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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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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悍无比,与秦藩护卫缠斗在一起,正不断向王府内深入。
至于外围的民团联军虽然‘英勇敢战’,鼓噪狂呼与大群‘贼人’激战,互相纠缠不下,但对秦府护卫守御王府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实质帮助,虽然看起来他们牵制了很多‘贼人’,但也同时阻拦了城内官军对秦王府的支援!
长安城内空有数万士卒,当下却是群龙无首,或是观望,或是等待,或是首鼠两端,或是别有用意,在与刚开入城中不久的民团联军不大不小地冲突过几次之后,已经没有一支守城官军再主动离开关城驰援城中各处,全部改为坐看长安风云的变幻,除非秦王有新的令旨送达。
虽然秦王府所在的方向喊杀声不绝,显示秦王府战事正急,但那又怎么样呢?军队不就是应该奉命行动吗?
长安大城,西门为安定门,北门为安远门,这两处城门关城的将官,一个是都指挥同知官衔,一个是都指挥佥事官衔,品级都已经不低,这会儿两人都在各自衙署中不停地踱来踱去,显得特别的焦灼不安。
城中的乱局没有丁点平息下去的迹象,而秦王的令旨又迟迟不来,身为军人的他们当然直觉这事恐怕有些不妙,应该尽早采取措施,然而在没有令旨的情况下,与将近两万的民团联军闹翻以致兵戎相见,他们又实在难以猝然间决断下来,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他们都有些心虚,他们各自带的兵怎么样,他们自己非常清楚,除了各人身边那几百人的亲兵,其他兵卒的战斗力实在远不如那些民壮,这已经在以往与关中几股流民的数度交锋中得到血的验证。
就在他们举棋不定之时,猛然听到城外隐隐的似有阵阵闷雷滚过大地,都不由大为吃惊,这是什么声音?慌忙奔出衙署,疾步跑上城楼,站在高处向城外远方眺望。
关城外的旷野,农田里是刚刚种下的小麦,要到明年春夏之交才能收割,这八水绕长安,毕竟不是白说的,虽然关中其他地方水利河渠湮毁的情形相当严重,但在长安城附近的大片田地,尤其是秦藩土地和‘诡寄’‘投献’(注一)在秦藩名下的耕地仍然收聚了很多佃农耕种,粮食虽然还是紧张,毕竟还是多少有粮食产出,否则长安内外的近二十万户人家说不定也得象横天军长围久困下的洛阳那样人吃人了,这其实也是长安郊县的民团联军得以存在下来的基础,若是一片贫瘠荒野的话,也就不值得关中大姓辛苦地拉起一支人数庞大的民团联军了。
闷雷一样的声音是从两个方向,即安定门和安远门外的帝国驿道上传来,西边是宝鸡方向,北面则是渭水,想来是从泾水河谷南下渡过渭河的人马。
寥寥几只鸟雀惊逃而去,满地枯叶衰草翻飞,天地间躁动着一种惶恐与不安。
密如骤雨般叩击大地的马蹄声已经清晰,由远而近,由如闷雷而一变为如爆豆,再变如殷雷,这密集的蹄声是如此的急促和猛烈,如疾风暴雨般从遥远的天边席卷而来。
是蒙古套虏吗?
关城上的将官都有些疑惑,蒙古套虏在几个月前才进入关中大掠了一次,不过没有掳掠到多少财物,更象是耀武扬威,难道不甘心又再次侵略关中了?
