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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8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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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在花厅里无心安坐,只是背负着手热锅蚂蚁般的游走,忽然听闻杨锐召见,便急忙的往内厅行去。待到了杨锐的办公室,他还没有说话就被杨锐给堵住上了:“孑民你来了啊,你这边有什么紧急公务,是教育普及案的具体计划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杨锐说教育普及案之事,蔡元培不知他是故意如此,当即跺脚道:“竟成,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我问你,这吴稚晖怎么会牵扯进刺杀案呢?不是抓错人了吧?”

“吴稚晖?”杨锐愣了一下,装模作样在思索,好一会才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孑民此来不是为了公务,只为私务?”

“这什么和什么啊!”蔡元培拍着大腿:“稚晖再怎么说也是当年的同事,大家曾一个灶头上吃饭,今日何至于此啊!”

“吴稚晖牵扯进刺杀案,那自然会被拘捕。”杨锐看着他冷笑:“现在就看事情是不是属实了,如果属实,督察院将会提起诉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何必操那个闲心?”

“这!”蔡元培本以为只是抓抓人的事情,不想还涉及到上诉判刑,他微微冷静再道:“竟成,刺客已经被抓了,何必在牵扯到无关的人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孑民,你应该去廷尉府,不该来这里。”杨锐正色道:“你知道我的规矩,认法不认人,在我的字典里,没有什么狗屁的仁义道德、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的东西。犯法就是犯法,有罪就是有罪。难道因为他以前和我们一个灶头吃饭,一个学校教书就可以网开一面,法外开恩?不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有。那也没办法,这事情是廷尉府管的,和总理府没有半毛钱关系,孑民要求情、要捞人。还请去廷尉府!”

杨锐一通话说的蔡元培语塞,其实以他的为人,不管是谁,只要有那么点学问,更或者被人鼓吹成什么大师。且没有做有违道德之事,那便是有难必救、联名求情,更何况现在是曾经的同僚吴稚晖入狱。“竟成,你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冷血无情么?”

“我以冷血无情为荣,并且以此为终身目标!谁这么说我,我要高兴好几天睡不着觉。”蔡元培的质问让杨锐很是愤怒,他的语气顿时也激烈起来:“不服的那就来暗杀我吧,或者把我赶下台也行,我非常喜欢有人和我斗!”

“你!”看着杨锐狰狞的表情,蔡元培吓了一跳。他原地转了一圈,再次跺了几脚便气呼呼的离开。不想他刚回到学部衙门,沪上的电报又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吴稚晖的事情,而是说沪上的学生和警局起了冲突,有两名学生中枪身亡、多名学生受伤。

学生就是蔡元培的命根子,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些学生是怎么受巡警的殴打和虐杀的。双目尽赤间,蔡元培的面容也狰狞了,他跑也似的再次奔出衙门,上到马车本想去再去总理府。可想到那个‘以冷血无情为荣’的人,又只好让车夫转往廷尉府。

以大中华国的政治架构,稽疑院以上是傀儡皇帝,以下是太尉、丞相、廷尉三府。军、政、法三府独立,但事实上,太尉之职由丞相、也就是总理兼任,这就和德、日的统帅权独立明显不同了,但吊诡的是,宪法上并没有明文规定太尉和总理这两职必须要同一人担任。只是在复兴会内部规定,复兴会军事委员会主席由会长兼任,不过这里却又没有明文标注:复兴会军事委员会和太尉一职有什么关系。

其实细究深思的话,这样故意不明确的设置,是为了杨锐万一下台仍然能掌握军队,不过和在军队的控制上费尽心思不同,廷尉这边只有最高大法官须十年考核一次的唯一条件,再有就是督察院一直掌握在复兴会手里,其他如大理寺、包含刑部职能的廷尉府都不在复兴会的势力范围之内。刚开国的时候是沈家本任廷尉一职,今年年中沈家本逝世,接手的则是当年和沈家本一起修律的伍廷芳。

廷尉是旧人,而廷尉府里面的法官和主事,也都是满清遗留下来的法律人才和其他没有党派背景的法律系留学生。因为新朝允许前朝的官员不穿本朝官服,以免成了贰臣,所以廷尉府里面很多人都是麻布白衫。衣服虽念旧,但这些前请遗臣们却是一心向法,傅伟一案就有伍廷芳亲自主审,考其罪责证据,最后依法判了一个死刑,弄得朝野大哗,这不由让之前对此有成见的人闭上了嘴。不过在杨锐看来,沈家本这些人旧情会念,但骨子里还是崇法的,毕竟满清已亡,能成为他们精神支柱的便只有司法独立了,所以他对他们很放心。

学部在东华门,廷尉府在天街西侧第二排官衙,马车上蔡元培想到杨锐之前开会的时候解释自己为什么对那些满清遗臣很放心的理由时,眉头再一次紧锁起来,真要用什么同僚、革命志士去说服那些满清旧臣,那简直是找死,他们巴不得早前的革命党全死光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廷尉府,当门口的法警再一次重复‘请问大人找谁’的问题时,蔡元培忽然想到了两个人,当下道:“我找章行严章大人,或王亮涛王大人……”

“王大人外出公干了,只有章大人在。大人要找章大人吗?”法警回到门卫室估计是打了几个电话,把消息回报了过来。

“好,好!我就找章大人……”蔡元培点头道,说着就要往里去。

“大人,还请下车登记一下吧,这是规定。”法警说道,只等他把登记簿写完,才给了他一块牌子,放马车进去。

蔡元培之前是出示过官牌的,不想他堂堂尚书大人还要下车亲自登记,他嘀咕着这些,只等车夫隔着前窗告诉他到了地方。他才理了理官袍和乌纱帽,堂而皇之的下车。

接到门卫室的法警的电话,章士钊早在楼下等着了,看到面有忧色的蔡元培。他关切的问道:“孑民兄,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哎!”蔡元培一声长叹,看了看周围有不少人来往,于是道:“有什么地方好说话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很重要。”

