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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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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以为,这是因城中杵着位贵到不能再贵人,但事实却是,阳高城中突发瘟疫,已害死了上百人。

    拦住我三个的兵士有言,城中的疫情眼下已被一个复姓闻人的神医控制住,不日就可放行。他说,你们要是没有嫁娶奔丧的急事,那就等等罢。

    叶绥旋即变得亢奋,他仰望着西边的天际,念道:“西出阳关无故人,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拨转了牛车的方向,与他说:“叶绥,你果然是诗词界的一朵奇葩。”

    叶绥深以为是,沉声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夜半三更的时候,三道黑影沿着阳高城的城墙进行徒手攀登,技术难度十分之大。

    而这三个黑影分别就是秦璋、叶绥与我。

    幸亏,城墙之上有许多的凸起和窟窿,并且我们攀登的这段已在战事中毁去一半,于是就减去了不少垂直攀登的障碍。

    根据我的判断,既然闻人师兄在城里,那么花花就必定在城里,这么的话,小皇帝就有可能在城里。

    并且叶绥突发奇想,打算要悬壶济世一遭,不得已之下才搞得三人要一同去爬城墙。

    索性这个城墙并没有十分地巍峨,所以一个多时辰后,我就已坐在了太守府的檀木雕花椅上哧溜溜喝着热茶了。

    这个不大不小的议事厅里,眼下甚为热闹。

    西北角上,叶绥将闻人师兄困在那个角角里,用鼻尖对鼻尖的距离与他嘀嘀咕咕。东南角上,花花额角青筋跳动地瞪着他跟前云淡风轻的秦璋,火药味道甚浓。

    这厢,浴池小弟正低眉顺眼地守在一旁为我添茶,并且时不时为我讲解番他铺在我面前那张惊世骇俗的大表。据说,上面是他用排除法推断出来可能灭他满门的人群。

    我观摩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我说:“浴池,你们家族结下的仇人委实多了些。我看不如将天一教那个魔教的头衔让给你,你看可好?”

    浴池小弟切切望着我,气得要哭了。

    大抵在几刻钟前,我与秦璋、叶绥三个在萧索的阳高城里遇见了外出巡逻的花花。花花瞧见我,甚是激动,张开双臂作母鸡模样就要扑上来。结果一不留神被秦璋踢出去的石块绊了下,直直扑倒在我跟前,所以他身为大侠的颜面就一丝不留地没了。

    花花与我说,阳高城的瘟疫是十几日前发起来的。恰逢那时候朝廷军主力溃败,纷纷后撤。而待大军撤进阳高城时,城里就爆发了瘟疫,这就搞得柔然军望而却步,主动撤回了草原上。

    花花以为,小皇帝在处理政事上虽显得十分低能,但在自找倒霉方面却是个中高手。因小皇帝要在阳高城里体察民情,众将领敢怒不敢言,所以众人就在体察过程中,皆病倒。

    而小皇帝本着独倒倒不如众倒到的原则,遂与众人一同病倒。

    鉴于诸位赤胆忠心的官员不能不救,一国之君的小皇帝不能不救,所以闻人师兄就来了,搭救芸芸众生于水火之中。

    “小五,这又是在琢磨什么?尉迟兄弟的图都被你抠烂了。”

    我回了回神,低头看看被我挖出一个洞的惊世大表,果然,浴池小弟的仇家被我抠出去了几个。

    一旁,浴池小弟捂着胸口,悲愤地将我望着。

    “唔,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师兄,你确定这场瘟疫不是冲你来的?”

    闻人师兄笑得有些古怪,他说:“你这个话,倒和叶九问的如出一辙。可听闻你两个自见面起就水火不容的,怎么这会子又生出默契了?”

    我愣了一回,“叶九,哪一个?”

    闻人师兄努努嘴,示意那厢正活蹦乱跳的叶绥,“京城叶家九公子叶绥,你不知道?”

