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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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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价钱。他用火碱水刷去原来已经裂了纹爆了皮的大漆,把板子里外全部刨了一遍,就像新板一样。七尺板柜在家具中是个庞然大物,可以卖三个碗橱的价钱,因为是翻修,一切按原尺寸,没用几天便完工了。油出来以后,红光闪闪,鲜艳夺目,端庄气派,人见人爱。这个大柜也顺利地卖掉了。
  家具两次顺利出手,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经济条件也立即改善了,一个大柜赚的就等于吴玉萍一个多月的工资,比白刚在队里忙活半年还挣得多,而且还剩下半个大柜的好木料,实际赚的还多。白刚原来没想到学木匠活这么顺利,起先是担心手艺难学,四十大几的人了,又没个师傅,仅凭看看书,逛逛木器市,就能学会手艺?不用说别人不信,连自己也怀疑。后来又担心卖,现在看虽然市管会查得紧,卖也不成问题。白刚心想,政治问题不能解决,经济上总算走出困境了。自己技术再熟练些,手头再快点,比以前在机关工作收入也不少。这也算一个转机,可以叫否极泰来吧!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1(1)
  白刚还有一副七尺大柜的材料,做大柜也顺手了,卖也好卖,他本应把这个大板柜做上。可是他急于学学全面的手艺,没做大柜却做了一对衣服箱子。因为箱子多半是做嫁妆用,所以做工要更精细,油漆也更讲究,不仅实用,摆在屋里还要喜气洋洋,禁得住人们品评观赏。
  为了做这对箱子,白刚用小本子计算尺寸,又画又写又算,慢慢地竟也有了门道,箱子终于做出来了。按吴玉萍的想法,就把这对箱子留下自己用。自家的衣服被褥还都在破纸箱里放着呢!白刚坚持先卖掉,以后再给自家打。因为一到春天,他必须回农村去队里参加劳动,买吃买烧,还要哥仨轮流服侍老母亲,手里没点钱不行。
  方方正正、严丝合缝红艳艳的一对木箱摆在屋里,顿时使得这空荡荡冷凄凄的屋子耀眼生辉,充满春意。谁看见了谁都称赞,有些熟人和房东的亲友还特意来参观。可是没有一个人说买,一是不急需,更主要的是没钱。集上现在更不好卖了,因为一到备耕季节就要封集,不允许赶集。
  各级党委政府都要把这件事当作一项重要政治任务来抓,在进入集市的各主要路口上派大批干部堵截,看见赶集的就给轰回去。从城里到各村,墙上到处都刷上大字标语:种好社会主义地,不赶资本主义集。每逢集日,还可以看见化整为零的小市场,在背静的胡同小街,十个八个的聚在一起,买卖小宗的粮食。老太太们聚在一起,挎着小篮卖点鸡蛋什么的。买卖这些东西,挪动方便,聚散无常,检查的人来了各自走开,你走了他们又聚在一起,这是老百姓和政府在打游击。
  木器就不行了,你往那儿一摆就是卖的,检查的来了,你要跑也不那么容易,所以木器市取消得最彻底。不过白刚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也认识了几个木匠,从他们嘴里才知道木器市没了,家具买卖却没有停,只是转移到城边上去了。
  城边上买卖采取的是游击战术,行踪飘忽不定,根本让你看不见人。卖家具的都是用麻袋或是草帘子把家具包裹起来,用小车推到城外的一条马路旁边,见有大卡车过来时,便赶紧跑过去,喊叫买家具吗?不理你算你白喊,有意买家具的便会停下来,再去看货。
  这条马路是县城和市里通往海边盐场和国营大农场的大道,来往车辆坐的多是工人、干部,他们口袋里的钱比农民多点,在这条路上卖家具,经常能遇上买主。别看干部们对赶集的人到处堵截,那是任务,要是没有任务在身,遇见卖家具的是不会干涉的。
