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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第6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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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冲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大友,正面这一段,就交给你们了。给我顶住一个时辰,就换你们下来。"
"军长放心,便是两个时辰,我们也顶得住。"何大友兴奋地道。
一千多民夫冲上了城头,替换下已经激战了半天的正面约三百米城墙上的士卒,段千里满脸血污地跑到了何大友面前,嘶声道:"大友,这一段便交给你了,我去另外几段城墙上督战。"
他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段师长,你也休息一下吧。"何大友道,"东胡人技止如此耳。"
"士兵能休息,我哪里能休息!"段千里咧开嘴笑了笑,配上满脸的鲜血,说不出的狰狞与可怕,但在何大友的眼中,这却是最可爱的笑容了。他用力挥了挥刀,吼道:"战场,老子何大友又回来了。"
一千余民夫熟练地装填着臂张弩和床弩,在征东军控制区域内,虽然禁止个人拥有弩器,但每个村寨,都会装备一些这样的武器,在白杨村,利用这有限的一些弩器来进行训练,是民夫的必修课。这些玩意儿,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
老兵们很镇定,而初上战场的民夫们则多多少少有些紧张,握着臂张弩,嘴唇发干,脸色涨红,城外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和海潮一般扑来的人浪,对于守城者来说,压迫是不言而喻的。
"乡亲们!"何大友挥舞着他的大刀,在这一段城墙之上一瘸一拐地跳着,"想想你们现在的日子是怎么来的?想想你们的婆娘娃娃们现在住着多好的房子,吃着多好的饭食,穿着多好的衣服,这都是都督给的,要是这一仗老子们打输了,你们这些东西都会被城下的这些狗杂种给抢走,不要以为这里离积石郡很远,城下这些狗杂种跑得贼快,想要保住我们现在的一切,就只有一条路,将他们杀光。"
"告诉我,你们想失掉你们现在的一切吗?"何大友吼道。
"不想!"
"好,那就挺直了腰板,握紧了刀枪,拿好了弓弩,给我瞄准了射。死了也没什么打紧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们的婆娘娃娃会有都督替你们养着,咱们村子里哪么多的战死兄弟的遗属,大家平素是怎么照顾他们的,将来就会有人这样照顾你们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村长,我想杀十个呢!"一个年轻一些的民夫大声吼道。
"那你可就赚翻了!何大友怪叫道:"你真杀了十个还能活着回家的话,你家里的地可就要多几十亩了,而且是永业田,不缴税的那一种,小子,难不成你还想娶个婆姨不成?我可记得你家里的那个可凶得很呢!"
"哼哼,等我立了战功,又赚了几十亩永业田,她还凶个屁,得给老子把尾巴夹起才行呢!"年轻人红着脸,显然为自己怕老婆而感到有些羞愧。
城头之上大笑起来,先前的紧张转眼之间不翼而飞。
头上羽箭嗖嗖飞来,何大友一矮身子,喝道:"敌人上来了,小心一些,伙计们,干翻他们,为了自己的婆姨。土地,为了都督,杀!"
"杀!"声声暴喝在城头之上响起,刚刚穿上盔甲的民夫们从墙垛中间探出身子,将手里的臂张弩箭,倾泄了下去。
惨叫之声响起,伴随着一架架云梯咣当咣当地架在了城墙之上,东胡人不要命地向上攀附而来。
"来啊,倒黄金汤!"
所谓的黄金汤,就是将油和水一起煮沸。内里再加上人马的粪便,这种加了料的滚烫的玩意儿,最是歹毒不过,一旦浇在身上,可不仅仅是烫伤这么简单,而是会中毒,以东胡人简单的医疗水平以及战场之上的条件,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最终的结果。便只能是在痛苦的嚎叫着,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溃烂而亡。
城楼里,孟冲提着大刀,看着何大友带着这群民夫奋勇作战。不由感叹地道:"终究是扶风出来的老兵,了不起。"
走到城楼之下,孟冲看着下面站着的五十个亲卫,笑道:"好了。咱们也别闲着了,准备上去砍人吧,那里有问题。咱们就冲到那里去,你们的刀闲了好几天了,可也得见见血了。"
这些亲卫是孟冲的贴身卫兵,这些天来,孟冲还没有亲自上过阵,只是瞭望指挥,调度兵马,这些人便也只能在一边干瞧着,现在看到孟冲要赤膊上阵了,一个个都是兴奋起来,对于老兵来说,眼见着别人杀敌自己却只能干瞧着,心里的那份酸意,可真是难以克制。
"给我盯好了!"孟冲喝道,"咱们就是救火队,看这架式,今天这宇文恪是非要与我见个真章了。"
柯尔克孜出发之前,杀气腾腾,信心满满,但等他冲上去之后,迎头而来的痛击,便又让他感到阵阵窒息;他面对的这一段城头;明显是换了一拨人手;这更是让他心惊不已;好几天了;第一次看到对手出现新的部队;莫非城内还隐藏着更多的部队么?
