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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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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内待应声而入。
他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出去,不一会儿复又进来,身后又跟进二名内待,其中一人手上捧着一个不断冒出青烟的小铜盆,四个人在阿离身后站定。
阿离轻轻地止了演奏,神色仍是一派置身世外的淡然。他从容却又深切地望着我,仿佛下一刻再也不得见。
我和那人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是不是?既听见了,你又如何可以这般地从容不改?阿离……
我浑身颤抖地回望着他,心,被人刀刀寸斩。
迫人的寒意自身边凛凛传来,转眼,我对上那人冰封万物的眼眸。
“你想干什么?”我颤声问他,我的直觉告诉我,马上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他冷冷地哼笑一声,“很快你就会知道。”说完,他向那几个人递了个眼色。
那四人一拥而上,一人夺了阿离的筑,一人将他推翻在地,紧紧按住,另一人揪了他的头发,还有一人将那冒着青烟的铜盆,放在他的面前,他的头随及被人按下。
阿离无声地反抗着,只是徒劳。
他的头与那盆仅几寸之距,很快,他的脸就被盆中不断升腾的烟雾所包围,下一刻,他发出痛苦的叫声,那叫声象无形的尖刀,瞬间穿透肌肤刺中我心,痛得我无法呼吸。
“不要——”
我尖叫着向阿离扑去,却在还未起身时就被身边的男人按住,动弹不得。
阿离的叫声愈发凄惨,令人毛骨悚然,该是怎样的痛才能让这从来都是风清云淡的男子发出这般痛苦不堪的叫声。
不!!不要!!!
身体里似有一股力量在阿离的惨叫声中被唤醒。
“啊——”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股力气,猛地挣开赵政的禁锢,向着阿离扑过去。
第61章 第三十章:爱恨两难(3)
“滚开,滚开——”我扑过去,尖叫着,发了疯似地推开那些残害阿离的人,把阿离紧紧地护在怀中,“阿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阿离面如死灰,浑身不可自抑地战栗着,紧闭的双眼中,有血蜿蜒而下,触目惊心。他摸索着想要推开我。
我搂紧他,体若筛糠地看向几步之遥,操纵天下生杀的男人。
那人坐在案后,铁青着脸,冷冷望我,再不复平素温柔模样。这样的他看上去可怕又陌生,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放过他,”我望着他,恸哭着恳求,“我会生下你的孩子,求你放过他。”
那人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中波光闪烁,半晌之后,他振袖而起,缓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面寒如冰。我仰望着他,望着翻涌在他眼底的怒火与妒意,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怯意,但我绝不能让他再伤害阿离。
“心疼了吗?”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我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径望他,无声地哀求他。
“改变主意了?”他俯下身,凑近我。
我望着他同样不带一丝温度的脸,只觉自己的心也掉进了冰洞,一瞬冰冻。
他看了我一会儿,又直起身,向那几名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四人又凑上前来,要将已然昏死过去的阿离从我怀里拉开。
“不——不要——,滚开——”我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拍开任何一只企图碰触阿离的手,我紧紧地搂着阿离,我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绝不能,哪怕拼了我的命!
“住手!”赵政的声音蓦地响起,那些可恶的手在下一瞬倏然消失。
我搂着阿离,不住地打着哆嗦,我不想哆嗦,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哆嗦着抬起头,哆嗦着语无伦次地求他,“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别再伤害他。”
“什么都答应?”他哼哼地笑着,“为了这个男人你竟什么都答应?!哼,哼哼,他还真是了不得!”他愤愤地瞥了一眼阿离,“对你而言,这男人比你肚里的亲骨肉还重要,是吗?!为了保护他,你竟什么都答应!!”他哼哼地笑着,笑声中尽是不甘。
我仰望着他,心中百味杂陈。
我怕他会在下一瞬再作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伤害阿离,而他失落的表情又让我心生怜惜。
“对我而言,他就象我的哥哥,”我低头看了一眼阿离,又抬头看向一脸恨意的男人,“我仅存的哥哥,所以,我,不,臣妾恳请陛下开恩放过他。”
“臣妾?陛下?”他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笑了一阵后,缓缓地俯下身来,咬牙切齿地望进我的眼,“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你’、‘我’相称,何曾如此卑微,现在就为了这个低贱的乐师你竟自称“臣妾”?!哼,我偏不让你如愿!来人!”
那几个人又作势欲抢阿离。
“不要,不要,走开,啊——”
手忙脚乱之中,一阵钻心的刺痛蓦地从腹部传来,紧接着下身似有一股热流涌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失去感知的前一刻,我看见赵政惊恐无比的脸,耳中是他焦急的呼唤。
“求你别伤害他。”勉力吐出这几个字后,我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侍女说我差点流产,万幸的是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她还说御医要我一定要当心,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动作也不可太过剧烈。
若他们不伤害阿离,我自然不会肝胆俱寒,也不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
我问侍女赵政后来如何处置的阿离?