“去我办公室吧。”章士钊带着蔡元培上了楼,廷尉府的经费虽然不多,但却足数,现在这栋大楼就是去年新盖的,他作为法制报的主编,还是有一套极大的办公室的。

两人上到二楼,刚刚坐定蔡元培就道:“行严啊,我是为了沪上刺杀案来的,现在不单是稚晖兄被巡警抓了。那些前去巡警局请愿的学生,还被他们开枪打死打伤,你说!你说!这是事情啊!这和以前满清的时候有和差别,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啊!开枪打死了学生?”章士钊吓了一跳,他作为法制报的主编,消息也很是灵通的,不想沪上除了刺杀一案,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看着激动的蔡元培,安慰道:“孑民兄别着急,我去打听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等我一会。”

章士钊想走,蔡元培想拦可想到他是去打听消息,不由伸出的手又放下了,他只焦躁的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章士钊面色不愉的走了进来,他坐下道:“确实有这么回事,沪上督察院和安全局都介入了,想来明后几日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明后几日?为何要明后几日?”蔡元培听章士钊如此说话很是气氛,“现在几百个学生都被警局抓了,明后几日怕是要多死几个!”

“孑民兄。现在督察院已经介入了,也就是说警局的一切举动都得在督察官的监督下进行,这还能出什么事情?我国的司法是独立的,就是竟成想干涉也干涉不了。”章士钊道。

“督察院就独立了?督察院院长徐锡麟还不是复兴会会员。”蔡元培知道的东西比章士钊多的多,对司法独立并不太看好:“现在我来就是想救救那些学生,还有稚晖兄,他只是一个书生,怎么会和刺杀扯上关系呢?一定是下面的巡警见是当朝总理被刺,巴不得多抓些人好讨好上官,这种把戏,自古皆有。行严啊,你可得帮忙把那些人给放出来啊。”

“这…,孑民兄,我就是一个办报纸的,怎么能放人?”蔡元培所请让章士钊很是为难,吴稚晖之事他是知道的,此人身居租界,要是巡警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绝不会拿他的。但他也是当初爱国学社的一员,蔡元培为何来救人他是明白的,所以这些实话真不知道当如何说。

章士钊说自己救不了,蔡元培道:“行严,可不要忘了爱国学舍啊。稚晖兄我是知道他的为人的,还有那些学生,想想以前的南洋公学,学生们不是被老师逼急了,谁会退学?这根本就是下面的巡警官逼民反、草菅人命啊!”

蔡元培的话语一句比一句重,章士钊听的很不是滋味,但想到爱国学社,他的心也软了下来,道:“孑民兄,吴稚晖被捕是有确凿证据的,他带着刺客前往晦明学社,请他们帮刺客熟悉学堂环境和各科课程。他不管知不知道刺客的目的,就凭他事后对此隐瞒不报,还跑去找竟成那里要求轻判那些刺客,就无法洗脱自己和刺杀案的干系。

还有那些学生,后面开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前面在刺杀当夜逮捕的那五十多个学生,有十多个确实是参与或知晓这次刺杀,另外还怀疑其他几个,但那些人都不肯招认,巡警局本来是想在今天放了那些没有证据的学生,不想却出了这么个事情。”

蔡元培之前只信张元济的电报,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案情,他开始有些不安,但还是坚持道:“刺杀案既然没有得逞,为何要株连如此之广?稚晖再怎么也是国之大才,学界名人,真要判刑入狱,那以后让他如何自处?还有那些学生,即便参与其中,那也是被人蛊惑所致,怎么能真的诉之公堂呢?”

“孑民兄!”章士钊见他还是执迷不悟,只好道:“刺杀一案,总理府的护卫一死一伤,死的那位就是被藏在那些学生当中的刺客所杀。这事情如果大理寺或是督察院没有尽职作为,那竟成会怎么说?那说不定廷尉府明天就要关门了。司法之所以要独立,就是为了能做到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同盟会早年便嗜好暗杀,现在恶习不改,不严惩的话那以后将更加无法无天。前几日廷尉伍廷芳伍大人就此案已专门开过会了,说这件案子是要从重判处的,绝不能姑息。”

章士钊一个从重判处,蔡元培凉意从心底里升了上来,“难道就不能法外开恩,就像…就像那什么傅伟康有为一样?”

“难!”章士钊再下了一个论断:“满人会被宽容,还是因为旧士绅、旧满臣多。再是满人想复辟,大家也觉得情有可原,王朝更替,旧朝总是要来这么几回的。可沪上那些刺客,他们是为了什么,真是为民主共和么?”

章士钊回忆起同盟会那些人,再回忆起黄兴,摇着头叹道:“怎么才叫民主共和?还不是要看是不是孙汶当总统、同盟会坐天下。如果是孙汶的总统,同盟会的天下,那就是民主共和;尚若不是他当总统、同盟会坐天下,那就必定是专制独裁,这说到底,还是离不了争权夺利。竟成会同意赦免满人,但绝不会同意赦免同盟会诸人。”

“这不公平。”蔡元培摇头,无法认同章士钊所语。革命在他看来是无比神圣的,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杨锐的做法很是过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革命同志。

“孑民兄,一山不容二虎。这天下有孙无杨,有杨无孙。平心而论,杨比孙强,现在杨坐天下,那孙就只能被抛弃了。”章士钊说着当今世上的这一对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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