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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如伴虎，自古便是如此。

“咦，前面刚好是东楼，想不到这年关将至，这里居然还是如此的热闹。今天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子澈陪我逛上一逛如何？”这个时候高全烨一抬头，刚好看到身前不远处那一栋美轮美奂的雕栏建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自嘲的苦笑对着白清说道：“这当了皇帝这么久，明明成了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但是却连去青楼喝个花酒的自由都没了！”

听到高全烨的话，白清顿时不由得满头冷汗。这哪里有邀请臣子一同去青楼吃花酒的天子啊，不过眼看着高全烨兴致正浓。他自然也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点点头，两个人带着一群尾巴，径直进入到了东楼之中。

这东楼乃是汴梁有名的青楼之一，在帝都七十二家正楼里，也是属于名列前茅的存在，当年白清在矾楼做小厮的时候，这东楼可是能和矾楼比肩的存在，他自然不会是陌生。

走在熟悉的环境里，听着里面那一片人声鼎沸的热闹情景，白清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不已。

这东楼大厅里的陈设和家具，和三年前比起来，几乎还是一样，而岁月的流逝却并没有在这些喧闹之中留下什么痕迹，仿佛那些久远了的记忆，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些，所不同的，只有这里面的人而已。

三年过去了，白清如今已是二品大员，不再是当年那个见谁都得赔笑的小厮，而这东楼当中的姑娘，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副陌生的面容，相同的，却是她们脸上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夸张笑容。

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跟随在白清身后的方金芝，颇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她四下里的打量着，看到那些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时，不由得秀眉微颦，眼中微微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只有看向那些大厅正前方的台子上，正在表演着琴艺歌舞的女子，眼中才有了一丝淡淡的欣赏。

虽然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但是方金芝对于白清的过去却并不陌生，尤其是府上深受白清宠爱的李师师，也曾经是风靡帝都多年的花魁，不过真正见识到这些的时候，方金芝却是对白清和李师师，有了更多的认识和钦佩。

尤其是李师师，看到眼前这些靡靡景象之后，她忽然想到了那两句白清对李师师的评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真是恰如其分。

二楼当中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和叫好的声音，似乎比起其他地方来，要更加热闹一些，高全烨看了一眼后，便来了几分兴致，和白清一道径直朝着二楼走了过去。

来到二楼之后，先是随意的打量了两眼，见到处都是穿着文人士子装束的人，二楼的大厅里好些桌子上，还摆着文房四宝，此时正有不少人正在那里挥毫泼墨，还有一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摇头晃脑着的，低头沉思的，高谈阔论的，到处都是，而在他们的其中，不少穿着打扮的让人口干舌燥的倌人，正在不断的穿梭着，就好似是在群花丛中嬉戏的蝴蝶一般，不时的跟这个调笑两句，给那个捻起一块蜜果，最后靠在一个人怀中嗲声嗲气的撒着娇，不时的引起一阵阵的恭维和暧昧的声音。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什么人搞得诗会之类的聚会了。

高全烨上来之后，见白清的兴致不大，便带着几个侍卫随意的在人群里穿梭起来，不时的看看那些现场的作品，脸上带着笑，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白清站在那里，颇有些无聊，转过头想要对着身边的方金芝说些歉意的话，却是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这位官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是奴家……呀！”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嗲音的道歉声，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当白清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是听见了一声惊呼。

看清楚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白清的脸上也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意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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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诗会

“你是白……白官人？！”眼前的女人伸出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的眼睛里面，满是惊讶的神情，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各种情况，心智早已经锻炼的无比强大，所以很快便恢复了平常，只是看向白清的眼神里，还带着很多复杂的神色。

看着这个女人和旁人无二的浓妆艳抹的样子，白清的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万千。

这个女人他认识，而且不仅认识，曾经也算是有过几次的交际，只是不曾想到，居然还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叫崔念奴，曾经是和李师师名极一时的名妓，号称帝都两大行首。

当年的崔念奴，凭借着一张童颜**，石榴裙下拜倒了多少风流才子，其中不乏周邦彦之流，那时的她被万人追捧着，当真是红极一时，多少人欲求见一面一亲芳泽而不得。

她是骄傲的，可以在云端之上，倨傲的俯视着下方那些对他俯首帖耳的芸芸众生们，那些出名的才子们，对她迷得神魂颠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她可是十分的享受。

只是三年过去了，曾经的行首，曾经的花魁，却是这样一副打扮，和其他那些红倌人们没有什么区别，那张涂抹着浓重色彩的脸上，带着无比夸张和谄媚的笑容。

世事无常！

白清心中忽然间涌起了这般叹息。

“是的，想不到却是在这里见到崔娘子！”白清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着崔念奴轻声说道。

虽说是今日二人的身份。早已经千差万别，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仗势羞辱崔念奴的念头。

至于一边的方金芝。在崔念奴刚刚过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警惕的神色。但是当她看清楚那张脸时，却又随意的将头扭向了一边。