  儿子不知道世事的艰险,有了上几次的顺利,这回他一定要跟爸爸卖箱子。爷俩推着一对红箱子,上面盖上了一条破线毯就上路了,只剩下吴玉萍抱着小女儿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白刚来到了大道旁,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车放下,就让儿子守着箱子,自己去公路上张望。这条公路虽是交通要道,却是石砟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汽车在路上颠簸奔跑,大胶皮车、小驴车穿梭往来,掀起一阵阵的灰尘黄沙,一会儿白刚便变成一个土人儿了。公共汽车不会停车,小吉普都是当官的坐的,不敢去招呼,只有放空的大卡车才是目标。只要看见没装满货物的卡车,白刚就赶紧上前喊叫,可是几十辆车过去了,没有人停下来。
  直到晌午,爷儿俩还没有碰见一个买主。这时儿子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可是硬挺着不喊饿。白刚已看出儿子疲惫的样子,又怕吴玉萍着急,想回家去,儿子却说:“万一咱走了又来车呢?这会儿空车都回家,也许能碰上买主。”白刚一想也对,便决定再等会儿。只是后悔走得急,没有给儿子带点干粮出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没法给儿子买点什么吃的。摸摸口袋不想里边还有一块糖,是上集给儿子买糖时留下的一块,想自己尝尝,这几天忙竟把这个茬儿忘了,他就把这块糖给儿子。
  大锁接过这糖刚想吃,就听见喇叭响,他把糖装在口袋里,一个箭步蹿过去,想学着爸爸的样子让车停下来买箱子。没想到一着急跑得离车太近了,白刚一看不好,连忙跑上前去把孩子拉住,这时汽车却嘎的一声停住了。从车楼子里下来了一个人,干部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喊道:“干什么的?不管好孩子,让他到马路上找死啊?”没等白刚回答,儿子怕车开走,却抢着说:“我们是卖箱子的,我跑上来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买箱子。”
  白刚看这个人一脸奸诈,端着个肩儿,伸着个脖儿,斜吊着一双三角眼,说话装腔作势故意拿捏,硬充大人物儿头,心中便十分反感,本不想和他打交道,可是儿子既说出去了也不好改口,所以没说话拉起儿子想走,想不到那个人一听说卖箱子倒很感兴趣,脸上还出现了一丝微笑:“箱子?什么箱子我看看。是新的吗?”
  “是新的”白刚一边回答一边怀疑,他是想买吗?别是想敲我一把吧?可是他的车门上写的是滨海农场二分场,不是一个县,就是想找茬他也管不着。卖箱子心切,便进一步解释说:“好木料,水曲柳的。”那人来到小车跟前,掀开破毯子,围着箱子仔细转了两圈,又揭开箱盖看了看,各处敲了敲,连价钱也不问,就说我要了,给我抬车上去。
  白刚心想这买主可够大方的,没说价就让抬走:“您还没说价呢!”那人显得很随便:“啊!价好说,你说吧!”白刚报的价高一点:“两个箱子一百。”他想让买主杀价,留个余地。想不到那人却不还价:“一百就一百,我急着赶路,价钱上不跟你磨蹭了,给我抬上车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1(2)
  白刚是个实心人,起初虽看他不顺眼,但见他看得仔细,买得急切,倒是个买主。不还价,白刚觉得还是人家国营大农场的人趁钱,拿着十块二十块的不算啥。心中倒暗暗高兴,赶紧把小车推到卡车旁边,车上的人把车斗的后挡板放下来,车箱里的人跳下来,几个人一拱手就把箱子给抬上去了。
  白刚赶紧跑到车棚跟前找买主要钱,这时车子已开始发动,买主也从各口袋里掏钱,一边掏一边说:“钱少不了你的。”谁想到一眨眼工夫,他飞快地钻进车楼里,把门啪的一声关上,那车嗖的一声从白刚眼皮底下开走了。