地平线上,烟尘腾起,先是一缕黑线,向前迅猛推进,如同滚动腾跃张牙舞爪的巨龙,风驰电掣一般,从西、北两面飞卷而来。
片刻间,关城上的将官都看清楚了迎风翻卷的黄金龙旗,是帝国官军。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高兴,闪出的雷字大纛又向他们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所有的将官都在心里呻吟——西北幕府的军队兵临长安,这不是什么很好的兆头。
长久以来,西北幕府的平虏军甚至没有露出一点想越过宝鸡,向关中扩张的意思,一直就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这给了关中长安秦藩小集团的文武官吏们以一种虚幻的莫名安全感,今天他们隐隐地感觉到他们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雷瑾策马奔驰在平原的驿道上,护卫亲军的剽悍骑士策马以娴熟的快步保持着一致的步调随扈而进。
雷瑾是直接率领护卫亲军和火凤军团从泾川沿着泾水河谷南下,其他的黑旗军团则从宝鸡、陇州前出东进,向长安逼近。
迎风飘展的金刀牡丹战旗和火凤军团旗猎猎有声,闪烁着寒光的刀枪,蕴藏着杀气的弓盾和轻便火器,雄浑森严逶迤而进的骑兵马队,都显示着这支以红、白两色为服色的人马强悍善战。
奔驰在最前面的骑兵马队,一式的西凉大马,一式的坚固铠甲,一式的半臂素白锦袍,一式的斜背标枪,迎着东面隐藏在地平线下的曦阳之光,分外显目。
那半臂锦袍是以素白的织锦裁剪而成,淡淡的银色流华,没有任何色彩与花纹,紧密厚实,箭矢也难穿透,在护卫亲军中只有战功卓著者才可以得到都督大人亲自颁赐的半臂锦袍,被视为崇高荣誉的一种。
他们所用的是精制的银缨长漆枪,也与众不同,那漆枪的枪杆、枪头却是黝黑无光,对比鲜明,骑士们一手揽缰,一手持枪,枪尾插在马鞍右边安装的铁环子上,枪杆朝天直立,在晨光下看去就像非常整齐的枪林在向前移动,随着坐骑的奔驰起伏而波动,他们属于护卫亲军中的重甲骑士,老远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而从西面逼近长安的骑士则黑旗飘扬,一队队骑士皆身着黑甲、黑袍,彰显着一派冷峻肃杀、沉凝刚硬的气势。
四门紧闭的长安,城中喊杀闹腾,四边城墙却一片死寂,守军都屏息以待,只有飘动的旌旗猎猎作响。
雷瑾轻勒一下缰绳,跨下坐骑昂首长嘶,在广袤的平原上撼人心魄之极。
颇具灵性的坐骑开始放缓奔驰的步子,从快步一变为轻快步、快走步,再变为走步,最后以小碎步缓缓前进,随着雷瑾放慢马速,部伍中的旗号也连续跟随变化,于是全军亦放缓了进军步伐,各色旗帜缓缓进入北门关城前的大片空地。
城上官军向城下扫视,只见黑压压的骑兵队不断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象潮水一般涌来,各色旌旗呼啦啦作响,凛凛军威,气吞山河。
城上将官只觉心头发凉,嘴里发苦,内外交困,这长安城怕是守不住了。
“去!”雷瑾吩咐一个军府的军吏,“拿本爵的平虏将军印信军符和城上守军交涉,让他们尽快打开城门,我们好进城去!”
“传令,全军就地宿营警戒,搭起军帐。”雷瑾吩咐另外一个军吏。
雷瑾其实一点都不着急进城,他要等城里的乱子差不多完事了再进城,以数万铁骑的威压之力,收拾长安的残局,现在就是守军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城,他都会找出种种理由搪塞、拖延,以撇清自己与长安暴乱的关系,干掉钦差梁太监,又搞掉皇族藩王,这事情倘若与雷瑾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对目前的雷瑾和西北幕府而言,这在帝国的舆情上是毫无好处的。
号角轰鸣,两路平虏军就在长安守城官军的众目睽睽下,自顾自的分别在长安西门、北门外搭起军帐宿营,各自派人照料马匹、派遣警戒、巡逻、哨探,不一会儿,长安城下就出现两座绵延宽广防卫严密的野战军寨。
秦藩国主的护卫,死守王府,到如今已经是死伤无数,外援断绝,何况‘贼人’已经强攻进了王府,不断涌入王府的‘贼人’数量之多,甚至让秦王心中疑心大起,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已根本不容许他多想。
满脸烟灰的秦王,看看扑在王府府城堞墙上,坐靠在墙垛下血流披离、奄奄一息的众多护卫士兵,又望望墙下与滚木、擂石、乱箭混在一起,堆积如山的‘贼人’尸体,他突然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吶喊声、厮杀声稍歇又起。
爬上墙头,跃进内院,挥舞着刀斧砍杀着王府护卫的‘贼人’凶悍冷酷令人战栗,总算是秦藩国主平时为人还不算太残苛,很多护卫并没有一哄而作鸟兽散,仍然跟在他身后,拼命抵挡蜂拥而上的‘贼人’,操刀执盾,奋勇抵抗,然而残兵败将不足以言勇,宛如野兽一般厮杀喊叫的声音犹如洪水一般涌来,在秦王左右回荡。
“王爷在哪里?王爷在哪里?”