    我摇头,“诚然不知道。”

    闻人师兄掀了袍角在我一旁坐下,道:“也难怪你不知。前些年你经年在外杀敌,不常与人走动,而叶九又神出鬼没,游走于江湖”

    我沏上杯热茶塞进闻人洛手中,说:“师兄师兄,回神了。现在出问题的不是叶绥,而是你。”

    “哪个在喊我?嘿,女人,你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和谁平起平坐呐?挪挪,站后面去。”

    “不去。”

    “女人,站过去。”

    “我不去,你奈我何?”

    任叶九公子如何张牙舞爪,我沈凤歌自岿然不动。

    师兄拂一拂宽袖,甚温雅地与叶绥道:“九公子,这个事情就不必计较了。那么,你从小四跟前特特过来,是有什么事?”

    叶绥愣住,“小四,哪一个?”

    我望了望风流倜傥的叶九公子,道:“小四诚然不是问题的关键”

    “女人,闭嘴!”叶绥重重瞪我一眼,旋即去看我家师兄,面上勾起一抹荡漾的笑,他说:“闻人,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这个瘟疫——”

    师兄眼波流转,长指在茶盏边沿儿上划了半圈,方才低笑着说:“其实只是个瘟疫罢了。”

    于是我敛衽起身,飘飘然踱去寻秦璋继续闲磕牙。

    既然师兄他老人家不肯开一开金口,那我便是将椅子坐穿也不见得有多大功用,倒不如就将师兄这个硬石头送给叶九公子慢慢磨牙。

    我找到狐狸的时候,他正坐在太守府的一方屋脊之上,望着当空一轮混沌的弦月。于是我就扒拉着周围一切可以扒拉的东西爬上房顶,然后甚飘渺地在狐狸身旁挑了个干净地儿坐下。

    他看看我,不言语。

    我看看他,说:“狐狸,其实从瑶镇到曈山关的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被谁牵着鼻子走的体会?”

    他恍然笑了笑,答:“没有。”

    我一拍大腿,比划着一根手指指点江山,“你看,从瑶镇那三具无脸尸,到屠晋和覃娘被害,再到落霞派的灭门,每一个都暗暗指向天一教。虽说朱承钰要借师兄之力去搭救他的青梅,可合不该做这样大的手笔,我以为”

    “阿歌。”

    “唔,怎么打断我?”

    狐狸侧首望着我,沉沉的眸中映着霜白月华,他说:“今日,是娘亲的忌日。”

    半晌,我才念着去撞撞他的手臂道:“那你不早点说,应该备些香烛贡品的。”

    狐狸捉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一抹笑浅浅淡淡,“不必了,有你在这儿陪着,已是很好。”

    苦涩,一点一滴地在我心头蔓延,直到包裹了我全部的心绪。可我却不能懂得,这样的苦涩,究竟是为狐狸,还是为我自个儿。

 28第二十七章 因由

    晌午日光和煦,肆虐了数日的寒风总算是停了一停。太守府西北角落的凉亭里,我装模作样地捧了卷花月切切给送来的书,嘴里念念有词。

    半晌,皇帝说:“小沈,你能别来回晃悠么,朕看得眼晕。”

    我掀了茶盏的盖子,呷了口茶说:“皇上,您已盯着草民看了一个多时辰,草民得活动下手脚。”

    皇帝唉声叹气,把自个儿手里的茶盏碰的咯噔响,他说:“你确然是不能知道朕心中的痛,舍弃你,朕比谁都痛!”

    我翻了页手上的书,与他道:“皇上,少了一个人陪你您宫里斗蛐蛐出宫逛青楼,这其实不是件坏事。”

    皇帝啧啧两声,“浅薄,小沈,你忒浅薄。”

    “唔,这怎么说?”

