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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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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枢没有拒绝……这让窦秀昌不禁暗暗猜测窦昭和槐树胡同的关系。



赵良璧走了过来。指了其中的一项支出笑道:“三爷,这笔款子注明是没有收回来的,之后就没有了下文,您还记得不?会不会是和其他的账记到一起去了。”



窦秀昌抬头。



花厅东边由钟秉祥领着七、八个颐志堂账房的好手打着算盘,在核对账目,并没有谁多看他们一眼。可窦秀昌愿意打赌,这些人的耳朵只怕全都支着,就等着他交待这笔款子的走向了。



窦秀昌下了炕,从箱子里翻出一本写着大红“廿廿”的账册,翻到其中一页,道:“这笔款子四妹妹发话,给免了。”他指着签了窦昭的名字,盖了窦昭印章的纸角给赵良璧看。



赵良璧笑着应了一声,在账册上做了个印记,回了花厅的东边。



算盘声更密集了。



窦秀昌长叹了口气。



对账,如同撕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人兵刃相见。



三叔父恐怕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端着长辈的架子把自己推到了英国公府的吧!



他重新在炕上坐下,悠闲地喝着茶。



※※※※※



宋宜春却有些坐不住了。



窦秀昌是晚辈,又是窦昭娘家的人,来英国公府,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宋宜春问个案。



宋宜春倒是把长辈的款摆得十足,和窦秀昌说了几句话,就直接问窦秀昌来干什么。



关于这件事,窦家早就商量好了。



窦秀昌不紧不慢地道:“我七叔父心疼四妹妹,决定给四妹妹再添些陪嫁。我受了七叔父之托,把陪嫁交给四妹妹。”



这就是没有儿子的下场!



宋宜春当时在心里冷笑了几声,说了堆客气的话,端茶送了茶。



可没想到这都过去五、六天了,账目还没有交接清楚。



他也派人去打听。回来的人都说,七、八个人在花厅里打算账,忙得连口水都没功夫喝,真的是在对账。



是什么账,要对这么长的时候。



就是英国公府,也不过对了五、六天的账。



宋宜春叫了曾五来:“你去打听打听,窦家到底给夫人添了多少嫁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交接清楚?”



第三百二十五章吐血



曾五神色阴晴未定地跑了回来:“国公爷,颐志堂真的在对账,一直都在对账,据说全是夫人的添妆。”



宋宜春的脑袋“嗡”得一声,半晌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他一跳三尺高,一句话没有说完,自己先愣住。“那得多少添妆……”



“国公爷,”陶器重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忧心忡忡的,并没有注意到室内的异样,而是皱着眉着,“我听说窦家给夫人又添了些嫁妆,按道理,添妆的单子应该交给您才是,怎么窦家却将添妆悉数交给了世子爷,还派了窦家三爷和世子爷交接……这,这莫免太不合情理了!”



宋宜春听着眼睛一亮。



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可是宋墨的父亲,窦氏的公公,窦家既然给窦氏添妆,怎么能绕过他去。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两家不说清楚,宋家就算强占了窦氏的嫁陪,窦氏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谁让你的添妆过明路的呢?



“你们快去把世子爷请来。”颐志堂这两年被宋墨经营的像铁箍的一样,不算是明里暗里,他很难打听颐志堂的消息,有时候还会被颐志堂误导,他有心在这上面花功夫,却若于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人,而且还太花银子了,只怕他每年就要拿出一半的收益来,这不免让他心疼肉疼的,一直下不了决定,“我要亲自问世子,难道难道他还敢隐瞒不成?他就不怕我到时候不承认这些添妆?”



陶器重暗暗点头。



这件事太重要了。



窦家就算是夫人嫁进来之前不知道国公爷和世子爷的矛盾,现在恐怕也知道了,却又拿出大笔的银子给夫人添嫁,是什么意思?



是帮着世子爷压制国公爷?还是暗示告诉国公爷夫人背后有北楼窦氏?



世子爷现在已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如果再通过窦阁老得到那些臣子的支持,国公爷以后前程堪忧。



但仔细想想,这又不合情理。



窦家右是有心,完全可以让窦阁老出现和国公爷谈一谈。又何必拿出真金白银来给夫人造势?



这真是件左右让人都想不明白的事。



不如当面问问世子爷,也许会有所发现清醒——窦家又不傻,不可能像个傻子似的既不要名又不要利地送银子给世子爷。



曾五地傻怔怔地在那里想,夫人有多少银子啊?



世子爷怎么就嫁了个金银堆起来的人呢?



难怪夫人打赏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那些跟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得占多少便宜啊?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一时间,樨香院正厅里的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刮过的呼啸声。



不一会,宋墨来了。



可宋墨不是一个人来的。



和他同来的。还有宁德长公主的儿子——陆家二老爷陆时。



宋宜春大吃一惊。



陆时笑道:“大侄子和侄儿媳妇的婚事准备的仓促,窦家一早就为侄儿媳妇准备好的一些产业没能及时写在嫁妆单子上,这次特意派了窦家的三爷把侄儿媳妇名下的产业送过来,大侄子特意去府上请了我过来做个证人。”



宋宜春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



陆时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什么不知道?



