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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传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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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倚在洞壁上似已睡去,那身本该是雪白的轻纱也因沾染了泥污而变得灰暗,一头如瀑的青丝挂着点点杂草,那张清秀如水的容颜似也蒙上了一层薄尘。此时,在她的面颊上还留着两行淡淡的泪痕。宫成飞静静地看着她,心下不禁一阵酸涩。
英雄落迫,佳人蒙尘,岂非本就是这世间最让人酸楚的事?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去拭她脸上的泪痕。白清清一惊,睁开眼来。宫成飞忙把手缩了回去,一张脸已红了大半。白清清坐起身来,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张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宫成飞侧过身去,黯然良久,才道:“上官迟他死了。”
白清清瞪大了眼睛,一双妙目里顿时噙满泪珠。她颤声道:“他他死死了?”在她的内心里,上官迟就像一个亲哥哥,自从家门惨变后,她就把他当作了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想不到,想不到如今连这唯一的亲人也已不在了。
当年上官迟违令从杨紫卢手下救出她时,脸上那惧怕与恐慌的神色,让她永远也难以忘却。可以想象当他第一次背叛杨紫卢时,心里是充满了怎样的恐惧!她更忘不了他那宽厚的背影:十年前,他就用是那宽厚的背,背着自己,历经九死一生,一步步走进万毒山谷。三年前,他也是用那宽厚的背,拼死挡下南宫召砍向自己喉咙的一刀。那刀疤是不是还留在他那宽厚的背上呢?
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再次滑过她那清秀的面颊,滴落在这充满污秽的尘土里——
泪落红尘佳人殇,
血染西风浪子情。
都道人间多义士。
谁见江湖儿女行?
宫成飞似已痴了,他的心里在想着:如果有一天,也能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悲泣,此生虽死,再有何憾?
他长叹了口气,转而又道:“公孙羽离开这里后便发现了往南路寻找的人传讯,大家都赶了过去,就在一处山神庙的地室里找到了上官迟的尸体。杀他的人与那夜在醉心湖上遇到的那几名高手一般,也是使的一副墨绿色铁爪。”他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这绝不会是飞雪教的人做的,只凭你所说的那‘冥灵鬼爪’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无论从哪儿看,公孙羽也没有要杀他的理由。”
白清清沉默着,她当然不希望是公孙羽,而且自从那夜去刺杀公孙羽后,她也越发觉得自己是被人给利用了。如果不是那突来的七箭,自己断然杀不了风临清。而以那七箭之威来看,也只有号称“羿神”的东方尘才能发得出。如今连上官迟也死了,她最担心的反而是公孙羽此时的安危。
日间公孙羽在洞外喊出名字时,白清清的神色就变了,这自然也瞒不过宫成飞的眼睛。虽然他早就能料到白清清与公孙羽的关系,当此之下却也觉得一阵酸涩。
宫成飞见她没有再说话,便去山洞里面取出一些存放的柴米,又生起火来。因为阴天,申牌时分天就大黑了,外面的潮风吹进山洞里,更增了几分寒意。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随着火光的跳跃,一股暖意在山洞里弥漫开来。宫成飞似已习惯了这种沉默,他将那破铁锅又架在火上,正准备下米,白清清忽道:“我我该走了,明天”
宫成飞顿了顿,终于还是把米倒进锅里,自顾做着饭,也没说什么。
白清清又道:“公孙羽他现在”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风临清死了,是你杀的,如今上官迟也死了,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应该为他担心你做你的事,何必要告诉我呢?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宫成飞的话很冷,眼睛却已湿润,声音里也带着点哭腔。
相处了这些天,白清清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少年的心意呢?可她无法忘却公孙羽,就算在自己下定决心要去杀他时,她的心里也还是爱着他的。感情这种事本就是这么无稽不可捉摸的。她不知该怎样来安慰眼前这个少年。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是傻瓜就绝不会说什么“我并不是最好的”“以后你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之类的屁话。这种话如果对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人说出来,那只能是一种可耻的亵渎!
宫成飞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无奈,转头看着她,道:“你应该去帮他的,至少去帮他查清楚这一切。既为了你自己,也为上官迟。我记得你说过,上官迟于你有救命之恩我只不过是个浪子,无所谓何去何从的,人生的聚散对我而言都已习惯了,既没什么好高兴的,也没什么好伤怀的你的伤势还没痊愈,凡事都多加小心罢。”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潮风不住地吹进山洞,火虽还在燃着,却也似有些挡不住这深夜的寒风。宫成飞看着对面已睡去的白清清,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地上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寂寞,孤独,他再次意识到那可怕的寂寞与孤独又将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真正历经过寂寞与孤独的人才会知道那种苦楚是多么可怕,那种生是多么惨淡。与白清清相识后,他几乎要忘却了那种惨淡的苦楚。当她说出马上就要离去时,他再次感到了那种可怕的苦楚又将重新向自己袭来。那头毛驴子曾是他最忠实的伙伴,在他来到中原的几年时间里,它一直陪着自己走南闯北,但现在连它也不在了。穷困潦倒下的孤独是更加可怕的,他忍不住在轻轻的颤抖——原来自己也是会恐惧的。他这才觉得,自己只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虽然历经了很多事,但那份幼稚却还是一直留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白清清走了。
直到下半夜,宫成飞才渐渐睡去,等他再睁开眼时,就只看到了对面空空的草铺。外面的风声止了,一缕晨曦的光线照进山洞,却更加显得山洞里的幽暗。她就这样走了,没有再留下一句话。一阵痛楚涌上宫成飞的心头,两行泪不知何时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他却再也忍不住,任凭泪水从眼框里奔涌而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内心的苦楚略略减轻些。他哭了很久,等那最后一滴泪也流尽时,他已站起身来走出山洞。外面虽然也看不到太阳,却比昨天明亮了许多。地也还是潮湿的,但过不了多久应该也就可以干了。他想起上次这样哭泣是在师父死去之后,他已决定,从此以后,绝不再哭泣!
