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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园侍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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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眼厉如刀:“霜小姐容色倾城,自然有魅力,你是何时认识顾玉遥的?”

我嘴角牵动,看她:“我这样、容色倾城?”淡淡笑得有点讥讽。

黄莺厉声道:“别装傻!夫人问的是你过去,那个顾玉遥,你是不是早就和他相识?”

我别过眼,果然,还是与顾玉遥有关。顿了片刻,我哑声说:“我不认得他。”

“真的?”大夫人眯起眼。

黄莺冷着脸:“你最好说实话,耍嘴皮子对你没好处。”

我望着她:“过去的事,我怎么记得?在我印象中,没有这个人。”

面前两人都顿了顿,黄莺走了几步,停在我右手边上。她忽然笑了笑:“这么说,霜小姐根本不认识顾玉遥,而他,却巴巴地跑了上千里的路,来寻找一个认为跟他毫无关联的女人,是吗?”

我眼睛睁了又闭起,沉默不语。

我不觉得顾玉遥来这里,真的是来找皇霜,从他日日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肯定另有目的。皇霜,或许是在他的心里,但还不够这么分量。

黄莺的手缓缓抬起来,在我的伤指上捏了一下,我立即倒吸了口气。

大夫人沉沉盯着我:“霜小姐聪明的,想来也不会说谎。顾玉遥搅得易园没有宁日,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说,从没有贰心,为什么,你不把他做的事说出来?”

我看着她冷漠的眼,无力地勾唇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确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顾玉遥爱喝菊花茶,每天要我泡,香气浓郁。他在茶香里加了迷药,散发的药味每夜都让我半夜昏睡。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我在昏睡的时候,也在想,我是真的不愿意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对他,我宁愿一无所知。

但大夫人的脸色,在这句话后变得铁青。

她转过身,看着门口道:“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紫蝶,他们用刑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你该知道。”

她又换回了称呼,我反而听的舒服点,无声笑了一下,我不再开口。

消磨了许久,大夫人总算失去了耐心,她冷厉的目光定在我脸上道:“顾玉遥有个玉佩,你可有看见,到底被藏在哪?”

玉佩,又是玉佩。我也懵了,怔道:“玉佩,不是很早被黄双取走了吗?”

我以为那次大夫人试探我,测验我的忠心,而我最终还是被她怀疑。黄双拿走玉佩,是为了给我警告。

“那是假的。”大夫人冷冷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再亏欠

假的?我无意识咬了咬唇,再也无话。

从大夫人眼眸中,我看得出她有点焦虑,不,不是有点,能让大夫人的情绪被我看出来,足以说明她心底的焦虑远不止表面露出来的那一点。

我至此终于明了,那玉佩不管是什么,具备让大夫人也心急的力量。难怪,顾玉遥一开始,或许就是被盯上的一块肉。

我想起当初顾玉遥手指挑着扇骨,戏谑的说出“跟爷走吧”……我惊愕抬起头时,看到他凤目收拢,仿佛那一收一拢间,已不知变换了多少流光。

这分明是个心里藏着沟壑的人,意态风流的外表,掩盖不了内里的危险。

黄莺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脸虽然毁了,但这身子还是娇嫩嫩大小姐的身体,真要对你继续用刑,你觉得,你撑得住么?再这样耗下去,可就不简单只是手指受伤了。”

我嘴里发苦,时至此刻,我真希望我知道点什么。

我开始后悔我之前的固执,也许我不该那么顺从地把迷烟吸进去,哪怕只有一次,我跟在顾玉遥身后,看看他做的事,现在我也能对大夫人供出来点什么。

为了一件我压根一点不知道的事情而受刑,我觉得我太冤枉了。

而一切都还不止于此,大夫人认定了我在帮顾玉遥,我现在对她喊我是无辜的,会笑掉我和她的大牙。

大夫人走到刑具架前,仰头看着上面罗列的刑具:“小姐金贵,估计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这些东西,每一样用在身上,铁打的汉子都有求饶的一天。怎么样,想一样一样试吗?”

我脸色苍白,“除了黄双拿走的那个,我没在他身上看到过有其他玉佩,真的……”胸口忽地一滞,话差点出不来,我想起那天送顾玉遥离开的时候,他曾趁我不备塞进怀里的那块玉。

黄莺柔柔一笑:“你的意思,你跟顾玉遥丝毫没有关联?”

我愣了愣,片刻,仍是微微点了下头。

“还不承认?”大夫人皱眉,冷下脸道,“书房被烧那日,管家曾看到过顾玉遥,他出现在西苑的附近。而之后黄莺带人去搜,却正是你证明顾玉遥从未离开过房间,你还敢说,你和他毫无关系吗?!”

我有些震惊,看向角落里一脸阴沉站着的老管家,骤然如被浇了盆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书房、舟郎烧的书房,大夫人原来以为是顾玉遥的手笔?!

