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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慈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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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东道:“几个小土匪,成不了什么气候,老佛爷尽管放心赶路。”李瑞东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说,哼,我这可不是冲着你的面子,我这是为了咱们中国,中国不乱比什么都好。
榆林堡终于到了,一条正街,路北有三家骡马店,各家的门都紧闭着。骡马粪的气味刺鼻子,雨后满街流泥水,垃圾狼藉。
街心石墩旁跪着一个人,穿着县官的袍子,湿淋淋的,恭恭敬敬地望着皇家行列。
肃王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这个人走来,那人叩头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圣驾。”
肃王爷下了马,扶他起来,问道:“行宫设在哪里?”
吴永指着旁边一个栈房说:“太仓促了,只好设在这店里,这地方也只有这一家还宽敞。”
“很好。”肃王爷淡淡地说。
“请王爷多关照。”
肃王爷告诉他,皇太后乘的是第一顶轿子,后面是皇上和伦贝子、皇后、大阿哥、小主、李莲英等。
十几个禁卫骑着马飞奔到门口。
“驾到!”为首的禁卫传呼了一声,吴永掸了掸补服,正了正冠,跪在那里。
蓝呢大轿已经到了街头,慢慢地抬了过来。
“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皇太后圣驾!”吴永的声音响亮悦耳,慈禧在轿里听了为之一震,她满意地瞥了这小小的县官一眼。她从北京逃到这里,还是头一遭看到有这么一个官员恭恭敬敬地接她的圣驾。
吴永瞥见第二顶轿子里坐着两个人,便又说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皇上圣驾!”
他等这乘驮轿进了店门,便站了起来,往旁边一闪,让一乘乘的驮轿往里走。
紧跟着来了八辆骡车,有单套的,也有双套的,都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骡车里爬出宫闱中的女眷。
紧接着来了一大群太监、王公大臣、军校旗尉,吴永指点他们到另外两家骡马店歇息,自己不敢离开客栈门口一步。
陆续而来的骑步兵卒足有两千人,把一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个个狼狈不堪,饥疲万分。
“谁是怀来县知县?”一个声音声锐色厉。
吴永转过身来,躬着腰道:“卑职正是。”
“上边叫起,跟我来!”那个太监带他走进客栈。
“你就是曾国藩的侄女婿?”那太监问。
“是的。”吴永打了一躬道:“请您多关照。”
“都是自己人,我是二总管崔玉贵。”崔玉贵笑嘻嘻地说。
吴永见崔玉贵容貌清癯,身材瘦而长,唇突而垂,鼻隆颚阔,蕴藏着阴险奸诈,额上的条条皱纹,缕缕可数。
崔玉贵带吴永进了后院,到了正房的外面,他先让吴永往旁边一站,然后报了一声:“怀来县知县到。”崔玉贵声报之后,擎起门帘,示意吴永进去。
圣驾的行宫是两明一暗的乡下房间,正中放了一张破旧粗陋的方桌,左右两把椅子。慈禧坐在右边的一把椅子上。她穿的是布袄,梳的是汉髻。吴永注意到太后的手指秃秃的,没有一个是长指甲,她目光明丽,脸上没有半条皱纹。
吴永跪在地上,报了履历,然后脱了帽子叩头如仪。
“是旗人,还是汉人?”慈禧问。
“汉人。”
“是哪里人?”
“浙江吴兴人。”
“你的名字是哪一个‘永’字?”
“‘长乐永康’的‘永’字……”
“噢,是水字头上加一点的那个‘永’字呵。”
“是。”吴永恭谨地答着。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高声叫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到!”
话音未落,李莲英、李瑞东引着一个身穿县官衣服、湿淋淋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来了两个怀来县令,两个吴永?”慈禧一怔,崔玉贵也是一愣。
第17章
两个怀来县令,两个吴永,衣服相同,形貌相似,都跪在慈禧面前。
李莲英、崔玉贵等人目瞪口呆。
慈禧眉头一皱,唤过李莲英、崔王贵道:“这两个吴永中必有一个是贼人,如此大胆,竟敢谋行刺之事,你两个分头把他们带到两个屋内,细细盘查,如查出那个冒充的,千刀万剐!”
