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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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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转过身勉强和雨竹笑道:“太太,这东西不吉利,看不得,奴婢要去禀报老太太了,先让丫鬟服侍您回去吧。”
雨竹心中纳闷,不过也知道自己是看不成了,只得怏怏的点了点
周妈妈也顾不得许多了,迅速将婆子包好的小小一团往怀里一捂,急匆匆的往谢氏思谦堂去了。
谢氏正倚在榻上,将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下去,只留着杨妈妈给她细细的揉着头侧,有些泛白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杨妈妈似乎还在苦苦的劝说着什么。见到掩不住慌张之色的周妈妈奔进来,谢氏皱了皱眉,挥手让杨妈妈停下,然后慢慢的坐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谢氏伸手揉了揉了揉眉心,“二太太打理院子出了篓子?”
“不是,不是,不过今儿这事还真是二太太无意间发现的。”或许是多年的积威下来,周妈妈对谢氏信服的紧,看到谢氏很容易就平静了下来。将一直让她心惊肉跳的那个小布包拿了出来,打开给谢氏瞧。
谢氏看到那刺目的一团,瞳孔缩了缩,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妈妈猛给周妈妈打眼色,示意她赶紧收起来。
“今儿二太太来了兴致,亲自领着丫鬟们去园子里采花——这位主子喜欢在屋里摆些鲜花鲜果。奴婢也没在意,之后没过一会儿,二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就回来让喊两个婆子带上花锄过去······奴婢怕太太贪新鲜,婆子手粗将那些名品折腾坏了,就跟着去了······”周妈妈边禀报着,边手脚麻利的将布包又包好了,“婆子两锄头下去,就扒拉出了这东西,唬的人不轻。
谢氏闭眼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什么,神色间有些急迫:“没叫二太太看见吧。”
周妈妈忙保证:“没有,这东西没生育过的妇人看了怕是会妨碍子嗣,奴婢不敢大意,不敢让二太太瞧见。”
“那就好,看看这府里,孙辈里一个能挑起国公府重担的正经血脉都没有,就指着老二家的了。”谢氏缓缓呼出一口气,疲倦的闭了闭眼。
“那,这个东西怎么处理?”周妈妈小心的打量着谢氏的脸色,低声道。
谢氏冷哼道:“拿去处理了,我要收拾人还需要证据不成。”
周妈妈捡起布包,应声而退。
打发走周妈妈,谢氏隐藏的疲惫一下子显露出来,她对着杨妈妈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杨妈妈心疼道:“谁能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呢,您这只是偶有不适,找个好大夫调理调理便行了,您看杨老太太前些日子不也病了么,现在早好啦。”
见谢氏眉宇间没有排斥,杨妈妈又试探着问道:“奴婢给您请个大夫来诊诊吧。”
“给人看笑话,府里府外不早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生病,知道我叫了大夫还不一个个紧着蹦。”谢氏身子一向硬朗,极少生病,而且一向都是以强硬形象示人,所以请个大夫都有些顾忌。
不过终究是抵不住杨妈妈的苦苦劝说,点了头。
请的是程家专用的顾老大夫,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面色凝重的收回了手,半响都没有言语。
杨妈妈急了,连声催到:“怎么不说话啊,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吧。”
“老太太脉常沉涩,色常晦暗,已隐气血衰败之机矣,老朽以往竟从未发觉征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思及怕是老太太忧心过多,暗耗气血,加之烦扰颇重,虽大肉未脱,其虚必矣。”顾老大夫眉心都纠成一个疙瘩,连连叹气,老太太的脉案他以前就研究过,明明是长寿之相,这才过了多久,怎么肝气就郁塞如此之重,实在是古怪的紧。不过他常年出入程家,对程家那些个事,也是有所耳闻,难道是为那些事情思虑过度,伤了肝火?
顾老大夫只得作此猜测,摇了摇头,大凶之脉啊。
“你再仔细瞧瞧,别是看错了,我们老太太身体一向好得很,这么多年来风寒都极少染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杨妈妈怎么都不相信,定要他再好好看看。
谢氏脸色冷的吓人,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语气倒是很冷静:“杨妈妈莫在难为他,顾大夫的医术哪有信不过的,你开药吧。”最后一句话是同顾老大夫说的。
“那好,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先以大补元气、益肝健脾,再佐以化邪逐瘀为法,吃上三剂试试,老朽改日再来。”顾大夫边嘴里不停,手上运笔如飞,片刻就写好了方子,背着药箱告辞了。
走到府邸大门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阔威严的门楼,然后才叹息着坐进了门口等候的平头小轿,这繁华富贵下面的血泪恐怕没有人比他们医者看得更清楚了。
正文 第138章 崩与乱
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处置的,反正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过无痕似的,没有在程家掀起一丝波澜。
不过终究是有些事情发生了,雨竹注意到了谢氏近几日开始不间断的偏浓妆容,注意到季氏脸上越来越勉强的笑容,包括程巽勋晚上回来时眉宇间缠绕不休的沉肃……都预示着某样事情,或者某一些事情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向前发展。
**的同时又伴着天灾,当第四批举国征召的名医被送进宫中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打破了京中浮于表面上的平静。
——豫州大水,自古就不太平的壅河再一次改道,决黎阳及宋郡大堤。泛雍豫,入贵阳,鏶北、荆扬,灌三郡二十三县,淹地十九万余顷,深者二丈有余,坏庐舍五万余所……
消息传来,京师震动,如此大的灾祸简直是亘古少有,等反应过来了就要赈灾了,户部马上开始哭穷,不敢说国库被皇上折腾运河掏空了,反正户部尚书眼一闭,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豁出去了的模样,咬紧了牙关就是没钱,爱咋的咋的。
没钱那工部就是摆设,导达沟洫,堰决河渠,哪样不要钱,没法子事情就只能搁议着。再过几日,不成了,加急奏折又送了进来,说是连降暴雨导致又溃堤两处,垣屋倾颓殆尽,溺死者不计其数,物价暴贵,开仓赈恤已到无粮有余,赈无可赈的地步。百姓饿死者以千数,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现在民怨沸腾,灾民怨声载道,灾情严重之地已是匪乱四起,当地官衙无奈迁徙,连做摆设都不成了。到处告急。急需朝廷一切支援……
牵扯到民怨这个敏感的字眼。还有闲工夫掐架的诸位大人皆端肃了面庞,不再吵些没营养的话题,开始正经寻找应对之策来。
皇上早就不能上朝了,天天窝在宫中“养病”。据说淑贵妃身子本身就弱,受不得如此打击一下子也病倒了,只有位份最高的安贵妃有资格随侍御前,亲手端药喂饭,赢得了前朝后宫一致赞扬。
于是早朝的时候就显现了比以往更加鲜明的阵营,明嘲暗讽。唇枪舌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势要将对方扳倒。
这些年四皇子瘦了一些,不过也沉稳了许多。而且从以往的贵胄风华中衍出了淡淡的帝王威仪,穿着蟒袍在百官之中静静而立,身材修长,不怒自威,俨然已经一副监国皇子的气派。
五皇子仁善的贤名在外,微笑着表明自己的观点“寇匪亦为我子民,颠沛若斯,我等怎可不悯恻于心,Н嵲诒В恳烁е裟芨男肮檎慈现济瘢斡牖び樱惶迨招簟!