随着喊声,一彪头缠白巾的人马,挥舞着刀剑在烟火中一路冲杀过来,杀法凶悍狂野,所过处‘贼人’无不人仰马翻。
“啊,王爷在这里!快,快快,快保护好王爷,不许有一点闪失。”
秦王觉得这一彪人马的头领似乎有点儿面善,他身边的一个内府近侍很懂得察言观色,见状即以尖细的嗓音禀告道:“禀王爷,这是临潼常家的子弟常明,陕西乡试的乙榜举人,王爷几年前曾经见过的,还赐宴褒奖过他。”
“哦——。”秦王惊魂稍定,不再作声。
这时,‘贼人’大批从院外冲入,常明一边厮杀,一边大喊:“快保护王爷撤到安全的地方!”
且战且走,在混乱中秦王的近侍一个个冲散倒下,当退入一个独院时,周围已经完全是头裹白巾的剽悍民壮,惊魂甫定的秦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正要离开这个院子与自己的亲信护卫汇合。
噗!
一记重重的劈掌毫无预兆地落在秦王的后脑勺上,秦王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干净利落地昏倒在地。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你还信不过我?这一掌,保证让秦王变成白痴,神仙都没有办法查出原因,而且会长年缠mian病榻,最多再活一两年就得一命呜呼!呵呵。”
“没有纰漏就最好!”
“保证没有问题,现在该是把秦藩宗室,尤其是嫡系正宗的借机会多杀几个了吧?”
“好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说的也是。”
常明匆匆走进院子,急急地问道:“好了吗?现在咱们赶快出去,与秦王的近侍和护卫会合。”
“好了。这就走。”
众人涌出了这个院门,马上看到几十个近侍和护卫从转角处冲了过来。
常明先发制人,说道:“王爷受了点惊吓,有点神智不清楚,你们要好生侍侯着。”
秦王重新回到秦王近侍们的手中,王府的这些侍从扶着秦王,大家会合在一起,仍然且战且走,没有人知道秦王在这短暂的一小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到午时,太阳升到空中,照耀着整个长安城池的时候,长安城内的形势才开始逐步稳定下来,但是长安的不少府邸已经烧成了白地,死尸累累,血流成河。
秦王府许多地方也遭到损毁,秦王世子死于非命,另外几个秦藩王子,封在外地但现在也聚居在长安秦王府的郡王不是吓成了傻瓜,就是失足落水溺死,又或者惊慌失措下,失足从高处摔成半身不遂,眼见活不了多久,再不就是干脆被贼人乱刀砍死,而且还不止于此,秦藩宗室有相当多人在这场劫难中不幸‘捐躯’,又譬如秦王府本来就多病的太妃、王妃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吓,急怒攻心,中风瘫痪,诸如此类。
直到午后,天都快要黑了,长安城这才大开城门,让‘都督陕西总摄军事’的西北幕府挂平虏将军印的帝国平虏侯率领他的数万精骑进人长安。
长安,雷瑾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以主宰者的身份进入长安,在他则还是头一次。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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