为夫妇。从那一天起,我由一个“外人”,才变成为一个“内人。”

柏杨和我的年龄相差二十岁,但,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坚定而充实。形成我们生活丰富的原因之一,是拥有周围这么多充满了热情、关注,又至情至性的朋友。今年(一九七八)盛夏,远在美国匹兹堡的孙观汉先生,更千里迢迢地专程回国探望柏杨,这是他和柏杨的首次会晤。这次会晤给我们空前的兴奋,无论是柏杨和我,或周围的朋友,大家都激动得难以语言,这是一段泪水和欢笑的日子。

从七月廿三至八月八日,总共十七天,我们天天聚在一起,除了会晤,还是会晤,除了聚谈,还是聚谈。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我们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话。但,我们确实是谈了,不但白天谈,晚上谈,有时半夜三更还要打电话谈,一清早也谈。如果问我到底谈了些什么,我的答复是:我们无所不谈。最重要的是,我们谈“爱”,我们谈“心”。

“宁愿为爱而失恋,不愿为失恋而不爱。”这是观汉先生说过的一句名言,也是他待人处事的原则。

第一次正式和观汉先生接触,是柏杨和我准备结婚之前,意外地接到由柏杨转给我观汉先生的一封信。在此之前,柏杨已把我这个人向观汉先生报告过了。这封信,观汉先生一开头就幽默地说:

“这是一封私信,可惜没有办法不使柏杨看到,真扫兴……我们(指当时正在美国,而今在德的虞和芳女士,她也是柏杨的患难之交)已自封为你的娘家人,因此,重复地说一句,做娘家人有权告诉新娘,你要好好地爱护柏杨。同时,对柏杨来说,他要小心爱护我们的女儿,否则,我们娘家人要同他算帐……”他也写了一封信给柏杨:“对做朋友,做情人而言,诗、音乐、艺术、哲学、杂文、文学……是很重要的因素。但在婚姻生活中,那些都是次要的,我们认为主要的是体贴、谅解、容忍、合作、互励。你们如果同意的话,想你们已有这些美德,如果不同意的话,希望你们研究结婚的条件去追求。结婚的目的是不断创造爱情,追求快乐,是吗?成功的结婚是要下苦工夫去追求的。最最主要的是大家要小心翼翼的,是吗?”

婚礼的前一天清晨,电话忽然响了,我拿起听筒,对方一口持重、缓慢的绍兴口音,原来是观汉先生从遥远的匹兹堡打来的。在电话中,仍是一声声的叮咛和无限欢喜的祝福,使我禁不住激动得泪涌。

夏天,我们在台北会面时,漫谈人生、爱情、婚姻的问题。我们都认为,在爱情和婚姻中,错误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可惊而悲惨的。可是,观汉先生说了前面我引述的那句话:“我宁愿为爱而失恋,不愿为失恋而不爱。”让我非常感动。这句话,透露了他对人生、对真理和正义追求的一贯热情。想到正因为观汉先生十年来对柏杨的营救,柏杨和我才能获到的今天遇合,我对我的幸福更加倍地珍惜。

七月末梢的一天晚上,柏杨和我照例送他回下榻的旅社。酒阑兴未尽,我们在旅社中继续欢谈,谈到有些作家的作品和他的做人距离很远,一旦接触,很令人失望,观汉先生说:

“不会的,我就不会失望。即使现在的柏杨,或者以后的柏杨,表现得不如他的文章,我也只是遗憾,绝不是失望。”

“只是遗憾,绝不是失望。”这句简单的话,蕴含着多么丰富的意蕴,它包括了宽宏的友情,及对朋友的信赖和期许。更重要的是,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一股维护正义、固执人道的热情,和无比坚韧的意志。可是,观汉先生说话的神情是那样的平静、祥和。

这个夜晚,我做了一个见证。我看到了一盏温暖而明亮的火焰,照彻了僵硬、冷酷而无情的长夜。

好几回听到别人形容观汉先生的外貌,朴实得像个庄稼汉。观汉先生离去后,我们把有纪念性的照片,分赠一些好友,都说:“孙先生了不起,不过看来像个农夫。”名记者司马文武笔下称他为“乡巴佬”。有一次观汉先生随我到我任教的学校去参观,时值暑假,整座学校只有一位门房和一位校工。事后那校工问我那天来的人是谁,我向他说明观汉先生的身份,校工吃惊说:“看不出来。人家留洋回来的人都很讲派头,他看来那么朴实,哪里像位归国学人。”

有一次《中国时报》记者陈怡真小姐和主编高信疆先生拜访他。那个下午,他们提出了许多严肃的问题,像“你对中国科学发展有什么展望?”、“你对中国社会风气的改善有什么建议?”、“你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看法如何?”、“你觉得中国传统哪一项最可贵?”等等,观汉先生总是很诚恳地用一句老话作答:

“这个我不知道。”

或是: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

他这种“吾不如老圃”的态度,使我兴起无限敬意。

事实上,像观汉先生这样关心自己的国家,又这样智慧的人,他当然有他深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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