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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沈离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异芒在其眼中一掠而过，因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清楚这个中年文士的修为！

对于如今的沈离来说，就算是像广灵宗掌门人云台上人这样的已经达到洪武境界的强者，虽然沈离同样也不能确切判断出具体的境界，但那种远超自己的玄力波动依然是可以被神识捕捉到。

可是当沈离的神识笼罩了这个中年文士的时候，发现对方的修为在自己的神识当中竟然是迷茫的一片，根本无法被神识捕捉！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这中年文士具有隐匿自己修为，使之不被神识探查到的特殊功法。但是考虑到如今世上，神识功法已然绝迹，所以再隐匿自己的修为似乎有些没必要。

所以沈离有九成的把握认为是第二种原因，那就是此人的修为实在比自己高出太多，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洪武境界，已经不在自己的神识能够探查得到的范围内了。

但奇怪的是，虽然估计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但沈离却没有半点紧张或是刻意的警惕，因为他明显感到这个中年文士并没有任何杀机，眼神中也充满了善意和温和。

不但如此，他还从中年文士的眼睛里看到对方对自己的一丝赞赏之色。

虽然没有什么刻意的动作，但是这文士浑身上下似乎都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的对他生出敬畏之意。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在这种无上的威压面前，恐怕立刻就要跪下膜拜了。

但是这种威严对沈离却是完全没有效果，他虽然能够感觉出来，但在感觉到的同一时刻，自己心中一股天生的傲气也蓬勃而起。

随即的，沈离对中年文士报以一个十分自然的微笑，点点头，走了过去，对中年文士拱手施了一礼，道：“独自斟饮，确实有些无聊，晚辈沈离，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为什么，沈离只觉得这文士颇为亲近，竟然没有任何想要隐瞒自己真实名姓的想法。但是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年纪又比自己大，所以称呼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中年文士依然十分和善的笑了笑，作了个手势，请沈离坐下，道：“相见即是有缘，前辈晚辈的称呼，实在太过生硬。我叫季玄重，痴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就好了。”

平淡自然的一句话，让沈离对这个斯文儒雅却又并不迂腐的中年文士的好感度更是大为增加，他自己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之人，听中年文士这么一说，立刻就道：“沈离见过季大哥！”

。。。

第231章规则

听到沈离这么称呼自己，神情毫不扭捏，季玄重似乎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沈离小兄弟，这么大好的夜晚，你却独自一人在这里自斟自饮，而且我看你颇有唏嘘之色，莫非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离这才知道对方原来一直在注意自己，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这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他戴着五相面具，红了脸对方也看不到，只是哂笑着道：“本来无事，强自说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嘿嘿。”

他心中想念芊芊，却又被苗生泰那句话时时困扰，所以刚才心里实在是烦躁不安，但是这些事情，他又怎么好意思对陌生人说？

却听季玄重哈哈笑了起来，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相思虽苦，却又岂不是苦中带甜？这是好事，好事，哈哈哈。”

沈离虽然没说出来，但季玄重却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虽然没有全对，也是猜中了七八成。

不过季玄重哈哈一笑，沈离的心情又再次轻松了不少，对这个新认的大哥的好感度也再次上升，也跟着他哈哈笑了起来，心中的烦闷情绪竟是一扫而空。

季玄重举起手中的酒壶，替沈离斟了一杯酒，笑道：“既是为情所困，那就应该借酒浇愁才对啊，我看沈离兄弟喝的好像却是清茶，似乎不太应景啊？”

沈离拿起酒杯，跟季玄重碰了一杯，道：“日间认识了一位朋友，因为饮酒过度，对身体颇多伤害，所以觉得杯中之物伤身伤神，只好以茶代酒，略作消遣。”

他心中所想的，自然就是白天刚刚遇到的苗生泰，由于长年酗酒，苗生泰的内伤其实已经是非常严重，幸亏是他本人体质极好，才没有完全病入膏肓。

可以说，如果不是及时碰到沈离援手，用不了多久，苗生泰必然会在极度的病痛和内伤的双重折磨之下陨落。

也正是因为眼见此景，再加之心境的影响，沈离才自然而然的生出了远离酒水的想法。

季玄重看着沈离，嘴角微微一笑，端着酒杯轻轻晃着，道：“酒会伤身，确实不错，不过你自己也已经说过了，饮酒过度，才会对身体有所伤害。实际上，若是完全无酒，未免太过无趣。”

沈离听了也是笑了一下，道：“大哥所说确实没错，其实只要控制好酒量，也不必因噎废食般的拒绝小酒。”说罢，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季玄重点点头，接着说道：“凡事皆需有个度，饮酒如是，行事、修炼、武技亦皆如是。所谓度，亦是某一个限定的范围，越过这个范围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过度。”

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季玄重一边拿着筷子，在虚空中轻轻比划，划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方圈。

沈离有些疑惑，并没有接口，只是静静的听季玄重说着，他感觉到季玄重的话中必有所指，似乎是想告诉自己什么，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感悟，却又离能够把握得住这一丝感悟还很远。

