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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无惧哭了一阵子反过头劝我，说以后不是没机会回来的，或许一甲子后还能重返地府，投胎做人。只是他和云燕多年不能相聚，我比他们幸福多了，起码有俩妞儿陪伴着，要好好珍惜她们。

他大爷的，你提啥不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听了这话，哥们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哭的越发不可收拾。

最后七爷八爷催促他们时间到了，我这才忍住眼泪，哽咽着握住他俩的手说：“不管天上人间，还是废墟地狱，我们兄弟情分不变，兄弟盼着一甲子后，你们重逢地府相聚。”然后三个人紧紧拥抱一下，西门无惧和于云燕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跟着七爷八爷去了。

当他们俩消失在黑暗里后，我不知道今天的悲伤会有如此猛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冰冷的，我特么的多希望还像之前那样到处去奔波历险，去找鬼王真墓，去找伊满神坛，不用去思考感情问题，不用去做难以抉择的抉择。或许伊满神坛没有着落之前，西门无惧和于云燕也不会被卸磨杀驴，发配沃石废墟。

接下来几天，死小妞依旧没出地府相见，而萧影也变得对我冷淡了很多。我知道她对我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感到憎恨，不是爷们作风。我不怪她这会儿给我出难题，也不怪她劝我斩断对死小妞的爱。我心里很明白，她是为了大家好，我们仨总要有个结局的，不然伤害不止是她们俩，还有我的父母。

可是这道选择题太难了，我一辈子都没觉得做道题会这么难！

每天除了早上烧符为萧影驱白鬼之外，就是喝酒。老曹他们看在眼里，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都不说出来。这种问题他们不便插嘴，一边是死小妞，一边是萧影，都是久经患难的生死朋友。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其实都有相同的答案，明知道说出来我不会听，所以也就不说。

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过去了，萧影、小滚刀和镖局弟子身上的白鬼彻底清除，但死小妞还是不肯露面。

我整个人彻底废掉了，变成了一个十足的酒鬼，一天三顿都要喝酒。很多次喝多后，想要去地府捉死小妞回来，不过老曹他们看得很紧，不给我这个机会。现在不同往昔了，我在地府是有前科的，这次再下去，百分之一千都不可能再还阳。

这天早上起床，连洗脸刷牙都不顾，拿起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刚喝了一口，发现刚才放酒瓶的位置上有张纸条。拿起来一瞧，是萧影的笔迹。

“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颓废下去，可是我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振作起来。但我明白，无论我怎样安慰你或是开导你，都将变成对你的一种压力。所以，我选择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使彼此冷静下来，给对方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一切都沉淀下去，或许对你有帮助。爱你的萧影！”

看着这张纸条，我不由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也跟我玩失踪？你这是在逼我吗？竖起酒瓶子，仰脖一口气喝下半瓶。火辣辣的的酒水穿过食道，悲伤、迷惘、愤怒、失意诸般心情纷沓而至，我猛地把酒瓶摔在地上，咔嚓一声碎玻璃和酒水四散飞溅，一时整个屋子里弥漫起浓浓的酒味。

接着我又将这张纸条撕个粉碎，有种追出去抓住这丫头，狠狠给她两耳光的冲动。

这时门被推开了，聂敏探头进来说：“王林，萧影她……”

我正没好气，一把将碎纸屑丢过去，却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吓得聂敏一吐舌头赶紧把脑袋缩回去，砰地一声把门关紧，然后仓皇逃走。

忽然心里升起一股歉意，我们之间的烦恼，怎么能发泄在其他人头上。可是这会儿要我去跟聂敏道歉，根本没那个心情。我在床上一坐，双手抱住头，心里满是复杂的痛苦。在这个节骨眼上，萧影竟然选择离开我，简直是致命打击。本来在感情上就十分脆弱的我，这会儿真不如个娘们，几乎完全崩溃了。

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一上午，竟然没人再过来安慰我，其实他们这样做挺对，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听任何人说什么道理。

吃午饭的时候，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刚要开门出去透透气，老曹、大嘴荣和小滚刀却提着几瓶酒和小菜过来。小滚刀看着哥们通红的眼珠，欲言又止，看样子想损我两句的，估计怕这时候我不给他面子，所以把话又咽了回去。

“一个人喝闷酒，不如我们兄弟在一块喝的痛快。”老曹笑道，“喝完这顿酒，我就要回山西了。我不想让聂敏跟我去山里受苦，让她去继续上学，希望能考个大学什么的。”说着把酒菜放在桌上，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和碎纸屑，也没说啥。

我一愣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再聚一段时间吧？”

老曹还没说话，大嘴荣上来拍拍我的肩膀道：“不只是他，我跟烟烟也一起下山，我们要回四川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总要分手的。不过现在通讯和交通这么方便，彼此想念的时候打个电话，想见面约个时间火车飞机的，还不是很容易？”

我一下无语，在哥们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们竟然都无情无义的回家，太无耻了。不过看这架势，似乎是串通好了，要逼我回家。想到家，就想起了跟老妈说好的一个月时间，早已经过了，而萧影又不知去向，我是有家不能回！

小滚刀这小子出乎意料的没说屁话，眼睛红红的，让我们都落座。打开酒瓶一人倒上一碗酒说：“你们都要走了，让我觉得挺没意思。平时没大嘴这小子骂我，浑身都不舒服。这下山南海北的，聚一次也不容易，今儿个咱们放开酒量喝，谁不喝醉谁是乌龟王八蛋！”