如果说三年前，十七岁的崔念奴，身兼青涩与美艳这两种截然不同气质为一身的她，堪称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但是现在，岁月却是夺走了她的那份美丽，让已经发育完全的她，变得泯然众人一般。再无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艳。

尤其是在这种欢场当中，更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此时的崔念奴，早已经没有了行首的光环，两年前就被破身的她，此时就是这东楼里不起眼的一个红倌人罢了，恐怕也就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洗尽铅华之后的她，才会默默的回忆着自己曾经的风光。

“是啊。还真是如此，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崔念奴看清楚白清身上所穿的紫色长袍，脸上带着的假笑终于被她收敛了起来。心中有种苦涩的感觉，仿佛有一把小刀，正在无情的划割着。

就在这个瞬间。她觉得似乎自己所有的伪装，此时全都被无情的撕开。然后她的那份小小的自尊，就那么**裸的摆在白清的脚下。等待着他过来踩上一脚。

“师师姐……她还好吧！”犹豫了片刻之后，崔念奴有些扭扭捏捏的问道，声音几不可闻。

“嗯，挺好的，现在怀了四个月的身子，正在家里休养呢！”白清点点头，平静的说道。

“那就好，你们……可要好好的呀！”崔念奴的心中更是酸涩不已，她对着白清强笑着说道，说完之后，稍稍顿了一下，她看着白清，有些慌乱的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崔念奴的背影，白清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便重新将目光转到了高全烨的身上，只是当他看清楚高全烨身边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时，却是不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小。

就算是白清距离比较远，不过依然能够认得出来，那换上了一身便装的秦桧，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的样子，显然也是来此参见这个诗会的。

而另外一边，崔念奴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只是闷着头向前跑着，似乎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一般，在无数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她就那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有些无力的趴倒在床上，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曾经她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强过李师师，无论是什么事，都要跟她争上三分，三年前李师师被赎身之后，她还有些暗暗得意，觉得从此便无人能够与自己争锋，只是不曾想到，三年的时间，自己早已经跌落云端，但是那个被自己引为宿敌的李师师，却是已经让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想起这些，一连串的金豆子便从她的脸庞之上滚落了下来，很快打湿了身下的锦被。

而就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那些曾经仰慕过她的周邦彦等人，却是在诗会之上，左拥右抱，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早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追捧过一个叫做崔念奴的女人。

另外一边，当被人簇拥着，有些志得意满的秦桧，看清楚身前高全烨的面容时，瞬间清醒了过来，赶紧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不过在看到高全烨的示意，以及他身上的装扮之后，也是识趣的没有叫破他的身份。

周围的那些仰慕秦桧的文人士子们，看到秦桧的脸色忽然间变了，还有些不明所以，随即便看到秦桧朝着一个年轻人迎上去，一副亲热的样子。

要知道秦桧在这里，可是堪称“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居然会如此面对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是谁？居然能够得到秦相公的垂青，这些文人士子们，看向高全烨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敌意。

秦桧刚刚要说什么，却是下意识的看到了不远处的白清，脸上也是微微有些动容，原本只当是高全烨是在微服出巡，却是没想到居然是白清陪着。

一时间，秦桧的心中，隐隐的有些不满，不过当他看清楚白清脸上那百无聊赖的样子时，却是目光一转，然后脸上便带着几分热情的笑容，大步流星的朝着白清走了过去。

“哈哈，这不是子澈么，想不到今天你也来这里了，当真是让这诗会蓬荜生辉啊！快快快，赶紧过来坐，今天的诗会可是有不少的佳作呢，能得你这诗词大家的点评，也算是他们脸上有光了！”秦桧对着白清拱了拱手，朗声大笑着说道。

秦桧话音刚落，白清顿时能够赶紧到，几乎场上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里面所充斥的，全都是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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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秦桧的恶意

捧杀么！

看到秦桧居然如此不遗余力的吹捧着自己，其中的那些话已经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高高在山的位置，在感受到身边那些文人士子们毫不掩饰的浓浓敌意之后，白清已经明白了秦桧的险恶用心。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还在疑惑不已，一向跟自己不对头的秦桧，居然会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大加赞扬，看来果然还是没有存着什么善意。

“诸位！”

只是还不等白清回些什么，秦桧却又是忽然开口，声音很大，顿时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而在明白了秦桧的意图之后，白清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几分和煦的笑容，冷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今天，在咱们诗会之上，来了一位大人物，这个人，不仅仅位高权重，更是甚有才名，堪称是我大齐第一才子！”秦桧扫视着身边的众人，一脸笑语盈盈的说道。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之间的口舌之争难分伯仲；因此常常各执一词；谁都不服谁，所谓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便是这个意思了。

现在秦桧居然如此公开宣扬什么大齐第一才子，听到这里之后，现场那些一个个都平日里自视甚高的才子们顿时便不买账了，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