李莲英、崔玉贵不约而同说声“喳”,各自带着一个吴永分头来到客栈外一个骡马店内,各拣一个屋子,李莲英叫上秋千鹤和十个兵丁,崔玉贵唤过李瑞东和五个护卫,各自开始审问。
李莲英屋内,李莲英问那个吴永:“到任几年了?”
“三年了。”吴永平淡地答道。
“何时到任的?”
“丁酉年。”
“县城离此地多远?”
“二十五里。”吴永言辞简洁而响亮。
“你叫吴永,表字什么?”李莲英眼珠一转,又问道。
“字渔川。”吴永的神色坦然。
“祖籍何方?”
“浙江吴兴人。”
“曾国藩是你什么人?”
“是我夫人的祖父……”
“你夫人呢?”
“已然亡故……”
崔玉贵屋内,崔玉贵使出浑身解数审问那位迟到的吴永。
“你什么时候到的北京?”
“光绪十三年春天,我由湘省晋京,当时二十三岁。是郭嵩焘侍郎把我荐给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的。曾大人让我搬到北京台基厂府第住下。第二年夏天把他的女儿嫁给我为妻。曾大人在我们婚后第三年,光绪十六年春天亡故,我曾经护丧到长沙去了一趟。我是在光绪二十三年补授直隶怀来县知县的……”吴永哆嗦着一口气说完。
李莲英和崔玉贵两人凑到一起,商量来合计去,都说看不出什么破绽。李莲英说:“我那边的吴永,对答如流,面无惊惶之色,大气不喘一口,不像是假的。”
崔玉贵道:“我这边的吴永,虽然神色惊惶,哆哆嗦嗦,可是知道事不少,也不像是假的。”
李莲英沉吟一下,露出狰狞面孔:“干脆都给杀了,反正有一个是假的。”
崔玉贵道:“那要看看太后的意思,看她老人家如何发落。”
两个人又来到慈禧居住的房间,几个宫女正忙着搬几挪椅,把那些闲杂商旅的涂鸦、俗不堪言的屏条摘下来,只留了被烟熏得紫黑的乡村年画。临时七拼八凑了一些红黄色布,作为椅帔座垫。
慈禧的贴身宫女荣子正用炕头上的小铁锅煮小米稀饭,另一个贴身宫女娟子正在择萝卜叶。
慈禧见李莲英、崔玉贵怏怏不乐走了进来,说道:“八成没有结果吧?”
李莲英沮丧地说:“问了一个底朝天,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破绽,我跟老崔商量了一下,我们都主张把他们……”他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慈禧慢条斯理地说:“这兵荒马乱的,不久就要到怀来县城了,把个真县官杀了也不好,不如把他们先押起来,绑结实了,一同解到怀来县城,那县衙门里自有认识吴永的。”
李莲英喜形于色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就按老佛爷的旨意办。”
李莲英、崔玉贵吩咐兵士分别把他们绑在两间屋内,派兵士监管。
李莲英吃了一碗小米稀饭,觉得肚子不好,想找个地方泄肚,找来找去,也没有合适的地方,那些兵丁三五扎堆闲聊,横躺竖卧。转来转去,他来到马厩,找了个旮旯,蹲下来泻肚。忽然,只觉脚一软,滑进一个地窖里。只见里面藏有两棵大白菜,十来根胡萝卜,还有一口袋黄豆,一口袋小米。
李莲英喜出望外,连忙穿上裤子,背起一口袋小米,抱起一棵大白菜朝客栈走去。
这时,只见崔玉贵带着一个矮矮粗粗的人走来,那人浑身泥泞,衣衫不整。
崔玉贵叫道:“这下可有办法了,我找到了榆林堡的地堡,他叫赵如意。”
赵如意朝李莲英点头哈腰:“小的正是榆林堡地堡赵如意。”
“你为什么不迎接圣驾?”李莲英板着面孔问。
“小的被乱兵打了一顿,绑在一口枯井里,方才这位大人来找井水,正好找到了我,就把我吊了上来。”赵如意活像个胖虾米。
“你为什么不叫呢?”
