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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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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沙纳道:“回皇上话;奴才到吏部不过月余。吏部的章程,全是前尚书季芝昌所定。但皇上既然不让这么办,奴才回去,就改掉这章程,重办他们便是。请皇上放心。”
  咸丰帝冲外面喊一声:“传左都御史季芝昌来见朕。”
  季芝昌是原来的吏部尚书,花沙纳则是原来的左都御史,两个互换不过月余。
  季芝昌匆匆走进来。
  咸丰帝不容季芝昌请安劈头便问:“大胆的季芝昌,你知罪吗?”
  季芝昌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口里连连道:“臣该死,请皇上明示。”
  咸丰帝恨恨地道:“吏部乃我大清之根本,引见关乎国家的兴衰。你身为吏部尚书,竟纵容属下对引见的官员收银设卡!可恨!”
  季芝昌茫然地回道:“皇上所言微臣惶恐!微臣在吏部尚书任上,焉敢对引见官员收银?——微臣有天胆也不敢做此有碍国家兴衰的事情!——请皇上明察。”
  “你还敢狡辩!”咸丰帝气呼呼地站起身,大声呵斥:“季芝昌,你别忘了,你是先皇的老臣!曾国藩没有证据在手,他岂能轻易上折参你!”
  一句话,把责任推给了曾国藩,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季芝昌大声辩道:“回皇上话,臣在吏部任职的时候,曾国藩极少到吏部办差。
  微臣只是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微臣纵容属下对引见的官员收银设卡?——请皇上明察。”
  咸丰帝被季芝昌说得愣了许久才道:“照你这么说,是曾国藩诬你清白了?”
  季芝昌老老实实地跪着一声不吭,明显不服。
  曾国藩跨前一步,扑通跪倒道:“启奏皇上,臣所奏‘官员引见吏部收取银子’一折,距离今日不过几天的事情。请皇上明察。”
  咸丰帝想了想,忽然问花纱纳:“花沙纳,你已到任一月有余,如何对吏部办事的章程还不甚了解?你是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吗?——你是个老臣,怎么糊涂到这种程度!”
  花沙纳叩头如捣蒜,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回去一定重重地办他们!”
  咸丰帝接着道:“杜师傅啊,你和季芝昌、花沙纳速到吏部,对曾国藩所奏严加核查。不管是何人所为,都要如实上奏,决不宽贷!你们去吧!”
  杜受田、花沙纳、季芝昌齐跪下道:“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咸丰帝挥了挥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下去吧。”
  目送着杜受田等人倒退出去,咸丰帝道:“曾国藩哪,你也起来回话吧。”
  曾国藩口里说一句“臣谢皇上”,慢慢爬起来。
  咸丰帝道:“曾国藩哪,你讲过,治民不如治吏。吏部的事情,关乎我大清的兴衰,吏部的有些章法,好像也该改一改。”
  曾国藩答:“回皇上话,臣位不在吏部。吏部的事情,臣不甚清楚。但臣以为,因事设衙,随事变而变章法,从古到今,莫不如此,请皇上明察。”
  咸丰帝道:“曾国藩哪,吏部左侍郎江涛丁艰归籍守制,所遗缺份,就由你署理吧。——曾国藩哪,你是先皇看重的人,可不能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啊!”
  曾国藩扑通跪倒,道:“回皇上话。对皇上谕旨,臣不敢受领,请皇上收回成命,另委他人吧。”
  不仅咸丰帝被闹得一愣,连旁边站着的祁藻、文庆、肃顺等人也一愣。
  咸丰帝冷着脸问:“曾国藩,你要抗旨不遵吗?”