季玄重并没有把眼神放在沈离身上，而是继续说道：“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天地之间存在着太多的规则，无论人们是否能够感觉得到，无论我们承认与否，它们都一直存在，并且都在发生着作用。”

听到这里，沈离脑海中不禁突的一跳，好像自己就要抓住一种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却只是一触即失。

这种东西极为的深奥玄妙，根本无法以任何词句来形容，所以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抓住的是什么。

看到沈离的表现，季玄重眼中隐约有着异芒一闪，紧接着又道：“天地规则我们无法打破，但我们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以利用，只要能够掌握利用天地规则的诀窍，便等于在对敌之时，能够让敌人落入你自己的天地之中。”

“无论是谁，想要僭越，我们就用规矩来束缚他，让他难以突破限制。”

“因为，你就是一方天地，一方天地也就是你。”

季玄重的话恍如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在沈离的脑海中频繁的划过，又好像是一杆大锤，不断的要在沈离的意识当中敲开一层硬壳。

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崭新世界仿佛就要出现在他的眼前，但却又隔着重重的迷雾，如果能破拨开这层迷雾，他就将接触到一种全新的，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也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的理论。

沈离的悟性本就非常强，再加上有太易经这种无上功法的辅助，对于任何疑难杂症般的理论简直就是到了一点即通的地步。

“无规矩不成方圆？束缚敌人？掌握天地规则？……”

沈离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哪怕他有着强大的理解能力，一时半会也无法切实的抓到季玄重的话中玄机。

此时的沈离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一种深层次的感悟之中，周围所有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不知道。

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时而黯淡无神，时而明亮透彻。脸上的表情也是频繁变化，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喜上眉梢。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种肉眼无法看见，感官也无法感觉到的奇特波动开始在他身体周围流转。

这种波动极其微弱，即使是沈离自己也根本不知道，但这种波动却绝对不是由沈离丹田中的玄力引发的，而是另外一种更为神妙的东西。

等到沈离突然间从感悟当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才诧异的发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季玄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独自离开了，而他自己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注意到。

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他在这里竟然已经坐了一整晚。

但沈离也顾不上再想什么，他突然从酒楼中冲了出去，发疯似的在几乎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狂奔起来，一路奔出了明枫圩，来到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岗上。

。。。

第232章墨守成规

经过一夜的感悟，他此时觉得脑海中有一些东西似乎就要压抑不住，他不得不将其释放出来。

沈离站在山岗上，目视远方，右手也学着季玄重之前的样子，开始在虚空中画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方圈。

他的动作从最初的随意和轻松，变得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变得十分沉重和拖沓，手中虽然空无一物，看上去却好像提着万斤重物，似乎要画出每一划，都极其的艰难。

太易经开始疯狂的运转，磅礴的玄力也在配合着他的动作飞速流窜，似乎要响应着一种什么不知名的功法。

但无论沈离如何的努力，距离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悟，始终都有那么一段似近还远的隔阂。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隔阂似乎还在不断的增强。

“还是无法抓住它吗？”沈离不禁有些气馁，这是因为他自己甚至连究竟想要抓住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如果就这么流失，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在他的神识当中，同样也有一样东西忽然间开始剧烈的振动起来。

残刃！

在落剑谷中得到的那一段融合了剑意灵珠的墨绿色残刃，在太易经的带动下，将一股股精纯无比的剑意释放出来，融入沈离那种玄奥的感悟当中。

这些剑意不断的散乱，又不断的重新凝聚，依然难以领悟。

所幸的是，如果说沈离之前想要感悟的是一种完全无形无相的东西，如今在剑意的帮助下，这种无形至少已经开始有了一丝轮廓。

哪怕这层轮廓依旧是飘渺虚幻。

“方圆……规矩……限制……束缚……”沈离努力的追逐着前方那一点光亮，极力的回忆着季玄重的言语和动作。

“如果说……墨斩是一往无前，全力强攻，那如果是守呢？”

突然间，沈离脑海中神光一闪，似乎找到了某一个具体的方向。

“规则就是为了限制，束缚对方的行动，划出我自己的规则，让对手落入其中，无法越过限制，不就是最好的防守？”

原本拖沓无比的动作在这一瞬间突然再次流畅了起来，随着行云流水般的手势，强劲的剑气在空中猛烈的呼啸。

幸好这里没有什么树木，假如这里是一片树林的话，恐怕这时候已经要被沈离施展开来的剑气彻底毁掉了。

“来吧！形成我自己的防守规则吧！”

“墨守成规！”

随着沈离一声响彻天际的清啸，残刃从神识之中一冲而起，嗡的一声龙吟，一个充盈着无穷剑意的矩阵在虚空之中成形！

矩阵之内，剑气杀意纵横交错，玄力带着巨大的压制力，无论是谁，只要被矩阵套住，不但在短时间内行动空间会被最大程度的压缩，而且面对无数的剑气杀意，也只能在矩阵中疲于抵挡。

这个矩阵存在的时间还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但已经足够让沈离惊喜交加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这也已经够了。”沈离心道。

高手对决是来不得半点差错的，哪怕只能将敌人束缚住一刹那的时间，已经足够沈离从容的施展其他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