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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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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自己竟狠不下心来杀了你,我恨自己竟然安于现状,我恨自己竟然恨不下去,我恨自己竟然救了你。”
“你知道我为何要摆那两坛酒吗?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在我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今天?直觉告诉我,对她而言,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燕国国破之日,也是我父王和母后的祭日,他们生前都很喜欢喝这酒,丹哥哥也喜欢。其实我根本什么也没作,就是把梅花瓣掺到酒里,再把酒埋到地下,就这么简单,可他们却偏偏说好喝,还说谁也作不出这种味道来,你说怪不怪?”
“我从未对你说过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吧?”她从我怀中抬起头,双眼红肿,“她喝了掺了孔雀胆的毒酒死在我怀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一抖,我猜她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我是不是也没告诉过你她死前都对我说了什么?”她目光虚散地盯着我,“她说,阿梅,作为燕国公主,你肯定有机会见到秦王,如果你见到了他,一定要找机会把他杀了,说完她就咽气了。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一直瞪着我,可怕极了。”说到这儿,她的目光闪了闪,“她说要我杀了你,可是我却救了你!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啊!呵呵,我是不是很可耻!!我是不是很该死啊!!”她呵呵地笑着,笑到泣涕滂沱。
我痛惜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
此刻,无论我说什么也都是多余,都是错。
“可是我不敢死,因为死了之后,我没脸去见我的亲人,我没脸告诉他们我竟为了你这毁我家国的罪人差点送命!就算他们能原谅我,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活着对我来说也是种煎熬,我怕见到你,怕看见你的眼睛,听到你的声音,可是,我又很想见到你,很想听到你的声音,我是不是很贱?呵呵呵……我是不是很轻贱啊!”
说到这儿,她又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呜呜痛哭。
听着她的诉说,我的心中且喜且悲。喜的是,我终于得到了我期盼已久的答案;悲的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爱恨之中辗转煎熬却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抬起头来。
“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作,该怎么作才能不喜欢上你,该怎么作才能继续恨你,你告诉我!”
“让我回燕国吧,求你让我回燕国吧,再也看不到你,再也听不到你,就可以不再想你,不再喜欢你了吧。放了我吧,我想回家。”
她目光虚渺,似在看我,又似不是。我想她大约是在追忆,追忆她再也无法重回的过去。这样的心情我深有感触,万般的不舍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成万般的无奈。
就象我再也作不回那个单纯快乐的小政,一把野果,一块石头,就可以让我欢天喜地,心满意足。同样,她也作不回她的燕国公主,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她只能作我的女人,只能活在我的视线之中,只能永远地待在我身边。
我知道她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燕国,就象她永远也忘不了我是她的仇人,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也开始喜欢上了我,不,或许是开始爱上了我。喜欢应该还不足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人置己身于不顾,尤其当那人还是她的仇人。
窗外,秋风劲吹,秋意萧瑟,窗纸虽厚,依然抵御不了寒气的丝丝渗入。
此际,窗外必是霜寒雾重。
我低头看着怀中沉沉欲睡,兀自喃喃自语的她,作出决定:我要让我和她的关系,从今夜开始,不同以住。
第59章 第三十章:爱恨两难(1)
姬梅
我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自那夜之后。
那夜之后,我再不是从前的我,那夜之后,我终于成为他的女人。
那天早上,当我自沉醉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他在身边。
他侧了身,撑着头专注望我,浓长眼睫下灿亮双眸波光起伏,一瞬,我呆若木鸡。
我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脸上慢慢泛起好看的微笑,望着他裸露在外不着一丝的肩与臂,下一瞬,耳边有雷声隐隐轰鸣。
我想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呆呆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我最后的一点骄傲,我最后的一点坚守,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我没有哭,没有叫,没有愤怒,没有斥骂,我什么都没作,只是在呆看他片刻后,静静地闭上眼。
当木已成舟,哭叫亦或怒骂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愈显自身的孱弱与悲哀,既如此,我又何必费力哭号。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面对我自己,所以我闭上眼,不去看他令我无力承受,深情款款的眼。
那夜之后,我们之间再无同类事情发生,虽然此后他有过几次暗示,都被我沉默拒绝,他亦不强求。
当然不需强求,后宫之中,等着,盼着,巴望着他召幸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哪一个不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哪一个不是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又有哪一个见了他不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所以,他又何需强求一个日日冷脸示人的残花败柳,若我以为,他会为我守身如玉,那我当真是宇内第一痴人了。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一岁将逝。
今早起来,发觉外面下了雪,顾不得梳洗,我匆匆揽衣而出。
庆元宫中的梅花已渐次开放,徜徉花间,但觉暗香缭绕,盈怀入袖。
闭上眼,深深吸气,那香气便顺着我的呼吸,直沁心脾,整个人顿觉脱胎换骨般地神清气爽。
雪越下越大,起先还悠悠飘洒,此时已是撕棉扯絮,风也越刮越大,风助雪势,我抬头望天,灰蒙蒙的苍茫一片,与我此际的心绪颇为契合。
天地无极,人生不过白驹过隙,来日无寄,在这短暂的一生中,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一年前的我,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身陷秦宫,竟会成为秦王的女人。
今日的局面,其实,也许早在咸阳郊外那惊鸿一瞥中刹那注定。
不知燕国此时可有下雪,不知燕宫是否尚存,又或者早已沦为黍稷之田,我燕室列祖列宗的魂魄又将往何处凭寄?我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
未来?我惨淡一笑,一年之间便已物是人非,便已天翻地覆,我又何必费心去想那虚无飘渺的未来,不过如浮萍转蓬,暂寄浮生而已。
许是在外面待得过久,着了凉,下午我便开始发热,到了晚间已是高热,适逢赵政来看我,急宣了御医诊视,御医说是风寒入内,不妨事,赵政面色稍缓,却又在御医的下一句话后,乍现难以置信的惊喜,御医说我“有孕”了。
我头痛欲裂,浑身如被火焚,但这一切均不及刚才御医所言让我难以承受。
有孕?我怀疑高热让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是不是听错了,一次,就会有孕?
