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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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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苏公,徐君猷急忙迎将上来,急切道:“苏兄到哪里去了?令我等好生担心。”苏公不答,反问道:“虞大人果真去了?”徐君猷点点头,叹息一声。苏公问道:“何人先发现尸首?”徐君猷道:“乃是徐某。”苏公一愣。徐君猷道:“适才,徐某起床出门,欲四下走走,至此处,一时心动,便来敲门,看虞大人是否起床。不想这门竟是虚掩,轻推一下便自开了,透过此门,正见着虞大人坐在床沿边。”苏公一愣,颇为不解,问道:“坐在床沿边?”徐君猷点点头,叹道:“只可惜脖下悬着一条白绫。”马踏月惊诧道:“那虞大人坐着上吊了?”
苏公探头张望,果见得虞宇坐在床沿,身子前倾,头颅低垂,脖下悬着一条绫带,一端系在床架上方雕花横梁,若非此绫,尸身早已载下床去了。苏公暗忖:如此这般,怎能吊死?正思忖间,忽闻得身后嘈杂之声,回头看去,却见吴幽人引人急急而来,见得徐君猷等人,急忙询问,待探头见得尸首,唬得半死,惶惶不安,不知所措。徐君猷令其派人速往黄州城请仵作前来,吴幽人唯喏。
苏公小心翼翼入得厢房,察看室内物什,无有打斗痕迹,近得床前,俯身察看尸首。虞宇身着寝时衣裤,双手耷拉,闭着眼睛,竟无丝毫痛苦神色。苏公又看那床上,被褥甚是整齐。待到低头看那床榻,苏公猛然一震:虞宇的两只靴子不见了。苏公急忙环视四下,果然不见了踪影。
苏公甚是疑惑:观尸首面部,甚是安详,无有丝毫痛苦之情,表面亦不曾见得血迹、伤痕之类,亦无中毒症状,是何死因还待仵作前来勘验。这般死状,定是凶手所为,但为何现场无有丝毫打斗痕迹?想必此人与虞宇甚是熟悉,故而虞宇无有防备,遭其毒手。可凶手将其靴子拿去,是何意图?莫不是这靴子隐有秘密?
苏公望着尸首,暗自思忖,忽然眼前一亮,不由近得尸首前,察看那条白绫,那白绫一边甚是毛糙,分明是撕扯痕迹,且其色与床单甚似!苏公又俯身看那床单,果然一般。苏公忙唤徐君猷,令人将尸首移开。马踏月上前,托住尸身,自其脖下拿开白绫,将尸首移至一边。苏公遂小心掀起床单,果见内侧有撕扯痕迹。苏公心中醒悟:那凶手先杀死虞宇,而后自床单一边撕下一条来,结成白绫,悬于黑漆雕花床梁,造成自缢假象。那床单撕毁一边隐于床内侧,反折在棉絮垫下,令人难以察觉。
吴幽人立在门口,询问如何。苏公不答,问道:“徐大人可曾记得,虞大人脚着何履?”徐君猷一愣,思忖半响,不曾想起来。那厢马踏月忽道:“踏月依稀记得,虞大人似着一双黑色登云靴。”苏公点点头,道:“这两只靴不见矣。”徐君猷诧异不已。那吴幽人闻听,惊道:“这鬼魂为何取其靴子?”苏公一愣,喃喃道:“鬼魂?”吴幽人连连点头,哆嗦道:“定是那娘娘庙鬼魂索了虞大人性命。”
苏公反问道:“何以见得?”吴幽人吱呜道:“虞大人如此这般坐在床沿,焉可吊死?况且虞大人亦无自缢之可能。定是昨日我等往娘娘庙,惊动鬼魂,那鬼魂附上虞大人身体,待到夜间,便取其性命。”徐君猷惊恐道:“那艄公曾言,那鬼魂亦是自缢身亡。如此言来,莫非果真是鬼魂作祟?”那马踏月猛然一震,道:“苏大人,那侧门开启,莫非与此相干?”徐君猷一愣,问道:“甚么侧门?”马踏月道:“便是昨日我等自娘娘庙回来入园之门。踏月记得清楚,亲手关了那门,今早竟见其开了。”徐君猷惊诧不已。吴幽人闻听,浑身哆嗦,颤栗道:“家人早已封闭了此门,不再自此门出入。此门开启,绝非家人所为,定是那鬼魂作祟!”众人皆惊。