他回头向这山洞望了一眼,却没有再进去,转过身,人已大步向山下走去。
正文 第十六章 泪落红尘
棺材的木料并不是很好的,其实再好的棺材对于死去的人而言都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此时已近黄昏,公孙羽伏在棺材上似已睡去,自昨日回到庄上他就没有睡过。众人买来棺材将上官迟入了殓,他便一直坐在这棺材旁边守着。手下人多次劝他回房休息,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动过,送上来的饭食依原样再被庄客端回去。这时,他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下去了。
大家都知道,眼下查找真凶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过不了多久十七家门主的使者来奔丧时,该给他们一个怎样的解释。自从上官迟接掌四海山庄以来,他的手下除了那百余人以外便再没有过一兵一卒,他这个掌门人是名副其实的空架子。但这三年来他独居四海山庄,却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十七家门主对他的号令也没有太违拗过。而眼下,就因为公孙羽的到来,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十七门的人可不会去为公孙羽考虑那么多,他们大半有心投靠玄刀门,眼下不正是跟飞雪教反目的好机会?当然,找出真凶是解决问题最根本有效的办法,可他们却连真凶是谁都无从得知,更别说去找了。
悲痛似乎融尽了公孙羽身上每一丝气力,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力交瘁。
宫成飞却不一样,他现在几乎已经把全身上下每一丝可以用的气力都灌注到了两腿上,他在狂奔。事实上,他已经这样奔跑了很久。他不敢停下来,因为只要一停下再想这样跑起来就很困难了。
从东石山下去后他本是一路往南去了上官迟死的那座破山神庙,他希望能从那里再找到一些线索。他在那间地室里找了很久,可除了那些已经开始腐臭的尸体和那闪动着幽绿色诡异光芒的铁爪以外,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走出地室时天色竟已近黄昏,他又一次想起了白清清。所不同的,这一次除了那份久违的寂寞,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白清清的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刻地在他心里,每一句说过的话都几乎还能在他耳畔回响。他记得很清楚,在山洞里住的这些日子,白清清曾不只一次地询问起他是怎样从冷秋阳手里逃出来的。她好像从未这样执着地问过自己同一个问题,此时想起来,宫成飞突然间明白了——她那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好奇,他是在打探冷秋阳和东方尘的落脚之处!想到这里时,宫成飞就已经冲出了那片小树林,飞一样向着来路狂奔回去。因为在白清清第三次问起时,他已经如实地回答了她,更告诉了她冷秋阳与东方尘落的脚之地。
冷秋阳自然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他和东方尘就住在离四海山庄不远的北边小镇上的一家大客栈里。南宫叶把宫成飞交给他时就已说过他必与白清清有些渊缘,像冷秋阳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就让宫成飞走脱了呢?也许,这一切本就是他利用宫成飞设下的一个局吧?
黄昏的天边是金灿灿的。太阳从正午就已探出头来,阳光顿时明媚。整整一个下午都晴空万里,原本湿漉的地面也被晾得干了。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深秋是很难得见的,想想昨日的凄风苦雨和那即将到来的冬雪严霜,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是不是有点像回光返照?宫成飞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他已经远远的看见了那个小镇。
小镇的街上没有一个人,金色的夕阳照在每一家店铺的门面上,整个小镇就好像镀上了一层薄金。这样的日子,这样的黄昏,本该是人们出来走动的时候。小贩们出来吆喝着卖些好吃的东西为人们即将到来的晚饭添些滋味,孩子们在这时也要提着酱油罐去打酱油了,女主人正在做饭,男主人也要出来买点可口的吃食。现在,宫成飞却见不到一个人,甚至连炊烟都看不见,偶尔能到的人的声音也只是在那一扇扇紧闭着的房门内,有不听话的孩子发出的调皮声,却也只一发出声音就被大人给止住了。
生存在这样一个时世的人,大都是见识过那些江湖人的争斗仇杀的,犹其是住在离四海山庄如此近的这个小镇上的人们。当他们一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时,所有人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里,关上门,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场噩梦的结束。
长街的北面有一家洪记酒楼,算得是这个小镇上最大的客栈了。现在酒楼的大门还敞开着,里面却没有一个客人,宫成飞能看到的人只是那蜷缩在角落里发着抖的店小二和掌柜的。他快步上前,还没有开口询问,那小二已伸出手拼命指向后院,混身上下都抖做了一处。
穿过酒楼的大厅就是后院,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破碎掉的瓦片砖石。甚至还有几棵大树也被折枝断本,横七竖八的枝叶落得到处都是。宫成飞没有注意这些,因为他一走进这院里一双眼睛就已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白清清也在看着他,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笑,好像是因为看到宫成飞的到来而高兴。宫成飞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他只觉好像有一把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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