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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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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什望着绝尘而去的单骑,自言自语道:“快变天了,她可要快去快回啊!”
胤禟一听,看向空中,但见适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已阴郁渐暗,远处山顶一朵灰云正在渐渐团集,他心中骤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那朵灰云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浓云,慢慢地飘了过来,渐渐遮满了天空。
胤禟在蒙古包中来回不安地走动,终于牙一咬,穿上件厚实的黑熊皮裘,带上火石和酒袋便掀帘而出,却见胤礻我守在外面,对他摇头道:“九哥,不要去!她在草原上生活了两年,不会有危险的。现在这天气,就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出门,何况是你?”
“你也说了,这种天气就是老猎人也不敢呆在外面,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姑娘呢?”胤禟闪开他,笔直向外走去。
“九哥!”胤礻我声音有些颤抖道:“让奴才们去找吧!她,不值得你这样!”
“胤礻我!”胤禟突然回身抱住他道:“就这一次,就让我放纵这最后一次吧。安心等我回来,回来后我们一起回京,像从前那样一起上书房,一起骑马打猎。我会变回原来那个你熟悉的九哥,这回,我一定要把我所有的孽障一次除清。”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啊!”胤礻我哽咽道。
胤禟捶着他的胸口,笑道:“放心吧。”说着转身而去。
“九阿哥,您这是要去哪里啊?”珠木花带着坎坎走过来,“快下大雪了,我特意给您送条毛毯来。”
胤禟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去镇上的路就只有一条吗?是不是必需经过前面那个山口?”
“是啊!”珠木花奇怪道:“您问这做什么?”
胤禟笑而不答,挥着手向马厩走去。珠木花更是着急了,转而问胤礻我道:“十阿哥,九阿哥这是去哪里啊!”
胤礻我沉凝会道:“他去找人,找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郡主,我想您和我九哥的亲事还是作罢了吧。我九哥心里早就有人了,我想这次他即便回来,心里的那个人也不会消失的。”
“那个人是谁?”珠木花吃惊地瞪着眼问道。
胤礻我怜悯地看着她,良久方吐声道:“云珠。”
不久天空便开始下起雪籽,接着是稀稀落落的雪片,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像织成的一面白网,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陡然间,狂风怒吼,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坐骑无法再前行,胤禟弃了马,提着盏小玻璃油灯徐步向山上移行,疾风打在脸上如刀割了般的痛,冷不防被掩埋在积雪下的山石绊倒,他抬起嵌在雪中的脸,忍不住放声大笑,心中自嘲。
胤禟啊,胤禟啊,枉你自认为聪明一世,却原来也是个痴人。你可是当今皇上的阿哥,天皇贵胄,世间女子何止千万,为什么偏偏独钟情于她呢?她有什么好?她对你不苟言笑,对你冷若冰霜,对你肆意羞辱,对你无情无义,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醒悟吗?
虽如此想着,胤禟还是挣扎着起身,迎着风继续一步一步前行,山上的积雪越来越深,已快没到膝盖处,可是虽不见尘芳的踪影。胤禟心中焦急,按照马匹的脚程来算,她最多该行至半山腰,就会被风雪阻止,那么在这空旷的山野中,她究竟人在何处呢?
尘芳窝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风雪不禁心叹,适才出行太过匆忙,竟忘了带御寒的衣服和火石。自己现在已冷得簌簌发抖,看样子这雪是要下一夜了,也许明早,人们就会发现自己冻僵的尸体。
想到自己竟是这样告别这个世界,不禁好笑。转即想到,若是就这样离去,又有多少人会为自己的死而伤心难过呢?扳着手指细数了遍,却是不多,可是这其中又有谁会为了自己的离去,而痛不欲生呢?真的没有,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和命运。对于董鄂七十,对于小敏,对于珠木花,对了,还有他,自己只是他们生命中,或重或轻的一个过客罢了。
“梅儿——梅儿——”尘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才会在这里听到如此亲切熟悉的呼唤声,是快死了,她虚弱地笑着。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从地上拉起,带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上方传来激动沙哑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够找到你!你是我命中的劫,我怎么可能逃得过去呢?”一双冰冷的大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那双如星宿般明亮美丽的眼睛。
“不许睡,睡去了便再也起不来了!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可是无论是在茫茫人海,还是在戈壁荒滩,你只要等着,我一定能找到你。”
雪夜(二)
珠木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她拿着马鞭疯狂地抽打着凡是自己能看到的一切东西,蒙古包里顷时一片狼籍。
“骗子!都是一群骗子!”珠木花气红了眼,口中不断地咒骂着,一眼看到畏缩在柜子旁的坎坎,上前纠扯着她的头发,骂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里一定也在笑话我吧!笑话我也会有这么一天,是不是?是不是?”
坎坎痛得眼泪直流,用着古怪的语调道:“没有!坎坎没有笑话小姐!坎坎真的没有!”
“你有!你一定有!”珠木花将她摔在地上,狠狠地往她身上甩着鞭子,“连你这个奴隶也敢笑话我!我看你还敢不敢,还敢不敢!”
坎坎痛得黝黑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在地上来回打滚,不住发出哀嚎声。
“你在干什么!”贺腾冲进来,挡在珠木花面前道:“你这样,是想让整个察哈尔的人都看笑话吗?”
珠木花一听,当即叫嚣道:“连你也知道了,是不是?还有谁听到了,还有谁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我被人抛弃了,你说啊!”见他不语,珠木花气急攻心,举起鞭子便往他身上打去。“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啊!你说啊!”