  曾国藩道:“回皇上话,臣不敢。臣位在礼部,已照旨署刑部、兵部、工部。臣一身已领四部侍郎,如再署吏部,臣怕精力不济,贻误国家大事啊。请皇上明察并收回成命。”
  祁藻这时出前奏道:“禀皇上,臣也以为曾右堂署衔过多过滥,请皇上明察。”
  咸丰帝未及说话,文庆奏道:“臣以为曾右堂正当壮年,正是替朝廷多办事的时候。何况曾大人是我朝极能办事的人,先皇也多次夸奖。先皇在日,凡是交办的事,无论繁简,曾侍郎均能办妥贴。请皇上明察。”
  咸丰帝想了想,道:“曾国藩,你跪安吧——”
  曾国藩谢过皇上,慢慢退出。
  临近晚饭的时候,从户部传来消息,在京的文武官员明日发放所欠俸禄,凡请假或不到差的官员,一律免领。
  当日乘轿回府,曾国藩的心情格外高兴。
  他上日收到湘乡弟弟们的来信,称母亲近半年来一直患疾末愈,家中四处求医问药总不见效。信中虽未言明拮据二字,但身为长子的曾国藩,在母亲病倒的时候,既不能侍奉在侧,又拿不出银子,内疚和不安已是不能言表的了!如今朝廷忽然决定将所欠的俸禄发放下来,这不仅能让他给母亲寄上一笔银子,还能把两年来欠家中上下人等的佣金全部补上。出来给人当下人,一为糊口,二为养家,概莫能外。曾国藩自从开府用下人,竟无一年不拖欠下人的佣金!讲出去,人们不说他刻薄才怪!——此中内情,只有曾府的下人们心中明白,外人哪知根底!
  一想到这些,曾国藩就对下人们歉歉的。
  饭后,曾国藩把唐轩叫进书房,道:“唐轩哪,你把咱府上所有人的佣金——当然包括陈欠的——都核算清楚,明日回来,都放下去!”
  唐轩不由奇怪地反问:“大人,咱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曾国藩道:“明日,朝廷为在京官员补发俸禄及养廉,我在路上大概算了算,四千多两呢!”
  唐轩一听这话,也不由地满心欢喜,他笑着道:“大人,等银子拿回来,我就告诉厨下,以后,您老就单开小灶吧。您老天天这么操劳,跟我们一起粗茶淡饭,铁打的汉子也挺不持久啊!二品大员和下人同茶同饭,京师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曾国藩笑道:“唐轩哪,你可别再逗趣儿了。我曾家几代务农,到祖父一代,才算略有薄产。可祖父在六十岁上,还和家中大小一同吃饭;咱湘乡的老太爷才刚刚吃上小灶儿几天啊!”
  曾国藩话中的老太爷自然是指父亲曾麟书。
  曾麟书在父亲星冈公过世后,才和夫人单独开灶。曾家的这种做法,在湖南早已不是秘密;京师的曾府这种事,也是百官尽知、人人尽知,按倭仁的话讲,满人学都学不来,就更不用说做了。
  第二天早朝过后,户部催领原欠大臣俸禄、养廉的咨文下发到各部、院,委各部、院尚书、侍郎将属官及银数一一造册呈户部。咨文申明,已请假的官员不在此列。
  曾国藩兼署吏部侍郎的圣谕也同时下达。
  旨曰:着曾国藩即日起兼署吏部左侍郎,望该侍郎一心为公,忠成谋国,协理花沙纳整饬全国吏治。钦此。
  咸丰帝把整饬全国吏治的希望,寄托到曾国藩的身上。


第119节 全盘整顿全国吏治


  此时的曾国藩可谓“职务繁委,值班奏事,入署办公,益无虚日;进食之暇,手不释卷,于经世之务及在朝掌故,分汇记录,凡十有八门”。
  午后,又一圣谕下达到各部院:内阁学士兼署礼部侍郎肃顺,自到任以来,敢于任事,上疏奏对,尤其明白,着升授户部左侍郎。望该员忠诚谋国,不负朕望。
  钦此。
  咸丰帝把户部左侍郎一缺交给肃顺,曾国藩就知道,大清户部铸行制钱是成定局的事了。铸行制钱能否让大清渡过难关,就要看以后的形势发展了。
  肃顺所遗内阁学士一缺,由太常寺卿胜保递补。
  前文有过交代,太常寺是礼部属下的一个独立的办事机构,是专为朝廷祭祀、祭典执掌礼仪,备办祭器、祭物的部门。