赶情这个小兔崽子什么都想好了,专设了个圈套等着自己跳啊!



难怪窦家敢把银子往颐志堂搬!



他不由阴森地瞥了陶器重一眼。



陶器重很是茫然。



陆时是怎么冒出来的?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世子爷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动声色地就把宁德长公主的儿子请到了府上做客,看这样子,还不是一天两天临时起意……



陶器重突然生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而曾五则不由缩了缩肩,小心翼翼地朝后挪着步子。只盼着等会国公爷发脾气的时候,自己不要成为国公爷的第一个出气筒。



宋家春转脸望着玉树临风般含笑站在旁边的儿子。眼角直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窦家都给窦氏添了些什么东西?砚堂还特意去请了你过来做证人,难道还怕我贪儿媳妇的陪嫁不成?”说着,目光冷冷地扫过宋墨,流露出对这件事的不满。



陆时呵呵地笑:“表弟还别说,就连我看了窦家为侄儿媳妇添的嫁妆都心动不己,也难怪窦家要我们这些长辈出面帮着作证了。”



宋宜春一愣。朝宋墨望去。



宋墨微笑着站在一旁,风华内敛,清雅如月。



宋宜春心里又是一阵哆嗦。



耳边却传来陆时含笑的声音:“大侄子让他在广东十三行的大掌柜领着颐志堂六、七个账房的熟手。盘了四、五天的账也不过只盘了一半,表弟就可以想像侄儿媳妇名下有多少产业了年。这要写在嫁妆单子上,这嫁妆单子恐怕得好几本。我看侄儿媳妇的陪嫁,只怕是我朝头一份了。”然后叹道,“当初那一抬银票就引了那些亡命之徒夜闯英国公府,如果是我,我也会像窦家似的,悄悄地派人给侄儿媳妇添妆……”



“你说什么?”宋宜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作响,四周的声音听得都有些不太真切,“六、七个人,盘了四、五天的账,也不地只盘了一半……”



“是啊!”陆时的声音时远时近地在他耳边响起,“这些产业十几年前就记在了侄儿媳妇的名下,这些年的收益也全都归侄儿媳妇,这些收益全都要对账,这才耽搁了时间……”



那是多少银子?



宋墨那逆子是一分银子能生出两分银子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窦氏名下有多少产业?



难怪自己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肯定一早就认识了窦氏,一早就打算娶窦氏!



宋宜春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



上当了!



他上当了!



自己本可以轻松地拿宋墨的婚事,却上了当。



还亲手将座金山送到了宋墨的手里!



自己亲手送银子给宋墨,让他养死士,让他收买人心,让他在自己都没银子养探子的情况下有银子养探子,然后用来对付自己……自己这是把脖子洗干净了让那逆子砍啊!



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蠢的人没有?



宋宜春胸口一甜,眼前一黑。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国公爷,国公爷……”陶器重和曾子惊恐地围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护卫闻言闯了进来。



宋墨站在那里没有动。



陆时却皱了皱眉。



晚些时候,他回到公主会,对等着他回来的宁德公主低声道:“我看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哪有老子见儿子,还在门口暗中布置护卫的。天赐那孩子,处境堪忧!”



宁德公主就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天赐是个聪明的孩子。看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是个心里有数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问儿子,“涵儿媳妇和沁儿媳妇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没事也常去颐志堂走动走动。英国公府只有天赐媳妇一个女眷,又是刚刚过门的新媳妇,难免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们两个做嫂子的,理应多多照顾照顾天



赐媳妇才是。”



陆涵和陆沁是陆时的两个儿子。



皇上素来忌讳结党,宁德长公主为了避嫌。一直约束着家里的人,陆家的人很少串门。



陆时惊愕地望着母亲。



宁德长公主不由叹了口气。



儿子被自己管拘得太老实了。自己走了,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



她有些疲惫地歪在了大迎枕上,道:“你听多的安排就是了。这次天赐既然请了你去,你就好好地帮帮天赐。”随后问起英国公来:“……他现在怎样了?”



陆时果真就不再多问,恭敬地道:“御医已经治了脉,说是郁结于心,用几副药。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恐怕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宁德长公主却不怎么赞同御医的话,“他的心胸一狭窄,又这么大年纪了。可别落下病根才好。”



陆时想到宋宜春听说儿媳妇陪嫁丰厚竟然被气得吐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论,只好只低应“是”。



宁德长公主又问起窦昭:“窦家到底给他添了多少嫁陪?你可瞧清楚了,是那些账房的算账太慢?还是的确有那么的账目要盘点?”



陆时苦笑:“那些账房已经连夜盘了好几天了,我瞧了瞧,仅仅盘点出来的那些产业,就比我们家的产业还多……”



“哦!”宁德长公主顿时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



陆时也不知道。



宁德长主公陷入了沉思。



陆时怕打扰了母亲的思绪,屏气凝神。



良久,宁德长公主转过头来,对陆时道:“时候不由了,你明天还要去颐志堂,早点歇了吧!”



陆时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庑廊下的大红灯笼被风吹是摇曳不定,重重树影在呼啸的北风中张牙舞爪,仿佛要噬人般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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