贺腾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倒在地上的坎坎挣扎着爬过来,抓着珠木花的裙摆哭道:“小姐不要打二少爷,小姐打坎坎!小姐打坎坎吧!”
珠木花一脚踢开坎坎,顿感无力地瘫坐在地,泪水滑眶而出道:“为什么?我有什么比不过云珠的?为什么是云珠,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贺腾心酸地蹲下身,手掌轻拭着她的脸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会没事的。你和九阿哥的婚事是皇上亲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贺腾,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是不是?”珠木花缓缓抬起头,厉声道:“那你帮我把九阿哥找回来,快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贺腾陌生地看着眼前的珠木花,原本美丽的五官,此刻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变了形,显得如此狰狞、冷酷。“你,是要我现在就去?”他苦涩地问。
“是,现在就把他找回来。”珠木花盯着神情痛苦的贺腾,斩钉截铁道。
“外面的风雪很大,又伸手不见五指,如果现在出去,那是九死一生的。可是九阿哥还是去找云珠了,他真的很了不起。”贺腾摇头叹道,随即又笑着对珠木花道:“我真的不及他,可是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从没有拒绝过你的任何请求。这次,也不会。”说着,他站起身,长嘘着转身而去。
“不要!”坎坎张开手臂挡在门前,惊恐道:“少爷不要去!坎坎求你了!”
“让开!”贺腾喝斥着,坎坎矮小的身体如铁锥似得杵在那里,他轻而易举地拔开坎坎,随即道:“以后自己小心点,不要再惹小姐生气了,知道吗?”
坎坎呜咽着不住摇头,看着贺腾的身影掀帘而出,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少爷——少爷——”
黑夜和风雪吞噬了大地,也湮没了那令人胆寒心痛的呐喊。
山洞外风雪狂舞,洞内却已有了些暖意,尘芳抱膝坐在原地,看着胤禟往火堆里添柴。“幸好洞里有猎户遗留下的干柴,否则真是要冻死了。”胤禟说着,见她蜷曲成一团,不禁皱眉问道:“很冷吗?”
尘芳犹豫了下,摇摇头。胤禟冷哼着,脱下身上的黑熊皮裘丢了过去。看着落在身边的皮裘,她轻声道:“我还熬得住。”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逞强。”胤禟走过去叹着气,随即捡起皮裘裹住她的身子。尘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幽暗的火光下,那白净的皮肤似染了层薄如蝉翼的荧光,眉尖和睫端上挂着由融雪化作的水珠,如水晶般透着晶亮,抬头一瞬,那深邃的眼眸里跳跃着两簇火红的焰苗,灼热得令自己措手不及。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胤禟有些焦急地问道。
“约莫一个半时辰。”尘芳不解地回答,顺着他的目光向身下望去,原来自己的棉靴上竟然结了层厚厚的冰模,试着想挪动脚,却毫无知觉。见她急欲脱靴,胤禟拨开她的手道:“别急,我来!”
他从自己的靴中拔出柄匕首,轻捻着尘芳的靴缘划刀而落,冰破靴卸,剥去缛袜下的是一双白皙光滑的玉足。红色的血脉,紫色的经络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那是比羊脂、玉石都要美的尤物。胤禟看地发怔,忽听到声抽泣,方恍过神来,忙将那冻僵的双足放进自己的衣怀内。
尘芳的脸如火烧了般的红,不禁低垂下脸,狭小的山洞中只听到柴火燃烧时的噼啪作响,以及时重时轻的鼻息声。良久,感到足底有了微微的刺痛,她知已无大碍,方松了口气,又一想到自己的脚隔着薄衣正抵在胤禟的小腹上,拘束地不敢轻举妄动。
“小时候每到初冬,我从北苑骑马回来,额娘总会把我冻得冰冷的脚放在她怀里捂热,可十岁后,额娘就再也不给我捂脚了。那时候我就想快些长大,能够娶个福晋继续给我捂脚。”胤禟打破了沉默。
尘芳忍不住笑道:“你娶福晋,难道就是为了捂脚不成?”
“那时才多大,懂什么?”胤禟也笑起来,“可是没想到,如今却要给别人捂起脚来。这抱着冰块似的感觉可真不好受,难怪后来额娘不给我捂了。”又道:“满族女子的脚可是最矜贵的,你让我看了、摸了你的脚,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尘芳尴尬无语,半晌才道:“谢谢你!”心中却知,他的这份情又岂是这‘谢’字可回报的。
“这是你第一次向我道谢,真是来之不易啊!”胤禟感叹:“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他突然住声,咳嗽了声方道:“为什么这种天气,还要出门呢?”
其实他是想问,为什么是他?只因为他是太子吗?虽然这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可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小敏不见了。”尘芳也不隐讳直言,“来察哈尔后,她一直住在镇子上,可今天照料她的大婶带来口信说,小敏自午后便独自出了门,一直未归。”
“我还一直奇怪,怎么到了这,从没看见过她呢?你们不是一直孟不离焦的,怎么会分开两处了?”胤禟更觉古怪。
尘芳神色一变,含糊道:“她来这里时得了场大病,生活不甚方便,所以我安排她住在镇上,雇了人帮忙照看。”
“这里不比京城,你回京后可需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给她瞧瞧,姑娘家带着个病根子总不是好事。”胤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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