苏公不语,取过虞宇衣袍并随身锦囊,细细查看一番,有散碎银两二十余两并七八吊铜钱,又有一枚印章、一封鄂州府公函。苏公心中暗忖:“看来那凶手非是为了钱财。”徐君猷亦查看一番,只道:“似不曾少了甚物。”苏公思忖道:“或有某件物什,我等不知。”徐君猷然之。苏公叹道:“待仵作前来,勘验尸首,查明死因,再做定论。”徐君猷叹息道:“我当告知鄂州府朱大人,商议虞大人后事。”
苏公点头,而后与众人退出厢房。廊下、阶下众人皆魂惭色褫,把眼望苏公。苏公环视四下,淡然道:“虞大人非是鬼魂索命,乃是被人谋杀。”吴幽人闻听,钳口挢舌,呆若木鸡。徐君猷思忖道:“虞大人果真是被人所杀?”苏公淡然道:“这杀人凶手定在这自和园内,或就在你我等人之间!”徐君猷无语,环视众人:马踏月、吴幽人、祝良夜、齐礼信、徐溜、苏仁、江云、竺露并数随从、家仆!凶手果真是其中之一?徐君猷甚是茫然。
吴幽人闻听,连连摇头,道:“虞大人初来黄州,又初到木未镇,前后不到一日,无仇无怨,何人欲害他性命?”徐君猷思忖道:“吴掌柜所言不无道理。虞大人初来黄州,与我等皆是初次相识,何故害他性命?此正是本府疑惑不解之处。”苏公思忖道:“或是虞大人无意间窥知他人阴谋,被人察觉,故而被杀灭口。”徐君猷顿时语塞。众人皆惶恐不已。
苏公环视众人,道:“烦劳吴掌柜召集园中所有仆役,搜寻虞宇之登云靴。又告知众人,昨夜但有见得、闻听得异常者,速来报知徐大人。凡园内之人,未得知府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擅离自和园。”吴幽人唯喏,急急去了。徐君猷令徐溜并随从把守清诗斋,其余人等前往前堂。众人惶惶去了,只余下马踏月、苏仁二人。
苏公思忖道:“今细想来,那侧门乃是凶手开启,意欲伪造出门假象,迷惑我等。”马踏月连连点头,道:“令我等以为是鬼魅索命;便是不信鬼魅者,亦以为是外人潜入园内,杀人后自此门逃脱出去。”徐君猷连连点头,道:“这厮自侧门逃脱,令我等以为是鬼魅回娘娘庙去了。”苏公一愣,忽道:“既如此,我等再往娘娘庙一遭。”徐君猷惊恐道:“再往娘娘庙?”马踏月思忖道:“莫非苏大人以为那凶手在娘娘庙内,坐以待毙?若依苏大人言,凶手若在自和园中,又何必再去娘娘庙?”
苏公拈须思忖,道:“那厮伪作假象,自侧门出入,或许留下些线索来。”徐君猷连连摇头,道:“那厮或只是将门开启,实不曾出去一步。”苏公思忖半晌,道:“那凶手既欲借鬼魅之说,便要做出些唬人假象,令人惊恐,断然不会只是开门了事。”马踏月思忖道:“便如虞大人脖下白绫,分明是假鬼魅之说。”苏公点头道:“正是。”徐君猷思忖道:“徐某以为,倒不如盗去其银两,伪做成入室偷盗杀人。”
苏公拈须看左右,思忖道:“我等昨夜皆睡在这清诗斋,竟未闻得丝毫声响,且虞大人这间厢房靠南,乃是第二间,不知这第一间厢房是何人歇息?”马踏月道:“似是祝公子。”苏公疑惑道:“不知他可曾闻听得异常声响?少时要细细问他。”苏公又问及第三、第四间,徐君猷道第三间是他,第四间乃是江云、第五间是竺露。苏公知晓,对面北厢房各间便是马踏月、苏公、齐礼信并几位随从。
苏公淡然道:“马将军昨夜做些甚事?”徐君猷一愣,把眼望苏公,疑道:“苏兄疑心马将军?”苏公不语。马踏月淡然一笑,道:“苏大人方才言,我等皆有嫌疑,便是徐大人亦不例外。”徐君猷一愣,反问道:“我为何要谋害虞大人?”苏公淡然道:“虞大人初来黄州,闻大人曾言,乃为鄂黄公事,与其往来者,唯徐大人也。”徐君猷闻听,驳道:“那他还身携一封信函,亲手交与了苏兄,苏兄岂非亦有干系?”苏公叹道:“我等果然脱不了干系。”