  “你别跑,给钱哪!”白刚一边喊着,一边在后边猛追紧跑。但那人既然想坑骗耍赖,哪能听你喊叫?白刚看到这种情况,气不打一处来,便拼命追赶,依仗公路坑坑洼洼,大卡车跑不快,终于让白刚追上了,他一个飞跃,抓住了车后挡板,又一转身跨腿,栽进了车厢里。
  “爸爸!爸爸!”大锁在后面边哭边喊边追。“快回去!把小车推回去,别让你妈着急!我去滨海农场二分场。”白刚大声向儿子喊着。现在他一心想追回欠款,已顾不得许多了。
  孩子又在车后边追着跑了一阵,可是他哪能追上呢!滚滚黄尘淹没了车的影子,大锁只好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哭。忽然又想小车会不会让人抢走了,急忙又跑了起来,直跑到原来的地方,才看到那辆小车还在,只是不知被什么人给扔到公路下边的大沟里去了。他跳到沟里,想把小车拽上来。但他小小年纪,而且中午还没吃饭,哪能从深沟里拽得动一辆小车?他又想从下边往坡上推这小车,但小车不听话,几次推到半截,小车就又滚了下来,碰得他胳臂腿上全是伤了。这时太阳已经偏西,天就要黑了爸爸不知去向,小车自己又弄不动,走又不能走,只好守着小车哭泣。
  中午,吴玉萍在家贴熟了玉米面饼子,熬好了白菜汤,焦急地等待着爷儿俩回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还埋怨这爷儿俩,也太死心眼儿,卖不了就回来呗!不知道家里还有孩子,我下午机关还要开会?直等到下午快两点了,也没见回来。气得自己没吃饭,把孩子托给房东照看便去上班了。
  这些年吴玉萍在机关工作小心谨慎,没有一天迟到早退。六点下班还没走到家,吴玉萍心里便怦怦地跳了起来,这爷儿俩是不是回来了呢?到了家一看门锁着,赶紧问房东:“这爷儿俩回来没有?”房东说:“谁也没见回来。”
  这下子可把吴玉萍急死了,天已经黑了,这爷儿俩是上哪儿去了呢?就是出了事货被没收了,人也该回来呀!难道连人也给抓走了?就是抓了大人,孩子也该回来呀!总不能连小孩也抓走吧!大锁也该回来送个信儿啦!难道是出了车祸一想到这里,头轰的一声大了起来,越想越可怕。
  她觉得事不宜迟,得赶紧找找去。进屋从褥子底下摸出了手电,把门锁了和房东说了声便要走。房东大哥听说爷儿俩到黑还没回来也很着急,一定要跟着找去。吴玉萍一想有个人做伴也好,俩人相跟着一溜小跑便上了城西的马路。
  马路静悄悄,天黑以后根本没人没车了。天虽然黑下来,但一看还可以看老远,哪里还有人和箱子的影子?二人走了老远,约摸也走出十几里地了,快到另一个集镇了。房东说:“他们不会走这么远吧!咱们往回找找吧!”吴玉萍这时已心急火燎,全然没有了主意,只盲目地跟着房东走,难过得恨不得大哭一场。可是哭又不敢哭,喊又不敢喊,心里只一个劲地说:“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天哪!你怎么也不睁睁眼哪!”
  吴玉萍低垂着头,不想哭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心如刀割一般,路也走不动了,只勉强往前挪。房东叹了口气,脚步也放慢下来,一面走着一面卷了支烟抽。就在划火点烟时,随着火光一闪,看到前边路坡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又划了一根火柴,看见不远处确有黑影子,便紧跑了几步,跳下马路,到跟前才看清那正是一辆独轮小车和一个孩子。便赶紧喊叫吴玉萍:“找着了,找着了,在这儿啦!”
  吴玉萍跑过来一看,正是大锁。赶紧问孩子:“你爸爸呢!上哪儿去啦!”大锁哭着说:“让那个买家具的坏人拉走了!往南跑了,我爸喊叫是啥农场,我没听清。”吴玉萍把大锁抱到车上,用破毯子给儿子盖上,房东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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