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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长青站在一棵树荫底下，正微笑着在等她，那里是他们相会的老地方。长青一见雪莲来，他那灼灼逼人的小贼眼，就把阳光直射进雪莲心里来。雪莲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眉头舒展开来。待她走进，叶长青一倾身，像个绅士一样地向她伸出一只手。雪莲咧嘴一笑，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并肩出发。


　　　　雪莲穿了件白色的紧身短袖，V领，下穿一条黑底红碎花的长筒裙，齐其脚踝，脚上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凉鞋。长长的一条马尾辫束在脑后，走起路来，长辫子就像波浪一样，在腰间一搭一搭的。长青穿着很随便，西装短裤，赤脚趿一双夹板。他们一路上，柔情蜜意，说说笑笑，惹来很多行人侧目。


　　　　有时，长青用手抚摸一下雪莲的长辫子，他喜欢长发的女孩。雪莲头上有一个心形的水晶发卡，往阳光下一站，水晶发卡就反射出道道金光，煞是耀眼。是长青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雪莲天天戴在头上的。


　　　　傍晚的天，就像房间里面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了，转眼间，天就黑了。他们走到一条冷清的街道，街道两旁种满了樟树，密实的枝叶在上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长长的拱门，空气中满是樟树散发出来的浓郁清香。




第十八章：棒打鸳鸯3

在一截没有树荫的地方，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雪莲发现长青一直注视着前面地上的影子。雪莲身材修长挺拔，一尺八的小蛮腰，那影子优美的如同艺术家剪纸剪出来的一样。


　　　　雪莲突然兴致大发，调皮地走着路，像模特一样把屁股一扭一扭，还把手举起来，做着孔雀舞的姿势，又不停地变幻着。长青会意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附和着，两人跳着影子舞。影子时而在一起，时而分开来，有时就像跳着探戈舞似的。


　　　　最后两人拍着手笑弯了腰，笑声就像树叶在街灯下筛下的影子，疏疏落落的，满地都是，随着醉人的晚风在不断地流动着。


　　　　走过街道，他们又来到河边，找到他们经常坐过的那块大岩石，挨着坐下来。岩石经过夏日一天的炙烤，感觉还是热烘烘的。远处，月光岛上的欧式楼房里，早已是灯火通明，白白的灯光倒映在河中，反射着幽幽的磷光。一阵阵微风吹过，舞女的歌声时隐时现的飘过来，不在意的时候，就什么听不到了。


　　　　他们照例深吻了一阵过后，长青低着嗓子唱起了歌。雪莲不太会唱，但爱静静地听，她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长青的脸。恋爱中的女人，总觉得自己越长越小，总想在男友面前撒撒娇。雪莲有时像个洋娃娃一样，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幅天真模样，总能惹得长青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雪莲有时摸摸他的脑袋，打趣他说：“你个头还可以，就是这张脸长的不好看，要不然可以当歌星了。”


　　　　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雪莲依偎在长青的怀里，絮絮叨叨，甜甜蜜蜜，像燕子轻柔的喃喃细语声。有时两人什么也不说，静静地欣赏着这迷人的夏夜，听着河水轻轻鼓荡岸边的声音，思绪就像轻凉的水风一样，飘荡在一个神秘的世界里。

　　　　一天下午，雪莲母亲收摊回来，坐在她的床铺上。一手拿着蒲扇急急地摇着，一手拿着一张纸，有些生气，说有事要跟雪莲商量一下。


　　　　“你是不是在跟来福恋爱？”


　　　　“谁说我与来福在恋爱？”雪莲站在地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说的？你姥姥说的，她说的难道有假？她说你们两人感情好，还经常写信。她做媒，向我提亲来了。”她母亲瞪着眼睛审问她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人有没有那回事？”


　　　　雪莲大脑“轰”的一声，立马红了脸。她想起前几天姥姥和姨来过，姨还提了一篓子乡下特产，原来是提亲来的。怪不得她们的眼神怪怪的，笑得那么不自然。




第十八章：棒打鸳鸯4

“这是什么话呀？”雪莲气急败坏地解释道，“你是知道的，就是去年秋天，我跟他一起到姥姥家去玩了两天，当时你也答应了的，你还叫我和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以前我是给他写过几封信，信上也只是写了一些叫他好好打工之类的话，这也能算恋爱吗？如果这样，那以前，男女生同坐在一个教室里，那岂不是在跟全班男生在恋爱吗？真是无稽之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跟叶长青在恋爱！”


　　　　她母亲听完，气消了一些，停下蒲扇，拿着手里的纸看。纸上是来福的生辰八字，她母亲皱着眉头，细细推算。


　　　　片刻后，她母亲抬起头说：“你们的八字配也配得，只是他家在农村，你嫁过去怎么办？你从小到大可没插过一根秧，他长期在外面打工也不是一条长路。我养了这么大的姑娘，都没舍得让你出去打工，难道送给别人去打工？我想了又想，将来只有做生意，你们在街上又没有房子，总不能扯着我吧。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总带在身边，我岂不是养了两个儿子啦，那真是累人一辈子。”


　　　　她母亲连连叹了几口气，继续说，“如果我不答应吧，你姥姥和你姨就会怨我一辈子，我活来活去，到最后，岂不是弄得众叛亲离了吗？让你嫁吧，害你又害我，我直想横想，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放在心里，怄的有些吃不下饭了。这件事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


　　　　“你难道不知道？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会生怪胎的！”雪莲反驳道。


　　　　“也没啥的，古代的人不都是姑表亲的么！再者，我给你们调调风水，是不会有事的。哎，怪只怪他是个农村人。”