正言语间,苏仁忽见得清诗斋园门口探出一个人头来,形迹可疑,遂低声告知苏公。苏公转头望去,那人并不躲闪,依然张望。徐君猷亦望见此人,疑道:“这厮是何人?”马踏月正欲上前质问,却见那人闪出身来,反奔将过来。近得前来,那厮先施一礼,怯怯道:“小人有事禀告大人。”苏公看那厮,乃是吴宅家仆,昨日曾见过此人。徐君猷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来报?”那家仆哆嗦道:“小人吴三,乃是此园家人。小人昨夜巡园,曾见得见得”
徐君猷见吴三结结巴巴,神色惊恐,淡然笑道:“且慢慢道来,休要害怕。”那吴三连连点头,但依然有些胆怯道:“小人亲眼见得那鬼魂开了侧门,出园去了!”马踏月惊道:“你可曾看得清楚?”那吴三道:“小人焉敢欺蒙大人,那时刻,小人自前院巡来,忽闻得吱呀一声,似是开门声,小人好奇,借着月色,明明见得一人。小人唬得半死,待揉眼再看,那鬼魂便不见了。”苏公问道:“你可曾跟将过去?”那吴三拨浪鼓一般摇头道:“小人吓得几将尿了裤子,哪敢上前一步。待闻得有大人死了,小人方才明白,定是昨夜那鬼魂索了性命。”苏公拈须思忖道:“你且细想,那刻是甚时辰?”吴三思索道:“约莫亥牌时分。”苏公道:“那鬼魂是何模样?”吴三回想道:“那时月色颇暗,小人只见得黑乎乎一人,不曾看得清楚。”苏公点点头,问道:“可曾辨出男女?”吴三思忖道:“小人不敢断言,似是男子。”
苏公谢过吴三,令他休要与他人言语此事,便是吴幽人问及,亦不可相告。吴三唯喏,匆匆去了。徐君猷惊叹道:“果如苏兄所料,那厮出得园去了。”苏公急欲往园外勘察,徐君猷、马踏月同往。四人出了清诗斋,经过水塘,自侧门出了自和园。苏公在前,细细察看,并无可疑痕迹。四人入得树林,依林中道路前行。行了一两百步,苏公忽然止住脚步,惊道:“你等且看。”徐君猷三人皆来看,却见一侧数蔟荆棘,乱棘中赫然有一条白色头巾。
苏公俯下身来,细细察看荆棘,道:“昨夜曾有人跌倒在此乱棘之中,此处有压倒痕迹,兀自折断数枝。”徐君猷望着那尖锐棘刺,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苏公伸手去取那头巾,那头巾被棘刺钩住,用力方才扯将下来。苏公将那头巾置于掌上,喃喃道:“这头巾乃是上等丝缎,似曾见过。”徐君猷上前来看,疑惑道:“莫非是”马踏月问道:“是何人头巾?”徐君猷止言,望着苏公。苏公淡然一笑,并不言语。马踏月见二人不愿言出,亦不多问。
苏公收了头巾,复又前行。至岔路处,苏公唤苏仁循另一路往前察看,自与徐君猷、马踏月往娘娘庙而去。行路中,苏公不时俯身察看地面,徐君猷颇有些不解,询问苏公察看甚么。苏公只道是人行足迹。徐君猷茫然不解,这林间小道,杂草丛生,昨日又有多人经过,怎生辨别得出?马踏月亦甚好奇。将近娘娘庙,苏公忽又止步不前,蹲下身来,自杂草丛中拾起一物。徐君猷、马踏月甚是好奇,探头张望,却原来是一支白蜡烛,如小酒杯口般大小,蜡身精致,其下有柄,白漆涂身,柄身有“贞松劲柏”蝇头小字,尚未燃过。苏公将白蜡烛置在掌心,烛身似有凹凸之感,借光细看,竟是松柏蜡纹,淡然笑道:“此番前来,果然有所得。”徐君猷一愣,道:“不过一支蜡烛,又能说明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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