黄莺和大夫人显然看到了我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变化,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我无力地颤着嘴唇,只能说:“……我,我没有,他的确没出去过……”声音越来越低不可闻。

大夫人明显不再理会我,手掌轻拍,先前出去的护院又进来了。

我看着他们,再也不能平静。眼睛张大,顾玉遥你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叫大夫人明里不敢来,暗中也要把你算计死。

又是冰凉的套绳绑过来,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这次是鞭刑。”

我颤着身子挣扎,恐惧的发不了声音。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你就从来没发现一点不对?”大夫人沉着看我,“那你也该死。”

我猛然咬牙盯着她,空气阴郁湿冷,第一鞭落到了我身上。

这些鞭子都是特制的,虽比不上大夫人的那根,却同样落鞭见痕。只一下,我就差点背过气。我想我是恨她,我看见黄双把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唤她“赵夫人”、扶着她离开了刑堂。

同样,我也不记得过了多久,那种感觉真不如死了。

我浑浑噩噩,浑身冰冷地承受鞭打,想着顾玉遥,此刻,他想必已是到了繁花地。京城就在山下的附近,几天的脚程,他骑着马,定是早回到城中了。

这样的痛,让我想起脸骨变形的时候。

生生脸骨错位变形,大罗金仙再世,也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霜儿,喝了吧,如果你不喝,凤凰就要受罪。你知道,凤凰她还小……

满脸恳切,恳切到成为一种无形的逼迫。

甚至连易容的机会也没有,相国大人亲口说:“人皮面具总有识破的一天,只有将你的骨头揉碎了,变成新的脸,那样才安全。”

满杯离愁引,汤汁奇苦,散发浓烈的药味。

凤凰躲在母亲身后,泪流满面,我看的出来,她的眼泪,大部分是因为恐惧,而不是因为对我的歉疚。

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对我哭着说了一句:“姐姐,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要了我的命。

我能不喝吗?当全世界,你最亲的几个人,站在你面前,每个人含着眼泪让你喝下毁容的毒药,纵然心碎彻骨,也没的选择。

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成了必须牺牲的一个。

牺牲我一个,保全大家。看,多么明确的选择。

当时,我问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喝下去后,篱哥哥还能认得我吗?

记忆中只剩下,曾经那个夸我比兰花还要美好美丽的人,看到我如今的样子,还能再说出褒扬的话来吗?

相府不能失去侯门的支持,凤凰最恨我的,就是为什么篱清墨不爱和她讲话,现在,大概要梦想成真了?

朝廷分左右相,不过是想起到制衡的作用,制衡到最后,却成了互相攀咬。当初京城盛传相国大人的女儿是妖孽,说的是凤凰,说到最后,不过是凤凰为了见篱清墨,偷跑出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惜那时她惊恐之下,被抓住后,说出的却不是她自己的名字,是我的。

众人皆知我与篱清墨情投意合,这样一来更加坚信不疑。于是那个妖孽的女儿,理所应当成了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我忍受了三天三夜骨裂之痛,那时候,我却在茅屋大雨中受罪,无人在旁。彼时我就想,这世上,我再也不欠谁了。

黑暗中,早就不知何年何月,我抬头问小三:“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小三儿看看四周,低声对我说:“姑娘,月底了,最后一天。”

月底。我唇边慢慢笑出来,篱清墨和凤凰的婚事,可不就是今日吗?顾玉遥,不知坐在哪个宾客宴席中,和那一对新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把酒敬贺。

可惜我看不见篱哥哥穿着大红喜袍的样子,四年未见,他是否依旧风姿俊朗。而他身边的娘子,却再不是我。

身体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管家吩咐不给我吃饭,只有小三偷偷带给我的一个窝头,也不敢声张。“姑娘,姑娘。”小三叫我,他的声音也有点哑了。

兴许真是饿的狠了,我眼前呈现一片昏花,脑子也开始不清晰起来。篱清墨,想到他,痛的心都扭曲变形。

被丢在茅屋的那天,只有一个人出来找我。

我在雨中看到篱清墨湿了衣裳,喊着我的名字,他的身影在雨中一片湛蓝,仿佛我看到苍蓝天空最后的亮色。他真的待我挺好的,那么温柔,说话都不大声的一个人。在雨里头撕心裂肺地叫我的名字。

霜儿,霜儿,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把这两个字叫的如他那般震慑。

我费力地抬起手,摸着脸,预感它已经不是我的样子了。篱哥哥,叫我怎么出去见你。

我在茅屋中挨过三天,第四天早上,有人用麻袋一裹,再睁眼,已身在十里浮花飘荡的易园。

那之后我都没有再照镜子,我终究,不如所想的那么有勇气。我不敢面对的事情有太多,无法承受那种沉重。

我感到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堵塞,直堵的我脸上湿漉漉的。

然后我忍不住发出声音,低声呜咽着。我想我也顾不得许多了,现在我何止一张脸,身上每一处正在叫嚣的伤口,均是惨不忍睹。

突然,脸上凭空多出一双手,慢慢擦拭我的泪痕,轻柔的动作,从眼角开始帮我把眼泪拭去。

这样的温柔让我感觉不适应,我只好微微偏头,那只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为我擦。

我眼皮撩动了一下,这感受就好像有水滑过面颊,有些清爽,也很舒服。我终于睁眼看过去,发现眼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护院的衣服,脸还是陌生的,平凡到即使盯着看也很难记得住。

吸了一下鼻子,但我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舟……”

眼眶里淡淡热起来,我嗓子发干,挤不出一个字。他了然,到桌上倒了杯水,转身慢慢递到我嘴边。

清水下肚,浑身都好像注入了一丝活气。我感觉脖子里舒服了些,伤口却更加疼起来。

他目光流动,从上到下打量我的伤。瞥见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我这才看到,小三子和另外一个护院倒在墙根上,似乎暂时不省人事。

我沙哑问他:“你怎么来了,这儿到处都是大夫人的眼睛。”

舟郎,我确信是他看我,目光盯在我身上,半晌才好似叹息了一声,柔和道:“你本来手筋脚筋就受损了,这下,恐怕更严重了。”

我嘴唇微抿,片刻,哑声笑道:“命都快没了,还能管这些吗?”

他用衣袖将我嘴角的血迹擦去,举起杯子,又去为我倒了一杯水。

我忽然神思一恍惚,福至心灵,低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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