  胜保是曾国藩的一个老部下。
  胜保,字克斋,满洲镶白旗人,武举出身,以敢讲话又攻于心计深得道光皇帝赏识。
  进宫谢恩后,曾国藩急忙来到吏部尚书办事房向花沙纳请安报到。
  花沙纳原本对曾国藩有气。
  曾国藩来请安时,他便有意地不理不睬,想给曾国藩来个下马威。
  曾国藩以下属官身份请安时,口称“下官曾国藩来给天官请安”,花沙纳不仅未起身扶,反倒用鼻子哼了一哼,阴阳怪气道:“老夫不敢受你的安——”说着就端起茶杯意思是送客。
  曾国藩急匆匆的碰了一鼻子灰,无可奈何地直起身,自己找个台阶道:“天官如此繁忙,下官就告退了。——下官今晚去兵部办一件案子,明日再来听天官大人教诲。”又深施一礼,这才转身欲走。
  花沙纳忽然站起身,问道:“曾侍郎慢走一步。”
  曾国藩止住步,回过头来望了望花沙纳,不知这花天官又要耍什么花样。
  花沙纳近前一步,问:“老夫位在吏部,原本不该动问兵部的事情。——曾大人要办的案子,可是奉天护军花守备狩猎伤人一案?”
  曾国藩被问得一愣:“怎么,花天官也知道这个事情?”
  花沙纳又近前一步,拉着曾国藩的衣袖道:“涤生,你先坐下,老夫有话和你讲。——来人哪,给曾侍郎摆茶来。”坐下又道:“涤生啊,老夫是豹子脾气,你是京师公认的理学大师,涵养比我高,多担待老哥一些!老哥给你赔不是中不中?”
  曾国藩被花沙纳的变化给弄得一时不知头尾,他正要讲话,偏巧值事官捧茶进来,曾国藩只好把要说的话打住。
  值事官先给花沙纳请了安,又向曾国藩问了声好,这才放下茶杯走出去。
  花沙纳当先说道:“涤生,你我同在京师十几年,老夫对你还是敬服的。——咳!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也不瞒你,你要办的那个花守备,就是犬侄啊!——不知是革职还是充军?还能杀头?”
  曾国藩这才恍然大悟。他沉吟了一下道:“天官大人,你久历京师,做过总宪,又做过大司寇。花守备这件事情,你心里应该有个定算。”
  花沙纳捋一把胡须道:“涤生说得不错。——但老夫膝下无子,就过继这么一个侄子能接香火。咳!竟惹了这么大的祸!”
  曾国藩道:“天官大人,这些实情,下官自会如实禀告皇上。——不过,令侄也太胡闹了些,您老知道他猎伤的是什么人吗?——是回籍养老的郡王府的格格呀!”
  “什么?”花沙纳放下捋须的手,“不是说一名丫环吗?——怎么成了格格!”
  曾国藩道:“格格和丫环同时受伤。——令侄的功夫着实了得,一箭伤了两个人哪!”
  “麻烦了!”花沙纳木呆呆地讷讷自语,“怪不得老夫和王广荫王大司马谈起犬侄,大司马除了叹气就是摇头,不发一言。——敢则大司马是特意让老弟办的?
  ——自己图个清净。这个王大司马呀!”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下官兼署兵部侍郎,职分所在。——不过,令侄这件事,皇上也许——”
  花沙纳拦住话头问道:“涤生,你想怎么处置犬侄啊?”
  曾国藩道:“按花守备所犯的事情,革职和充军都不为过。——不过,下官考虑到花守备一身武功,又是正途出身,不想浪费了这个人才。所以,下官拟断他个广西军营戴罪效力。”
  花沙纳急忙离座,双手一抱拳道:“唉呀呀,老夫谢过曾侍郎!”
  曾国藩笑道:“天官大人快不要如此!这只是下官的一厢情愿,还不知上头能不能准呢?”
  花沙纳一捋胡须道:“老弟圣恩正隆,老弟定的章程,上头什么时候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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