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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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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县城。”严微道:“蒋虎与你家文老爷是甚干系?”那家丁道:“乃是朋友,我家老爷托他看护宅院。”严微暗自冷笑:如此言来,那文思难脱干系,莫非蒋虎将众女子转移至安吉城,那文思以为接应?严微又道:“那蒋虎平日与甚人来往密切?”那家丁迟疑半晌,道:“皆是些市井朋友,若言心腹者莫过于文三郎、蔡三二人。但凡机密之事,多托付他二人办理。”严微道:“他二人住在何处?”那家丁道:“那文三郎在安吉城中,蔡三却不知何处。”严微思忖半晌,道:“你等可往衙门报官,官府自会追查那蒙面凶身。”众家丁唯喏。严微、东方清琪遂出了思善堂,直奔张公镇。
一路上,二人商议,当先见着苏公,禀明疑情,而后去寻那文三郎、蔡三,或有发现。言及被掳女子,严微以为可询问沿途居户百姓,马车夜行,必留下轨迹,或有闻其声者,或有亲眼见者;言及那蒙面凶手,严微摸出钢镖来,只道追查凶身自钢镖着手,此镖之用材、制作之手法,皆非寻常铁匠可为,想必安吉城中此等行家屈指可数。东方清琪思量道,此厮既身怀武技,可自绿林江湖着手,或有知情者。严微然之。待严、东方二人回得客栈,天色渐暗,却未见苏公、苏仁回来,亦未在意,自去饮酒吃菜。第八卷《福寿之门》 第三章 佛口蛇心
且言张公镇北有一户人家,姓张,名锦,年近四十,乃是厚道老实人,娶妻王氏,亦是贤惠妇人,可惜未曾有出。夫妻二人栽麻种桑、捕鱼喂鸭,怡然自得。张锦之弟张绣,娶妻杨氏,亦是农户人家,日子本也太平安稳,兄弟妯娌相处甚好。不想这日,那杨氏忽生起病来,初只道是一时受寒,歇息几日便无恙了,不想几日后,那病益发严重了。那张绣方才急了,急忙请来郎中韩城菊,那韩城菊行医近四十年,医术颇为了得,开了处方,张绣自去药房抓了三剂药,杨氏服后,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加重几分,几日后那杨氏已奄奄一息,几无出气。万般无奈之时,有人指点迷津,令张绣去求无尘大师,或可救得。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张绣便去求拜无尘大师,那无尘大师果然是菩萨心肠,问明缘由,便令徒弟取来一碗圣水,只道端回去与杨氏喝下,不可余一滴,而后将此碗覆于床下,所向冲着杨氏头睡方位,七日之内不可动碗,如此等等。张绣端着圣水,如获至宝,谢过无尘大师,回得家来,与浑家喝下,言来蹊跷,那杨氏喝下圣水,竟安然入睡,张绣依无尘大师嘱咐,将碗覆盖床头。待到次日杨氏醒来,竟开口言要吃饭。不出三日,杨氏竟可下床行走,待到七日,果然全愈了。夫妇二人欣喜异常,凑些银两,买些果品,张绣自提去感谢。那无尘府上早聚集数人,正静听大师说《福寿经》心法,人人虔诚,听到兴致处,个个兴奋。张绣暗自惊叹,遂上前跪拜,恳求无尘大师收其做弟子。无尘幽幽道:“汝既有心,便潜心修炼,有善心,行善事,以善积德。”张绣深信之,奉若神明。