数轮攻击;除了留下一地尸体;一无所获;最好的结果便是一个副将带人登上了城头;但马上便被好几把长枪给捅成了筛子;皮口袋一样从城头之上跌下来。
“退!”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士兵;柯尔克孜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看到柯尔克孜再一次败退下来;宇文恪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抬头看了看日头;”阿明;该你上了。”
一百余名宫卫军;换上了普通东胡士卒的服装;混在队伍之中;向着城墙冲来。
城墙之上的孟冲;眯起了眼睛;这一波攻击开始的时候;他敏锐地感到了不同;压制城头的攻城车;在这一刻突然多了好几台。呼啸的床弩每一击射在城墙之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要来了么?”他提起了大刀。
哈桑低着头冲在队伍中间;如雨的弩箭之下;左右的同伴一个个地倒下;耳边的喊杀声似乎离他很远;又似乎很近;他家是宫卫军世家;父亲;哥哥都在宫卫军中服役;但上一次的河套战役;哥哥战死在了河套;父亲年纪大了;本已经退役;但这一次东胡王征召所有六十岁以下男丁;父亲重新披挂上阵;随着东胡王去了榆林;而他;则来了辽宁卫。
与一般的士兵不同;哈桑且一手套马的绝技;所以此刻;除了手中的刀之外;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卷绳套;向前;向前;虽然没有攻过城;但这几天看下来;他心里也有了一点谱;在冲击到城墙之下的这段距离之中;便是最危险的;而到了城墙之下;反而要更安全一些。
他不管不顾;埋头向前猛冲。
眼前渐渐稀疏起来;冲到城下的人越来越少;他看到了前方的云梯;将刀一横咬在嘴中;一只手扶着云梯;猿猴一般向上敏捷地爬去。
第七百九十七章:日出东方(22)
何大友是老兵,对于战场之上的变化,总是最为敏锐的,这一波敌人的进攻,明显与上一波不同,对手的士气更高昂,身手看起来也要矫健得多。
"擂木,擂木!"他大声吼道。几个士兵抬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桩,从后面飞奔而上,两手高高举起,顺着那些架起来的云梯便入了下去,如同秋风扫落叶,将云梯上攀爬着的敌人一扫而空。但也就是这抬手放擂木的瞬间,好几人亦同时中箭倒地,那些宫卫军的箭术的确准得有些让人感到恐怖,只消你身子一探出来,立即便会有呼啸的羽箭凌空而至。
"用推杆,用推杆!"何大友从地上捡起一根推杆,架在云梯之上,发一声吼,想将云梯推开,但此时云梯之上攀爬着为数不少的东胡兵,他一个人如何能推动,身边的几个人一齐扑过来,用力将推杆推了起来,云梯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墙,向下面倾倒,上面的东胡兵要么扎手扎脚地掉下去,要么死死地攀住云梯,随着云梯一齐倒下。
哈桑的运气不错,周围的同伴下饺子一般的坠下,他攀爬的这架云梯居然安然无恙,向上快速地攀爬的同时,哈桑看见,自己的这架云梯,居然比旁边的都矮了一截,并没有搭到城墙墙垛之上去,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对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让他心中大喜的同时,也加快了向上攀爬的速度。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与正在仰望的哈桑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上面的士兵明显是吓了一跳,一矮身,再探出来时,手上已经捧了一块石头便要向下砸,哈桑手一挥,左手之间的绳套呜的一声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人的头上,手上一紧,那名士兵一下子被拉得身子前俯,直接就从城墙之上栽了下去,那一块石头也随着他一块下坠,擦着哈桑的身子落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哈桑的身子探出了城头,空出来的左手抱住城垛,纵身一跃,终于第一个站上了城墙。手中弯刀挥舞,他从城头之上跃了下去。
何大友在那个搬石头的小伙子被绳套套住跌下去的时候,便向这里奔来,虽然就这么两三步的距离,但对于他来说,委实是快不起来,当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哈桑已经跃下了城墙。
对于这个一个头发斑白的老汉军人,哈桑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当头便是一刀向下劈去,同时左右扫视了几眼,城墙之上,防守的人并不密集。的确如先前长官所说,城内敌人的兵力不足,真是奇怪,他们为什么可以抵挡这么久。
但接下来。他马上就明白了。
他强壮的胳膊挥舞着弯刀,即便对手持刀上架,也是铁定拦不住自己的。但对手完全没有作出这个招架的动作来,自己刀劈在前,对手却是挺刀直刺,似乎没有看到头顶上那呼啸而落的弯刀。
哈桑当然不要与这样一个瘸腿的老汉同归于尽,他只能侧身,收刀,当的一声,傰开了对手这当胸一刺,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一刀挡开何大友的刀之后,顺势回削,这一刀却是瞄准了对手的脖子。
同样的剧情再度上演,何大友恍若没有看见劈面而来的刀光,被荡开的刀反腕斜劈,直砍下哈桑的腰胯,这两下都落实了,何大友是死得杠杠的,哈桑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在城墙之上,敌人窝中,别说是半条命,只怕是受了伤就很难活下来。
哈桑只能后退。
何大友红着眼睛,拖着一条瘸腿,向前一步,当胸便刺,再向前一步,又当胸直刺。不管对手是劈是砍是削,他都是以命换命。
在战场之上,只有先不要命,才能换来敌人的命,当年高远对他们这些老兵所说的话,至今仍然被这些老兵奉为金科玉律,厮杀场上,比的就是谁更不怕死。
"疯子,征东军都是些疯子!"哈桑回头,自己爬上来的地方,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个接应者,而面前这个疯子,显然就是一个不要命的,周围已经有人围了上来,哈桑可不想这样就死了,哥哥已经死在河套,阿爷又去了那里,家里已经没有男子汉了,而在东胡,一个家里如果没有一个男人撑着,那是过不下去的。
他用力一刀格开了何大友的当胸一刺之后,一个后翻上了墙垛,谢天谢地,那架云梯还在哪里,毫不犹豫地便跳了下去,两手抱着云梯,就这样一路溜了下去。
哈桑是最后一个撤下去的,他再迟走片刻,便要永远地留在城上了。因为孟冲带着他的数十名亲卫队,正沿着城墙奔走,那里告急,这些人便扑上去,这些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杀人都是利落至极,憋了这些天的闷气,在这一刻完美地发泄了出来,宇文明带着的一百多名宫卫军混在普通东胡军中的进攻,最后能回去的不到一半。
宇文恪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但失望之中,却又满怀着希望,今天,终于第一次攻上了城墙,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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