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心乱如麻已不足以形容我此时心绪的混乱。
“我们有孩子了,我和你的。”御医退下后,赵政伏在我床边,拉起我的《奇》手贴在脸上,微笑着《书》对我说。他的眼中涌《网》动着浓得化不开的幸福。
他的反应有一刹让我生出眼前之人不过是初为人父的恍然,但据我所知,他已然是二十多个孩子的父亲了。
是不是每次听到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他都会露出这样的微笑,都会现出这样深情如许的目光。
“我……”他的微笑,让我难以启齿。
“嗯?”他带着幸福的笑意,等着我说下去。
“我不想要这孩子。”我咬咬牙。
第60章 第三十章:爱恨两难(2)
“你说什么?”他笑意顿失,眯起眼,危险望我,长眉深结。
“我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头疼得快要炸开。
他就那样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言不语。
我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但我已无暇顾及,头疼得让人难以忍受,周身上下亦是酸痛难耐,太难受了。我闭上眼,不去看他。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似在极力隐忍,“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再不要说刚才那样的话。”
“我不想……”我闭着眼喃喃道。
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住口!”头上乍然响起他的厉声喝斥,与此同时,我的双肩被他用力按住,力道之大,简直要把我的双肩生生捏碎,我痛得微睁了眼,看到他阴云密布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
他气得不惟身体,连声音都在发抖,眼睛瞪得圆圆的,“再敢说刚才那样的话,试试?”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说一次我就杀一个燕人,不信你就试试!”
我望着他,忽觉遍体生寒,一瞬过后,难耐高热重又袭来,我无力地闭上眼。
我已无力睁眼,无力思考,体内似有熊熊烈火,焚尽我所有的气力与感知,最终,无边的黑暗将我完全覆没。
一周之后,我康复如初。
赵政每日都来探视我,我俩似达成默契,谁都不再提孩子之事,但我深知他和我一样,从未忘记。
这日,他来后不久,宣来阿离。
我望着几米之外看似无情无绪,从容演奏的故人,心一阵阵地揪着痛。
阿离依然鄙视我,我看得出来。
“你说他的眼睛要是瞎掉了,不知道技艺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好?”赵政的声音忽然不咸不淡地切了进来。
乍闻之下,我一个激灵,心脏几乎停跳当场,他,他刚刚说什么?!
我转过脸紧张看他,他轻描淡写地瞟我一眼,又看向阿离,表情莫测。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明显发抖。
他转回视线静静看我,半晌不语,然后,忽地一声阴恻哼笑,“你倒是挺在意这位故人的。”
他知道我和阿离的关系,那次与阿离重逢昏倒后醒来,他问我是否认识阿离?我据实以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过他,问我之前,他必定已将阿离的底细调查清楚,我若刻意编造,反是害了阿离,但我并未告诉他我与阿离曾亲如兄妹,没必要,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样会害了阿离。
我惊恐地望着身边的男人,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面无表情地回视着我。我又转脸看向阿离,那个一身雪白的男人正微垂了头,一脸风清云淡地演奏着。
我不可自抑地发抖,死死地盯着他,不能想象这仿如神仙的男人若成了盲人,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还是不想要那孩子吗?”依旧是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一刹之间,我恍然大悟,他在要挟我,只不过这次的要挟对象换成了阿离,他在用阿离要挟我。
若我说要,那是违心之论;若我说不要,说不定就在下一刻,那个雪样无辜的男人就会因我而遭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要,还是不要,进退两难,我沉吟不决。
这样的沉默却足以勾起身旁之人的怒火。
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下一刻,我已被他捞至眼前。
“为什么?”他咬着牙,“为什么还是不想要这孩子?”他的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知不知道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巴望着能为我生下一儿半女,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你,你为什么这么不知好歹?”
“你在考验我的耐性是不是,嗯?”他哼笑着点头,“好,很好!”说到这,他霍地一下站起,冲着门外一声断喝,“来人!”
两名内待应声而入。
他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出去,不一会儿复又进来,身后又跟进二名内待,其中一人手上捧着一个不断冒出青烟的小铜盆,四个人在阿离身后站定。
阿离轻轻地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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