言来亦巧,邻庄一妇人生病来寻郎中韩城菊看病,服了两剂药竟无端死了,受害者家眷并邻里甚是恼怒,蜂拥入医馆来寻韩城菊,韩城菊不明事由,早被人拿住,一顿毒打,又砸了医馆。不几日,张公镇人见着韩城菊,方才知晓他竟疯了,人人唾骂。那张绣夫妇闻得,唬出一身冷汗,如此庸医,险些命丧其手,自此不信医术,一味练那《福寿经》,如此数月,颇有所得,扬言法眼开光,愈加痴迷其中,竟不思劳作。其兄张锦见状,指责其不务正事,张绣、杨氏哪里肯信,反劝兄长一并修行。张锦说他二人不过,甚是恼怒,回得家来,其妻王氏询问缘由,张锦细细道来,王氏叹息道:“何止你弟媳二人如此这般,今四方庄镇十有五六皆如此矣。”张锦奇道:“三皇五帝至此,但凡儒、法、道、佛等,皆有禁毁者,却未闻有禁毁医道者。今人崇尚巫术而诋毁医道,实违天行常理。此若猖行,恐招惹天道惩罚。”王氏道:“今势如此,我等或朋党比周,或远而避之。”夫妇二人商议,遂迁移出镇,筑舍野外,以狩猎捕鱼为生,少与外人来往。
且说这夜,张锦出舟撒钩(江南民间有撒钩者,此钓鱼方式非同寻常垂钓,乃是剥取棕树所生棕衣,搓制成缕线,甚是坚牢耐用。此棕缕长约一二百丈,沿河放缕,凡八九尺系一鱼钩。此鱼钩又非寻常鱼钩,钩尖却是歪的,上有倒刺,若那贪食鱼儿吞下诱饵,甚难逃脱。撒钩者日暮天黑后撒下钩去,待到次日天明前收钩取鱼),撒钩回来,一夜无话。待到寅卯时分,披衣起床,出得门去,下河收钩,约莫半个时辰,张锦已收得五六十尾鱼,估摸还有一二十丈线缕,忽闻得河岸上有马车声响,但见一驾马车,跑得甚快,张锦暗想必是赶早行人,故而未曾在意。不想自那马车上掉下甚物什来,张锦甚是好奇,急忙呼唤,那车上之人似未听得,急急而去。
张锦划舟过去,上得河岸,四下搜寻,隐约见得草丛之中有黑乎乎一团物什,摸索过去,似是一人。张锦一惊,莫非是尸首不成?正待离去,不想拌了一跤,原来脚下还有一人!张锦爬将起来,借了老虎豹子胆,伸手摸那人鼻息,却是一活人,方才放下心来。张锦叫唤几声,那人纹丝不动,莫不是昏将过去了?张锦抱住那人,又摇又晃,掐其人中,喷以冷水,好一番费力,方才将那人唤醒过来。那人翻身一跃,喝道:“你是甚人?”张锦忙道:“休要害怕,我乃是一渔民,适才见你自马车抛入草丛之中。”那人忽急道:“老爷何在?”四下张望。张锦道:“前方还有一人,莫非便是你家老爷?”二人摸将过去,抱起草丛中人,那人喜道:“老爷醒来,老爷醒来。”二人周折一番,弄醒那老爷。那老爷环视四下,道:“此是何处?”张锦道:“此乃是隐山山脚,此河唤作莲水河。”那老爷沉默半晌,叹道:“你我二人之命悬于一线矣。好生凶险!”另外那人顿足捶胸,悔道:“小人无能,未能护住老爷。小人该死。”张锦醒悟,原来是主仆二人。那老爷道:“休要自责,皆是我一时大意,轻视了那厮。”主仆二人整理衣衫,那仆人只道身上二三十银子不见矣。张锦道:“你等定是遭人打劫,好歹保全了性命,亦是不幸中之大幸。”那老爷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张锦连忙道:“休言甚么恩人,适才逢巧遇见你等罢了。小人张锦,乃是山野村夫,非是小人相救,实是你等命贵福大。”那仆人愤愤道:“好个无尘贼人,竟敢谋害我等。若教苏某擒得,定打他个三魂出窍。”原来这主仆二人正是苏公、苏仁。那张锦闻听“无尘”二字,心中疑惑,不敢多问。
天色渐亮,张锦道:“小人陋室便在对河山脚下,不如先去小人家中歇息?”苏公道:“多谢恩公。”遂与苏仁随张锦上舟过了河,张锦引主仆二人回得茅舍,王氏见得,甚是热情,急忙杀鸡烹鱼,盛情款待。待到天色大亮,王氏发现苏公二人衣裳沾有斑斑血迹,心中疑惑,借机与夫家言语。张锦道出“无尘”一语。王氏心细,道:“那无尘本是泼皮出身,多有恶行。”遂使张锦前往张公镇打探。约莫半个时辰,张锦匆匆回来,只道路中逢着旧友,只道无尘大师昨夜无端被杀了。王氏惊诧,料想是此二人所为。张锦不免担忧:若教福寿门弟子知晓,必将惹来杀身大祸。