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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曹雪芹-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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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人们越聚越多,有的唏嘘泪下,有的啧啧非议,也不知道是谁,扔了一把铜钱,引来不少的人也跟着扔钱,可是也有扔白菜帮子、烂菜叶子、炉灰渣儿、碎瓦碴子的
  哭声、叫声、笑声、骂声、铜钱落地声混合成阵,喧嚣嘈杂沸反盈天。
  小惠再也不忍看下去了,她抽身进门含泪惊走。陈家院内正在拆喜棚,卸彩球,从大厅内往外搬运桌椅、杯盘碗筷等等什物。
  小惠顾不上这一切,直奔如伞奈苑浚骸肮媚铮」媚铮 币徊酱沉私础
  一身新娘打扮的如伞派撩疟撸患』萋呈抢幔茸砸痪骸靶』荩阍趺蠢玻俊
  “姑老爷家出事啦!”
  “出事?出什么事啦?”
  “又让皇上给抄了家啦!”小惠一语未完,一头栽到如伞幕忱铩
  像是暴雨中突然降落的一声闪电惊雷,正好击中如伞男耐罚萌硕偈备械绞Щ曷淦牵纺岳镆黄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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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晚风如泣。四月里本该是绿肥红瘦,春意阑珊。可是乍暖还寒时候,料峭的春寒仍然使人阵阵抖栗。
  在小卧佛寺主持的引领下,曹霑被墨云搀扶着走进大殿,大殿中央供奉着卧佛的塑像,上悬横额,写着“德大自在”四个大字,墨云赶快上了香,主持击磬,磬声低沉而幽远,曹霑两腿一软,扑倒在蒲团上,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他哽哽咽咽地喊叫着:“佛祖啊佛祖,这人世间不公平啊!生没有生的权利,死没有死的宁息我奶奶虽非生身之母,可她对我爱如己出!可叹我母子临终未得一见,如今还尸悬梁间,让我这当儿子的,成为终身大憾哪!”
  泪语纷纷,言词悲切,就连局外人鹫峰寺的主持,也为之潸然泪下。
  墨云一阵劝解,让曹霑好歹的止住了悲声。主持带着他们出了大殿,去往东跨院,主持边走边说:“丁管家让你们二位来找的主持,是我师傅慧山法师。她老人家不幸去年圆寂了,我是怹的徒弟,我叫月朗,就由我接了座。师傅在的时候,时常提起府上,真是‘大慈大悲,常无懈倦,恒求善事,利益一切’呀。”
  “唉——”曹霑叹了口气:“乐善好施,慈悲为怀,反而落得个家败人亡啊!”
  “非也,非也。常言说得好:‘周而复始,否极泰来’,还望霑哥儿多往开处想。”
  谈话之间他们来到东跨院,东跨院中有两间耳房,院里有一眼枯井,房中只有一张旧方桌,几只凳子和一付用两条板凳支着的板铺。
  月朗双手合十,颇为致歉地说:“寺院狭窄,霑哥儿屈尊了。我马上让小尼僧来洒扫洒扫。送来被褥用具。”
  曹霑恭手还礼:“月朗主持,犯官后裔,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处所,已然感激不尽了,何敢再劳动小师父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能,不能。这位小师父晚间请来方丈院下榻,我这就去让她们前来洒扫,备奉晚斋,我先告退了。”月朗说完,合十退去。
  月朗走后,墨云走到曹霑跟前:“霑哥儿,在来的路上我就想,今天的事儿,你表哥知不知道?”
  “你是说求小平郡王代为转車圜?不过案情重大再一说,我去找他,也多有不便哪。”
  “我去。”
  “你去?”
  “我是出家之人,没有任何妨碍,也不会引人注意,你说呢?”
  “也好,试试看吧,千万不可勉强。”
  “你等回信吧。趁着天刚擦黑儿,更方便。”墨云决断之后转身离去。
  平郡王府内的一名仆妇,走进老平郡王福晋的卧室,跪在地下:“回禀福晋,府门外来了一个小尼姑,说是从芷园来,要面见福晋回禀今天曹家出的事。”
  “什么?曹家今天出了什么事啦?”福晋病体沉重,躺在炕上大为惊讶。
  仆妇摇摇头,表示不知内情。
  “你先去传小平郡王,然后再告诉门上,让那个小尼姑进来。”
  “嗻。”仆妇答了一声,站起来请了安走了。
  老福晋一阵咳嗽气喘,仆妇、丫环们赶紧围上来,端痰盂的、递漱口水的、捶背的
  一个年长的仆妇赶紧说:“您别着急,舅老爷刚刚复了官,他为人又谨慎,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仆妇一言未了,小平郡王福彭匆匆走了进来:“请福晋安。”
  “你舅舅家出了什么事啦?”
  “牵扯在一宗大案之内”
  “牵扯在什么大案之内?我听不明白,你说得详细点儿。”
  “嗻嗻。”福彭在炕边的杌凳上坐下:“是这么回事儿,理密亲王自以为是旧日东宫嫡子,勾结弘昌、弘皎要反叛朝廷,涉及庄亲王的世子弘普,此乃一宗大案,可不知道我四舅为什么把藏在芷园的一对金狮子献给了理密亲王,问了个附逆谋反。”
  “啊!”老福晋大惊失色:“这还了得!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又是一阵咳嗽气喘。

  这时墨云在仆妇的引领下走进屋中,仆妇跟墨云说:“在炕上坐着的就是老福晋,快去磕头吧。”
  墨云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泪眼扑簌地禀告:“墨云叩见老福晋,求老福晋救救曹家吧!”
