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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我胡为颠覆妲己-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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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一念完,姬发便兴匆匆的凑过脑袋,“尚父,如何?”
“足矣。”姜尚含笑将骨片还给他,眼中有几分欣慰之色,“只要略略在最后一句‘予发恭行天之罚’上加个‘惟’字——予发惟恭行天之罚。”
意思便成了,只有让我姬发,奉神的旨意,授予商天罚。
姬发一咧嘴,原开心受用的想大笑三声,可惜下一刻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苦苦压抑着,努力抿起了嘴角微微的压成一个小弧,端正威武的浅笑,着实憋屈。
姜尚斜睇了他的衣襟一眼,姬发立刻正襟危坐,末了,再不露痕迹的悄悄抚平衣襟的皱褶
姜尚没有再多说,默默递给他一叠礼书和国术,负手走出宫外。
姬发年纪尚轻,性情毛躁好动,可惜伯邑考早逝,虽然姬发缺少历练也只得赶鸭子上架,继任新王。
想起姬发咬着龟甲,每每瞪着手上的礼书国术抓耳挠腮,好不痛苦的模样,姜尚移开眼,只作没看见。既然做了王,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粗莽,势必要压抑天性,学会驭下之道和为君之道,姬发现在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实在需要磨练。
他没有离王宫太远,只是沿着外围的护城河漫步,王城背面的河对岸紧挨着山林,他踱到这个位置时停下,隔岸相望。
对岸山林一叶乔木颤动了下,苏苏恼怒的丢开手上伪装的叶子,索性正大光明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枝上,迎上他的目光。
姜尚也不出言追究她这些日子时常来刺探军情,只是停在原地凝望她。
苏苏面上蒙着青纱,他专注的眼神让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悦感,拂袖起身。
她才刚一站起,那人一怔,亦情不自禁的掠过河岸,拦在她身前。
“你要离开?”他道。
苏苏挑起眉,“怎么,我要走要留还需要向你请示?”
“不是,”他道,“你何须如此针锋相对,总是曲解我的话。”
她睨了他一眼,“曲解也比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好。”
姜尚只得有几分无奈的摇头。
她挺起胸故意迎向他走了两步,“你让是不让。”
他不觉退开一步,而后便抿紧唇站定不动,少女慢慢地一步又一步朝他踱去,他呼吸微微有些乱了猛地,她却在离他只差一步远的距离时停下,冷道,“我最讨厌你这副隐忍又故作清高的模样。”
他没有反驳,垂眼掩去黯然之色,淡淡地道,“既然让你这般厌恶的话尚离开就是。”
她咬住唇,沉默了下,突然另起一个话题,“文王已经死了,你还是决意辅佐姬发伐商吗。”
姜尚道,“是。”
“因为奉了天命?”
“一开始是,但现在却是无法回转也无法再停下了。”他静静看着她,“苏苏,你不是也一样,无法再置身事外跳脱开来了。”
她看着他一贯无欲坦然得近乎无情的侧脸。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那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明知你我为敌却依然纵容我留在这刺探军情,既然放纵与我,你却仍是要与我为敌,”面纱后的双眼微眯起,“万事不可能两全齐美,你若要与我为敌,就干脆和我全力一战。”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但不论她如何冷语交加抑或是重伤与他,他依然几次三番的救她,护她。仿如一拳打入棉花中的感觉,无处着力又憋闷无比。
“我不是为了两全齐美,伐商是职责护你是我的私心。”
她低嗤了声,“我便是你伐商的阻碍,两相冲突,你又要如何取舍,刚才说的也不过是自相矛盾的空话罢了。私心?苏苏真该荣幸,会是悲天悯人大公无私的太公望私心所在。”
他没有回应,或许是默认,抑或是不愿再与她争辩。
苏苏没有等到他的回音,冷笑一声,心底漫上一层莫名的烧灼焦躁感。
斑驳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绿荫缝隙内流淌进来,点点明亮的光晕染上两人的衣裾。
她后退一步,撤出这片光的帷幕。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苏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姜尚在她转身那刻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苏苏头也不回的直接挥开他的手,几个起落,如云乌发翻飞,御风而去。
两旁绵延数十里的林木飞快的倒退,她脚下一点,在将至山径的岔道前不自觉回头望去。
那人依然是一袭天青色道袍静静的在原地望着她,是那样寂静得近乎孤独的姿态,仿佛从亘古蛮荒就一直站在那等着她回过头,发现他,神情似悲似喜
她微阖上眼,收回视线。
每一次她先转身。
每一次她先走。
每一次不期然的回头,他总是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么天真的自己,单纯的,全心全意的不顾一切爱着那个男人。这苍茫岁月,究竟是谁先变了,抑或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误的相遇。
轩辕洞
玉琵琶勾弹着琵琶,夜明珠浅蓝色的光芒渗了一室。
夜明珠下的软榻隐隐现出一个姣美青年的侧影,他半敞着衣襟伏在一把玉琴上,束带落在塌下,脚踝被一条拇指粗的金链锁着,链子另一端绕在玉琵琶纤细的皓臂上,随着她弹琵琶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细碎的金石撞击声。
蓦地,一面水镜自玉琵琶眼前展开,涟漪一圈圈漾开,等水纹静止之后,镜子现出苏苏蒙着面纱的身影。
玉琵琶惊讶道,“你可舍得来音讯了,朝歌可是为你闹翻了天。”
苏苏有几分心虚的干咳一声,“我这不就要回来了么,如今文王已死,西岐除了姜尚辅佐刚继位的幼主姬发,再无猛将,玉虚宫所派的雷震子和哪吒行军阅历浅薄,未成大器。等我此次归来,我会向帝辛引荐你和申公豹,到时”到时包括我所记下的周军驻地分布也会一并告之,挥师西下。
玉琵琶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不对,视线在她脸上的青纱停留了下,戏谑道。“这些时日不见,何时你也学朝歌那些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戴上了面纱?”