其后一党纷纷表示此乃宅心仁厚,百姓之福……就差没说是天命所归了。
四皇子剑眉一挑,不动声色,父皇当年继位的时候虽然靠的就是用仁来争夺民心,但是这是什么时候,“乱世”出的不仅有英雄,还有刁民……只能说,每一任帝王的成功都是不可复制的……
冲站在身边的林远之轻轻点了点头,林远之会意,马上上前一步笑道:“五皇子所言甚是,就是不知水涝灾祸后,田租必要减半,国库尚空虚,不知五皇子可有应对之策?”
“富庶地方的赋税可暂且多收两成,想必百姓也不会在意为朝廷办些实事;此外本皇子会带头厉行节俭,削减日常用度,京师繁荣,只要齐心协力,省出来的银钱必能缓此前之局,等新税收上来后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五皇子知道现在是展示才干的好机会,不过这种事情真的确实是没有再好的办法了,历代遇此大灾都是陷入死巷,元气大伤,非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不能恢复。只能借用史书上记载的惯用法子,谁都挑不出错处,而且……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四皇子,嘴角微勾——要赶在老四之前说,就这么一个法子,谁说得快那就是谁的功劳。
几个老大人也捋着花白却打理的油光水滑的胡须点着头,此法较妥,瞄着四皇子一派也没人说什么,便纷纷附和,豫州之事也确实拖不得了,当即就定下解决之策,又将宫中的经费挪了挪,再将国库刮了刮,凑了点钱买了米往灾区送去了。随米过去的还有朝廷的安抚——筹备需要时间,这点米你们先吃着,活着最要紧,一定要等到朝廷来救你们啊。
五皇子还没回府,得了消息的五皇子妃便命人拿银子去米铺高调购米,本来选三个大铺子就够了,可五皇子府出门采购的管事足足分成十几组,将满京城的米铺都买遍了,甚至还跑到百姓聚居的城南去买了十几袋米——距离皇宫足足要穿越小半个京城。
史氏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甘示弱,下面家族纷纷跟风显示自己忠君爱国之心。一时之间京中米价疯涨,最后不得不从外城紧急调粮,才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京中百姓无不抱怨,天子一病,各种灾祸就肆虐人间了,世道真是不好。富庶的扬州地区的百姓也在抱怨,那五皇子真不是个好人,凭什么提议要加我们这儿的赋税啊,好不容易攒点钱能买个漂亮丫鬟的,这下白攒了,继续回家对着那只母老虎吧……
再过两天不知道从哪里生出这样一种说法,而且渐渐开始在百姓中流传——这是要有新的龙气旺盛的天子才能降的住龙王用来施雨的云气,带领人们走出这次灾祸……
……
程巽勋这几日也很受累,京中人心浮动,动不动就爆发一次抢米的风波,巡城小队已经从一队变成了三队,才能堪堪维持表面的平静。跟别提其他不能避免的训练、稽查、缉捕、审理……还有些暗地里的种种麻烦事了。每次晚上雨竹都一个人抱着被子等呀等,等的歪在枕头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自己都被薄被裹得严严实实,有时候半夜里迷迷糊糊间还能感觉到身边厚实温暖的胸膛……阮妈妈每每早上来服侍雨竹梳洗的时候,总要感叹一句:“姑爷也太辛苦了些,晚上那么晚回来,早间又起的那么早,一天才睡几个时辰啊……”
雨竹琢磨着也是,听说这家伙以前个把月不回府是常事,而自己嫁进来后,虽然他吩咐过如果有事晚上赶不回来的话会叫小厮回来说一声,可是算算这么久,好像他从没有一个晚上不回来,哪怕再晚,哪怕一来一回之后只能睡两个时辰……忽略心底忽然冒起的点小异样,雨竹失笑,奖励奖励,给他做身衣裳,费工夫就费吧,反正……唔,时间多的很。
从库房里挑出匹上好的青色的素色杭绸,让针线房上的妈妈拿去仔细的裁好了,便捋袖子准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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