  “你是什么人?”
  “我是玉莹姑娘的丫环,从江宁跟来北京的。”
  “你为什么这身打扮?”
  “曹老爷不遵老夫人的遗言,悔婚了,我主仆被迫到香山出家。可惜我们姑娘在香山悲痛而亡啦!”
  “造孽呀!造孽呀!这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墨云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老福晋问墨云:“这附逆谋反又是怎么回事?”
  “霑哥儿为敦敏祝寿,在酒楼上吃酒,庄亲王的世子逼死歌女跳楼,霑哥儿劝了几句,王世子反说是霑哥儿因奸不允,逼死人命,要么依法治罪,要么拿金狮子换人,就这样”
  老福晋一阵怒形于色,顺手拍了一下炕桌:“这个不争气、没出息的曹霑,两试不第,不在家里好好读书,出去吃花酒,惹是生非”
  “老福晋,那歌女原是我们姑娘的丫头,后被老爷逐出芷园”
  “原因呢?”
  “因为她唱了一首江南小曲。”
  “什么江南小曲,分明是淫词滥调!”
  “不不不,老福晋”
  “不用说了,我虽然病重,可并不糊涂,分明是曹霑为续旧情,到酒楼上去吃花酒,偏偏遇上弘普那该天杀的东西,两个人争风吃醋,才闹出人命来,出了人命弘普当然要推卸干系,凭他曹霑怎么斗得过那畜生!唉,实指望曹家江南一支东山再起,这可倒好”老福晋一阵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墨云也哭了:“老福晋,我家太太经不起这二次抄家,悬梁自尽啦!”
  “啊!”老福晋这一惊,非同小可。
  “可怜我家怀有菩萨心肠的太太,她的尸身如今还悬挂在鹊玉轩的梁上。霑哥儿身无分文寄居在鹫峰寺小庙里,这今后今后如何是了啊?”话到伤心处,墨云也顾不得规矩、礼法了,她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其声之哀催人泪下,其情之诚感人肺腑。
  小平郡王福彭站在一边,眼见如此义仆,也不能不抹了一把眼泪:“四舅是我保举复官的,如今不到一年就涉及了附逆谋反的大案,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又说不清、道不明这样吧,我去走走门路,能先探探监、通通气再说,你先住在府里,有了准信儿再告诉你。”
  “嗻,谢福晋,谢王爷的天恩。”墨云伏地叩首虔诚礼拜。
  乌云遮月,夜色如墨。只有陈家如伞媚镂允业拇盎Щ沽磷胖蚬狻@哿艘惶斓男』荩稍谧约旱拇采弦讶蝗胨共皇钡胤⒊鲆徽笳笙感〉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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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烛暗,散微光,
  红绳顷刻变飞霜。
  好似黑夜渡迷航,
  辗转费思量。
  投萧寺,寻曹郎,
  凄苦饥寒我能否承当?
  何况地久且天长,
  辗转费思量。
  悔婚约,择膏粱。
  自有温柔富贵乡。
  负心又恐世人谤,
  辗转费思量。
  指迷津,求上苍,
  上苍默默意彷徨,
  不为弱女做主张,
  辗转费思量。
  五更鼓,曙临窗,
  千秋信义玉尺量,
  如伞牟簧ヌ炝迹


  不必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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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惠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一阵茫然:“姑娘,您要上哪儿啊?”
  “小卧佛寺。”
  “小卧佛寺?”小惠恍然大悟:“您要自己去投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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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我想了一夜啦,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也只有这一条路啦,我如果悔约另嫁,得让人戳我一辈子脊梁骨。人生在世,富贵无非过眼云烟,要紧的是守一个‘信’字,言而无信,还能算人吗?”
  “姑娘,就凭您这番话,我豁出去老爷的这顿毒打,也给您雇车去。”
  “小惠,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吧。”如伞底徘ケ惆荨
  小惠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下抱住如伞骸肮媚铮獠皇钦畚业氖俾穑 绷饺嘶ハ嘁蕾俗牛崴词硕苑降拿婕铡
  万里晴空炸惊雷。曹霑经受如此重大的打击,怎能入睡,他思前想后反躬自省,翻来覆去也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玉莹又错在何处?黎明时分,天已破晓。曹霑犹自面壁饮泣,他想着奶奶也许如今还尸悬梁间吧?惨哪!他如今体会到什么叫家破人亡
  突然,门外有人轻轻地敲敲窗户,继而问道:“劳您驾,有人在屋里吗?”
  曹霑翻身坐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有人,有人,施主是来烧香拜佛的吧,我马上去给您通禀主持。”
  来的人正是陈如伞5辈茈暲菝诺氖焙颍缟‘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见他蓬首垢面、双眼红肿、服饰不整、神情颓丧,心中料定八九此人就是曹霑,别看他如今是这副模样,但是能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灵秀之气,脱俗之感,英雄失落之悲,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有一种知己相逢之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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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霑一愣,看了看来人一张清水脸,未施脂粉,年纪大不过二十,衣着朴素但却落落大方,体态端庄,淑贤凝重,虽然是愁云遮面,却遮不住天生的丽质、高雅的情操,真可谓神清骨俊,婉转幽柔。尽管如此,可是并不认识:“在下正是曹霑,请问姑娘?”
  “我姓陈”
  “姓陈?”
  “小字如伞!
  “噢——”曹霑恍然大悟,这就是陈辅仁的女儿,给自己聘娶的妻室,可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找我呢?曹霑未加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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