    于是皇帝果然被我勾起了诉说的欲望,他探过半个身子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小沈你看,你与我两个其实能够算忘年之交了。你前些年在朝为将,为朝廷守卫疆土,屡立战功。朕,甚是看好你,曾经还打算将皇姊赐婚与你”

    闻言,我惊悚地看看正口若悬河的皇帝大人,复又感慨一番:“幸亏您当初没有干这个糊涂事,不然长公主就要守活寡了。”

    “你别打断朕,朕在酝酿感情——方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我埋首又翻了页书,恍然意识到花花递上来这本是个关于草药的医书。翻过这页,我才悠悠与皇帝道:“皇上您要将长公主赐婚与草民。”

    皇帝不耐地撑开五根手指在我与摊开的书之间晃了晃,说:“算了,这个事就不要再提。朕其实想表达的是,你为什么会是个女人?朕同你一道沐浴一道玩耍,都没有察觉这个真相。且你这个女人长得又不赖,这就有点可惜了。但既然你没有死,那就随朕回宫去,为朕守着江山社稷。朕向你保证,只要是你看上的男人,朕替你做主,叫他娶你。”

    我搁下手上来回倒腾了数遍的草药书,清了清嗓子打算跟皇帝开诚布公地谈谈正经事,我说:“皇上,您一直没有察觉草民是个女儿身,一来是因您从未在这方面留意,二来是因在沐浴时,您向来都是自个儿脱了精光,再着草民陪着,从未强迫草民褪下一件外袍。至于回朝之事,想必皇上也清楚,这是没什么可能性的。再则,关于嫁娶之事,草民也一向遵从个两厢情愿,断不能强他人所难。另外,草民以为,皇上既然已在宫外游玩了这么许久,那合该回去一趟了。即便皇上不思念诸位大臣,也该思念思念您储在宫中的娘娘们。这小半年都未见到夫君,各宫娘娘该是很寂寞了。”

    这一言罢了,我便拢了宽袖为小皇帝沏上杯热茶,嗅着袅袅茶香,我操了手等着他一贯的怒火滔天。

    “小沈——你是知道朕的,所以你不必再切切嘱咐,对朕讲这样堂而皇之的话。”小皇帝望着我,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有少见的倦怠和苦涩,“朕渴望着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日子,可朕不能够。但这个不能够却不是因朕的这张龙椅,而是因朕有不能割舍的事。小沈,你与朕不同。你么,一个偌大的沈家你说放就放了,自个儿的命,也说扔就扔了。不晓得因由的旁人说你是洒脱,可朕就说你是不在乎。你这颗心空旷地,连你自个儿都没放进去。”

    小皇帝说罢,就就着这杯已凉了一半的茶咕咚咚灌了下去,喝干了便甩手将茶盏一掼,青花瓷茶盏砸在青石地面上,碎成一片片的,茶叶渣子从杯底滑落下来,有一瞬间的萧索。

    “小沈,你那个什么狐狸的,似乎待你不赖。你这个女人,也老大不小了,朕劝你早些嫁了的好。啧啧,看看你这脸,都起褶子了。”小皇帝凑过来嬉皮笑脸一阵,然后将宽袖一拂,便施施然离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摸摸自个儿这张吹惯了风沙的老脸,暗自无奈。

    朱承钺这个人,他实在是不傻,看来,我也不必再费唇舌。

    其实我会掐着这个时间来拜会小皇帝,大抵上是闻人师兄的意思。他说小皇帝染上的瘟疫已好得七七八八,就算去探望探望也不至于会染上,不碍事。

    闻人师兄说这个话的时候,正是立在一株枯树下。枯藤老树,衰败已极,苍白混沌的日光下,闻人师兄一如既往地温雅,一如既往地绕着圈子讲话。

    我嘲笑他迂腐,他不理会我,就兀自走了。

    我倚着老树用脚尖拨开了树根边的一撮土,思量着他是要我去见见小皇帝来着。

    “阿歌——”

    伴随着树枝刮破衣裳不料的声音,小花稳稳落在我跟前,手里拎了个大纸包,不知道包了些什么东西。

    “唔,花花。”

    “你怎么老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发烧了?”

    我望着小花双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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