侍女说赵政在御医为我诊视过后,让御医为阿离处理了伤势。
侍女的话让我稍感释然,缓缓喝下侍女递过的安胎药,苦涩非常。
赵政好多天不曾再来,这样也好,我正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昨夜,我作了一整夜的梦。
我又梦见了我的父王,母后,哥哥,以及所有逝去的亲人。自得知自己有孕之日起,我便时常梦见他们。梦中,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悲哀望我,慢慢的,他们的身上渗出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他们痛苦地挣扎着,嘶叫着,面容扭曲,最后委顿于地,化为血泥。
与此同时,有阴森笑声渐行渐近,我看见一人自黑暗中缓缓步出,是赵政!他在我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我,狂妄地,不可一世地笑着,笑声震耳,牙齿森白,有如噬人恶兽。
我自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跳得有如脱缰野马,室内一片诡异腥红,窗外风声凛然,窗纸呼呼作响。
外面下雪了吧。
我合上眼,努力让自己重新睡去。
早上醒来,侍女来报,外面下了雪,很大。
果然。
今年的雪好象特别多,入冬不久,已连下数场。
我站在庆元宫的台阶上,放眼四顾,触目皆梅。
无需刻意,只是平常呼吸之间,便会有清洌暗香顺着鼻息流布四肢百骸。
雪仿似数不清的银色精灵在天地间曼妙起舞,随着风势的不同,时缓时急,时东时西,天地之间苍茫如梦。
好美的雪,好美的梅花,我一时生出错觉,仿佛重回我远在燕国,不知是否安好的故居——我的庆元宫。
从前在燕国,入冬不久,庆元宫中的梅花便竞相怒放,父王母后,还有其他的宗室亲人不时会来宫中赏梅,彼时,庆元宫中热闹非凡。
是谁?是谁在欢笑?
风中似有笑声隐隐传来,一声声,清脆如铃,好不开怀。
是谁?是谁在嬉闹?
我恍然看见一名白衣少女在梅间穿梭嬉戏,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似玉蝶翻飞。你是谁?你怎么可以笑得如此无忧无虑,仿佛从不知愁苦为何物?
是谁?是谁在唤我?
是父王,是母后,是我所有的亲人,他们在唤我,一声声,煦暖如春,一声声,哀凄入骨。
你们来看我了吗?纷飞的雪中似有人在向我招手,微笑,挥手,道别……
别走!等等我!
我急着要去追赶。
“啊——”
脚下一空,我从台阶上滚落而下。
痛,从下腹转瞬传来,刺骨钻心。
第62章 第三十章:爱恨两难(4)
赵政(嬴政)
那孩子没了。
乍听到这一消息,我有一瞬眩晕,然后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胸中,轰然炸裂。我知道那是我的怒,还有我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就因为你恨我,就因为你那些连魂儿都不知道死到哪去了的所谓的亲人?
可是,就算你恨我,那孩子不也是你的吗?不也是你的亲骨肉吗?!
你为何会如此狠心?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你,好狠的心!!!
我冷冷咬牙,心跳成狂。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原以为经过那天的警告她已回心转意,却不想还是保不住这令我惊喜,令我期待的孩子。我想起御医刚刚跟我说的话,御医说她流了很多血,身体极其虚弱,须卧床静养。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爱恨交加。
在你心里这孩子不过只是莫名奇妙的意外,是你无法面对那些死鬼的心结与耻辱,对吧?所以,你始终都不肯接受他,所以,你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以那种于他于你都不失为残忍的方式。
失足滚落?
既敢违逆我的意志放弃这孩子,又为何不敢明言,又何必费事编造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骗我,我若信了你,便是天下第一傻瓜!
大约感应到面前有人,她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我的刹那,她的眼闪了闪,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归为沉默。
我沉默地望着她,她亦无声望我。
她的眼中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只是纯然的空洞,仿佛整个人已魂游天外,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过了一会儿,她眨眨眼,象想到了什么,脸上蓦地现出深深惧意。
她急急地向我解释,求我相信她,她真的只是因为神思恍惚造成的失足,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而绝非有意为之。她还说无论我怎样惩罚她,她都心甘情愿,只是求我不要因此而迁怒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我怒极反笑,轻声问她,“谁是无辜之人?是永巷中的燕人,还是那瞎了眼的乐师?如果他们无辜,那个被你蓄意杀害的孩子又算不算无辜?”
她象极冷似的不住地抖着,眼泪瞬间冲出眼眶,流了满脸。
我的心因她的眼泪刹那柔软,然而只是一刹,刹那之后重为深深的怨怒与恨意充塞。
“别怕,”我微笑着,“朕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朕很好奇伤害‘无辜之人’是何滋味,朕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滋味?”我猜我的笑定是可怖至极,不然她的脸上不会现出那般令人心碎的惊惧。我狠下心,不让自己再对她心软姑息。
说完这句话,我一拂袍袖转身离去。
衣角几乎就在转身的同时被人死死扯住,回头,看见她欠起半个身子,泪流满面地仰望着我,“不要,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怒意随着她的哀求,节节攀升,“放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如冰。
她看着我,微怯却又坚定摇头。
心因了她的表情轻轻颤动,我发狠忽略,试图掰开她的手,竟是不能。
她伤心欲绝,哀戚万端,肝肠寸断地望着我,我狠狠咬牙,转脸不去看她,迈步前行。
重物跌落于地的钝响,伴着一声痛呼在下一瞬传入耳中,倏然低头,看见她已跌落于地,却依然执扭地不肯松手,口中兀自喃喃,不绝乞求。
我一时又疼又气。
“来人!”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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