　　　　“如果来福家有钱，家又住在街上，那你是要把我嫁给他喽。”


　　　　“那是当然，可惜他不是！”


　　　　“哼，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雪莲不由加大音量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为了你娘家的亲人就把我给卖了，可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呐！”


　　　　“可你姥姥毕竟是我妈！”她母亲的声音也直了。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乖乖女！”雪莲冷笑了几声。


　　　　“你个短阳寿的！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她母亲勃然大怒，红着脸，拍着床铺道，“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老子只要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第十八章：棒打鸳鸯5

“不干，不干，打死我也不干！”雪莲气得抱起胳膊道。


　　　　她母亲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可是你的决定，他们也怨不得我。”


　　　　雪莲在书桌边坐下来，双手托着腮。心，气的狂跳不已。这叫什么事？一向独断专行的母亲，竟会听从于一个衰朽的老太婆！没有理由，只因为那是她妈，愚孝！她母亲哪是全为她好，她母亲把利益权衡来权衡去，觉得只是一个亏本的生意而已。


　　　　雪莲心里一阵发冷，她知道在她母亲眼里，她没钱重要。一个人一旦掉进钱眼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窗外，天边，一轮圆圆的夕阳像个蛋黄一样，在缓缓下落。搁在了别人的屋瓦上，一点一点地缺了，残了，最后掉下去了，什么也没有了。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雪莲忽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亲人的爱，没有让她感到快乐和幸福，而是让她感到窒息和难堪。


　　　　为这事，雪莲懊恼了几天，又没法向长青诉苦。一个阳光的午后，他们坐在树林里，雪莲只是翘着嘴，使着小性。长青见她好像不高兴，不怎么说话，又问不出什么来，就想着法儿逗她开心。他不停地向雪莲嘴里塞着果仁吃，吃一个，亲一口，吃一个，亲一口，只到把雪莲逗得仰脸哈哈大笑起来为止。


　　　　一个星期过后，她姥姥笑眯眯地牵着张晓曼来了。以前每年暑假的时候，她姥姥都要到每个姑娘家住上一段日子。这次来只呆了两天，她姥姥就板着一张脸就回去了。雪莲母亲抱怨说，她姥姥把她给狠狠地批了一通，怪她当不住雪莲的家，说她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夏天，难得下场雨。雨过天晴之后，万物被雨水洗过一番，显得崭亮一新，树叶绿油油的，大地上残留的热气在升腾，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晚上，清凉的风吹拂在人的身上，仿佛吃了冰棋淋一般舒畅。长青甩了甩头发，微笑着对雪莲说：“我们跑吧，看谁跑得快？”


　　　　“好啊，”雪莲翘着嘴巴撒娇道，“就算你跑得快，你也不能超过我！”


　　　　他们就拉着手一起向前跑，跑向小路的尽头，那里没有房子，没有人烟，迎着风，感觉像在飞。雪莲突然甩脱了长青的手，停了下来。


　　　　“咋了？”长青一时刹不住，跑前几步，回过头来问，“你读书时不是很能跑的吗？还是体育健将呢！”


　　　　“前面没有人，我怕。”雪莲眼里透出一丝恐惧，她回过头去看看身后远处的灯光，她觉得有灯光的地方安全些。


　　　　“真是的，有我在，你怕什么？”长青有些好笑，“我可是个大男人呐，一个人就能揍扁两个！如果有情况，就让他们尝尝我的拳头！”长青举着拳头有力的晃了晃。


　　　　“可是万一情况不妙了，那该怎么办？”雪莲记得报纸上曾经报道说，有一对恋人约会，地处偏僻，女孩当着男友的面被多人强暴，实在是残酷。雪莲有所顾忌，坚持道，“现实中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那我们就在这里玩吧。”长青走过来，爱怜的拥抱着雪莲，安慰道，“我不准别人欺负你，我就是拚了性命也要保护你。”


　　　　雪莲把长青当个保护神一样，抱得紧紧的。半晌，两人分开来，倚在旁边的矮石墙上，默默对望着。


　　　　“在月光下，你美的简直像个女鬼！”长青感叹道。


　　　　“什么词不能形容，干嘛要用女鬼一词呢？”雪莲有些生气，背过身去，“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女鬼吗？”


　　　　“你别生气，我说着玩儿的。”长青连忙上前陪小心道，“真的，你现在看上去就像聊斋里面的女鬼。你的脸有点惨白，当你沉默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发出阵阵冷光，像要喝人的血一样。”长青摸摸后脑勺，有点忐忑不安，“真的，有时，陡然一看你，我还有点胆战心惊呢，你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呢？”


　　　　雪莲无语，她的心又飞到那个冷酷而又阴暗的世界，老师的欺骗，父母的吵架，还有她对疾病的恐惧。雪莲一激动，真想对长青诉说一切，可是说了又怎样？只会增加长青的思想压力，他只是一个学生，暂时还没有力量，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


　　　　更何况他们年龄虽然差不多大，可雪莲总觉得长青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不谙世事，对社会，对人心没有深入的认识。看长青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态，雪莲不忍心在他面前揭开事物的面纱，也许人总是长不大，快乐更持久一些吧，例如快乐王子。


　　　　“你以后会明白的。”雪莲搪塞道。


　　　　“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让我替你分担，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呢，你把烦心事憋在心里，我会难过的。”


　　　　“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呢？”雪莲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家里呆的烦，整天焦躁不安，我妈好像只想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