遂将无尘之死告知苏公,又道:“此处非久留之地,客爷当速速离去。”苏公然之,正欲告辞。王氏取来两身衣裳,示意主仆二人换下。苏公方才发现外袍血迹,恍然大悟。主仆二人换了衣袍,告辞离去,出了二三里地,苏公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苏仁不解,道:“老爷何故发笑?”苏公笑道:“他夫妇二人观你我这般模样,分明将你我认作杀人逃犯。”苏仁道:“待回得张公镇,老爷当声明府尹身份,追查此案。”苏公思忖道:“此事想来颇为蹊跷,我等明明被无尘迷药麻翻,睁眼醒来,那无尘竟被杀了,却不知我等昏迷之时发生甚事?”苏仁笑道:“人言那无尘能知过去未来,其魂魄可往来三界之中,今无端身死,谎言不攻自破矣。”苏公道:“无尘弟子多痴男信女,甚是愚昧,今若知杀人者,必抽筋剥皮、啖肉饮血。”苏仁惊道:“如此言来,那凶手端的狠毒。”苏公然之,思忖道:“他杀我二人,易如反掌,却欲假信徒之手杀我二人,如此便脱了干系,省却诸多瓜葛。”
主仆二人你言我语,不觉间翻过两座山头,却见山脚下一条大道,苏仁大喜。二人依山道下得山来,忽闻得人声鼎沸,苏公、苏仁惊诧不已,只道是无尘信徒追来,急忙闪身林中,却见大道上男女老幼,成群结队,肩负香囊,口中念念有词,只顾往前行走。苏公暗笑,原来虚惊一场,却不知发生甚事?待人稀少时,主仆二人出得林来,远远望去,行人前后近一二里路长,约莫百余人,回首再看,兀自有三三两两跟随上来。苏仁道:“老爷且跟将而去,看个究竟?”二人随众前行,寻机问明事由,原来他等皆是赶往仙人峰云亘寺,聆听智弘活佛开坛讲法。苏公笑道:“险些错过成仙得道机缘。”苏仁寻机讨要香囊,有一老者遮莫六十余岁,只当苏仁是同道中人,便赠与苏仁一付,苏仁甚是感激,那老者笑道:“金银钱财,凡人所欲也,即便金银满仓,百年之后终归是他人囊中之物。世间万物皆是虚幻,惟有修身得道成正果,方是吾所欲也。”苏仁附和道:“前辈所言极是,若如智弘大师一般,何其妙哉!”那老者道:“古人云:有志者,事竞成。你若有这般诚心,当勤修苦练,他日定成正果。到得那日,吾再与你相会。”
苏公闻听,奇道:“如此言来,我等先贺喜前辈了。”那老者摆手,道:“皆是同道中人,不过先后罢了。所谓喜悲,亦是凡人之情,不足道也。”苏仁暗觉好笑,道:“敢问前辈,正果将成时,有何先兆?”那老者道:“吾蒙智弘活佛授碟,苦修四百八十日,其时,忽觉额开三眼,霞光万道,又闻奇香裹身,久久不散,只感脑清目明、身轻气爽,待今日见得智弘活佛,受其三味仙气,便可得长生不老之躯。如此再修四百八十日,便是得道成仙。不过吾已思索出仙道真谛矣。”苏仁听罢,几将笑倒。苏公惊诧道:“只须九百六十日便可修成神仙?如此言来,不知安吉将有几多仙人?”那老者摆手道:“非也非也。若如此这般容易,岂非天下人人可成仙?得道成仙,须有仙缘、善根、悟性,三者不可缺一,非容易事也。”苏公、苏仁故作醒悟。待老者健步而去,苏仁奇道:“这老者似曾见过。”苏公笑而不语,原来此人正是张公石碑前言语者李渺。
言语间,不觉来到仙人峰下,但见青松盘曲,翠柏苍劲,瀑布飞泻,藤萝悬挂,鸟鸣幽涧,猿啼苍山。石阶盘旋而上,约莫二三百级,但见山顶之上有一寺庙,信徒有如长蛇一般沿石阶而上,入得寺门。苏公、苏仁尾随信徒,乜乜些些,好一番周折,来到寺门前,但见楼阁层层,廊房叠叠,钟鼓楼高,浮屠塔峻,一抬首望那匾额,有“云亘寺”三字,赫然竟是高闲大师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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