“小的不敢叫,只怕一叫,叫出祸来。因为小的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以为又来了一伙乱兵……”
“混账!”李莲英骂道,接着又问,“你认识怀来县知县吴永吗?”
赵如意眼瞪得像包子,几乎挤出眼珠:“扒了他的皮,我能数出他有几根筋。他是俺县的县太爷,小的怎不认识?催租拉夫,都是他干的,整治得小人好苦!”
“好,你带我们去认他,告诉你,认错了可要你的脑袋!”李莲英恶狠狠地说。
“小人不怕他,小人的脑袋早已挂在裤裆里了。”
李莲英、崔玉贵带着赵如意先来到早到的吴永关押的地方。
赵如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吴永,说道:“这个多多少少有些像,这蒜头鼻子,蛤蟆嘴,水蛇腰,真的像极了!”
“我问你是不是?谁说像不像!”李莲英用眼睛瞪着赵如意。
赵如意摇了摇头:“这年头一天三变,人也变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好,说不好。”
★★★
那吴永可怜巴巴望着赵如意,说道:“你可积点德,别把你们的父母官往火坑里送,有句话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赵如意吐了吐舌头:“两位大人,那看看另一个再说吧。”
李莲英、崔玉贵无奈,只得又带他去见那个迟到的吴永。
赵如意一见到这个吴永,“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嚷道:“就是他,他就是狗县官,他抢走了我的一匹好马,还把我的一个侄女抢去了……”
李莲英把崔玉贵拉到一边,悄声道:“这个地堡不怀好意,他指的这个真吴永有可能是假的,他想使借刀杀人之计,借我们的手杀掉真吴永。现在假设方才那个吴永是真的,眼前的吴永是假的,他肯定了眼前这个假吴永,叫我们去杀那边的真吴永,这就遂了他的愿了,这叫公报私仇,用心歹毒。”
地堡赵如意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声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啊!”
眼前这个吴永也听到了李莲英与崔玉贵的对话,也大声叫道:“这个地头蛇说的是真的,一点没有掺假,我就是他们的父母官!”
崔玉贵朝他瞪了一眼,说道:“没有你的事,你插什么嘴?!”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骚乱,几个兵丁绑着一个瘦老头走了进来。
“这是谁?”李莲英指着瘦老头问兵丁。
“这是我家的管家董福,是我派驻榆林堡的人。”吴永在一旁开了腔,脸上绽开了笑容,像是遇到了救星。
“你究竟是谁?”李莲英厉声问瘦老头。
瘦老头此时被松了绑,揉了揉眼睛,回答:“我是怀来县知县吴永家的管家,几个月前被派驻这里……”这时他发现了地堡赵如意,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就是这个赵如意命令手下的人把我绑了,关在一个马厩里,他这是抗上!”
“他怎么到这里来的?”崔玉贵问那些兵丁。
一个兵丁回答:“我们搜到一个马厩里,正好见到这个老头躺在那里,便把他带来了。”
李莲英笑着露出黄板牙,说道:“真是雪中送炭,你来认认谁是你们县老爷?”他指着屋内的吴永问:“这位是不是你的主人?”
董福颤巍巍来到吴永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番,摇摇头,说:“不是,我家主人比这位胖一些……”
吴永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是谁给你灌了黄泥汤子?几壶马尿灌得你六亲不认!”
董福啐了吴永一口,说道:“我他妈整整在马厩里躺了几十天,每天闻的都是马粪干。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冒充我家主人?”
崔玉贵一听,火冒三丈,刷地抽出腰刀,就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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