那一次我们都喝醉了，全都趴在桌上和地下睡着的，小滚刀那破酒量，吐的到处都是。

睡着之后，忽然做了个梦，死小妞在梦里现身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恨你一辈子！

几乎将近两个月没见到这丫头，让我日夜思念，竟然都忘了她长什么样。这并不稀奇，真正的思念，真的会想不起她的容貌，这是一种过度思念的表现。

死小妞一脸陈静的站在黑暗深处，并没有我意料中的任何幽怨和责怪，她反倒是眼神中隐浮着一丝内疚。

我看着她，内心里充满了激动，很想上去抱她入怀，可是却没这么做，而是板起脸骂道：“你个混蛋，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以为逃避一切就会结束吗？你知不知道，再不出现，我就要去地府捉你了！”我没说胡话，不能自杀是因为老曹他们看着，现在大家伙分手各奔东西，我也就自由了，随时都能下地府。

死小妞出奇的没有发火，满是愧疚的流下眼泪，哽咽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样会让你这么折磨……呜呜……”

听到她的哭声，哥们瞬间心软，说道：“既然没想这样，为什么你不肯出来见我？”

“我只想让你冷静一下，给你和萧影单独相处的时间，随着时间推移把我淡忘，谁知，谁知萧影也离开了，我，我，我……”死小妞连说三个我，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听她提起萧影，我心头就是莫名的一痛。我叹口气说：“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们一起寻找萧影，找到她后，我们再考虑未来。现在我承受不住任何折腾了，求求你们不要给我任何压力。”

死小妞哇地放声大哭：“对不起，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七爷八爷帮我争取了一个投胎指标，已经记录在册，明日就要过奈何桥了。呜呜……”

“什么？”我立刻心如刀扎，感觉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地府投胎的规矩我多少知道一点，得到投胎指标后，地府会分配投胎时间和地点，一旦记录在册，就等于板上钉钉，不容反悔了。你就算不想投胎，可是人间一个孩子等着降世，岂能任由你的反悔胎死腹中？地府会强制带你过奈何桥，送入孕妇腹中。

“王林，你不是希望我投胎做人么？永远做个死鬼，冰冷寂寞，孤苦无依，你也不想我这样的，对吗？我知道之前没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对，可是我知道你会支持我投胎的。”死小妞说着捂脸又哭起来。

我张张嘴，很想说不是有我陪着吗，你寂寞孤苦个毛线？可是转念想到，尽管有我陪着，她依旧是个死鬼，无法体会到做人的快乐。虽然我们整天嘴上挂着做人不如做鬼好，但人间的阳光和繁华，岂是地府所能相比的。即便是有我陪着，那也是感受不到人间的温暖。如果阻拦她投胎，我就太自私了，毕竟投胎做人，也是我对她的一个愿望，尽管充满了百般纠结和矛盾，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离不开她，让她放弃做人的机会。

“王林，我爱你！”死小妞抬起泪眼发自内心的说，“我们人鬼殊途，终究没有结果的，希望我们下次投胎做夫妻。你要好好待萧影，她对你付出太多太多，包括这次回来之前，她苦苦劝我别回地府，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但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只有我去投胎，你才会幸福，我和萧影都不会受到伤害……”

“不，为什么这么说？”我听到这儿不同意了，“这样对你难道不是一个伤害吗？”

“猪头！我投胎了就会忘记前世所有记忆，我又有什么伤害？伤害的只能是萧影，她太不容易了，从爱你到失去父亲，失去一切，以至于父亲临终前没能看到你们结婚，这是个天大的遗憾。但她依旧默默的陪着你，从没向你要求什么，一直都在帮助你，并且宁肯牺牲自己让我复活，来促成我们俩在一起。这样的女人，世上能有几个？你醒醒吧，如果你不好好待她，我相信老天爷都会劈了你！”

死小妞说到最后，竖起双眉，一脸的冷厉神色。

萧影对我怎样，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为我放弃了一切，失去的太多太多了。而我给予她的，却是微乎其微。但死小妞跟她一样，都为我付出了所有，我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能得到两个如此善良、优秀的美女青睐，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默默点头，心里保证不会让萧影受到伤害。她这次说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是给我反思的空间，这样也避免了我们之间会发生冲突和矛盾。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在为我着想，从不耍脾气，只有萧老爷子死后唯一的一次，那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托梦的方式见你吗？”死小妞眼泪又下来了。

我心头一颤说：“知道。你不想让我捉住你，在梦里你可以随时抽身。但在投胎之前，你难道就不想多陪陪我么？”说着我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了。我们很可能永远不能再见，你这么在梦里给我一次见面的机会，是不是太残忍了？

死小妞用力摇头，抽噎的话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就让它流了下来。心里是阵阵的刺痛，我不敢想象她投胎之后的日子，心里会有多痛苦。

“我怕，我怕再跟你多呆一刻会反悔，不去投胎。其实这次我不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打算投胎之后，由七爷八爷转告你的。可是我觉得那样对你太残忍了，终究没忍住，还是来跟你见最后一面！”死小妞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我痛苦的闭上双眼，我现在就很想让她反悔，可是反悔也毫无用处，她最终会被强制送过奈何桥的。此刻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千头万绪，哽咽在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们俩只是默默的泪眼相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