苏苏顿了下,看着水镜另一端的玉琵琶,从她身后隐隐看到伯邑考的半面侧影,此刻伯邑考半坐起声,一改原先漫不经心的倦怠,从苏苏谈到西岐的情势开始便专注的在一旁聆听。
玉琵琶知趣道,“需要先让他回避?”
苏苏隔着水镜打量他衣衫不整,脚上锁着金链的模样,曾经的周方国第一美男子,即便是在落难妖窟的时候,也依然秀色可餐的惊人。
遇上玉琵琶这妖怪版女王,他可谓是幸运又不幸,瞧他身上越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盈了几分的脸颊,可想而知被圈养的很舒心,“只要别让他逃到地面上,让他听听也无妨。”
玉琵琶没有调头去看伯邑考,只是不疾不徐地道,“你方才也听见了,你的父王姬昌已经死了,如今你的弟弟姬发也霸占了属于你的王位,若是再回西岐,你的身份也只是徒惹尴尬和威胁,原本拥护你的幕僚必不会死心,到时只是让危机四起的周方国更加动荡”她一条条念着,伯邑考的肩线微微僵硬,她只作未察,清晰的下了结语,“如今的西岐,已经容不下你了,伯邑考,你还要回去?”
苏苏一字字听着,听到后来察觉惯常强势的玉琵琶语中竟隐带一丝不舍,惊讶的望向她,她眼底泛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玉琵琶她不是石女吗,咳那该如何拿下伯邑考。
伯邑考在玉琵琶好一番语重心长,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启唇——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的衣冠要一日三换,现在时间到了。”
玉琵琶嘴角抽动了下。
“还有这把玉琴,我也说过,我从不弹同一把琴两遍以上,就算要弹两遍,第二遍也必须熏香七日才能碰,今天的玉琴是三天前的,不要以为把所有琴都做得一模一样,我就会分不清哪把是新的哪把是旧的扒拉扒拉。”
苏苏默默的扭过头,不忍看玉琵琶殴打美男的画面。
幸而伯邑考终于在最后一秒记得回归了正题,看向苏苏,“姬发如何?他如今适应的如何。”
苏苏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还是不用告诉我了。”
玉琵琶闻言心中一松,朝苏苏道,“关于西岐的消息等你回来再谈,方才你还未告诉我,为何突然在脸上蒙了面纱?”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解开面纱
瞬间水镜那端传来两道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玉琵琶晃了晃神,迅速道,“你还是遮上吧。”说罢立刻转向伯邑考,用力捂住他的眼睛,“你敢再多看一眼,我就罚你十天不准洗澡!”
伯邑考犹如听到这人世间最可怕的酷刑,俊颜瞬间变色,正襟危坐的背过身去。
“你的脸这是”
苏苏无意识的摩挲着额心,拉上面纱,“也等回去再说吧。”
玉琵琶不勉强,笑道,“好啊,横竖你回来都是要招供的。”
苏苏再与她寒暄几句,倏地,感应到她的势力范围内突刺入一股熟悉的凌厉之气,急急关闭了水镜。
未等片刻,一抹红影踩着风火轮停在她洞窟不远处。
哪吒捏着上一次见面时苏苏给他的发丝,低声呼唤她出来,在等待她出来的这短短数刻,他抚摸着颈上的乾坤圈,犹豫了下,把乾坤圈缩小,改套在腕上。
他原是找姜师叔询问布阵之法,不料却无意中撞见他和苏苏谈话,雷震子这段时日对他耳提面命苏妲己乃是祸国妖孽,和商王狼狈为奸,屡次与姜师叔作对,是他们的敌人。他却有些迷惘,他们口中的妖孽妲己真的是他所认识的苏苏吗?
但再次相遇时她身上确实也不容否认的蒙上一层陌生的煞气和魔性。
他斩妖除魔向来不手软,但这次的对象竟然是苏苏,他不由烦恼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她。眼见姜师叔和她在林间似有纠缠,两人似乎心绪都浮动得厉害,竟然未发现远远跟在后面的他。
等到姜师叔离开后,哪吒悄悄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踪到她的洞窟
“苏苏”
等到真看见那抹娇柔的身影出了洞窟,哪吒唤了一声,却又讷讷停住了。
苏苏看着红衣小童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傻,她前脚才刚和姜尚见过面,后脚哪吒就上门绝对不是巧合。
她依然亲昵的道,“哪吒,我来了怎么又不说话了?要不要进屋休息,这两天我搜罗了不少珍奇。”
哪吒摇头。
苏苏笑道,“怎么板着一张脸,在军中受气了?”
哪吒缓缓道,“雷震子说,你如今是周的敌人,要助商汤”
苏苏未等他说完就干脆的承认,“是。他们说的没错,你我各为其主。”
哪吒愣住,化莲重生后再遇到她他不是不欣喜,但他们怎么会变成了敌对阵营,他急道,“苏苏,不然你归附于周好不好?你与姜师叔是旧识,他一定会庇护你”
苏苏忍不住失笑,“不行,哪吒,不行的。”
哪吒拉住她的衣袖,“为什么不行,莫非你就一定要和天命相抗选择那暴君!”
苏苏牵住他的手,认真的道,“你又是为什么认定帝辛就是暴君,只是因为天命说他是无道暴君么?”
哪吒定定看了她几秒,“苏苏你还不明白吗,”他反握住她的手,“天命定了他是暴君,那么帝辛就是暴君,理由从来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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