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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方怀嫣轻拍双手，说道：“巍巍乎若泰山，汤汤乎若流水。这高山流水弹的甚好。”
　　“夫人见笑了。”凌方瑶缓缓起身，淡笑。得夫人赞赏，亦很是开心。“不瞒夫人，这首曲子方瑶从未在外人面前弹起，总是自得其乐。今日看着夫人，就想着弹这首曲子给夫人听。古语不是有说‘行云流水恋知音’吗？”凌方瑶一字一句的说着。方怀嫣看着她，不说话，只浅笑着。对凌方瑶似乎今天才认识一般。
　　“凌方瑶，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的琴技这样高超，怎不早说？”方怀嫣就这样问着，似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潇湘水云、梅花三弄、幽兰、凤求凰、秋江夜泊、乌夜啼。”凌方瑶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方怀嫣只静静的听着。“这些都是夫人的绝技，当然，还有高山流水。有夫人天籁之音在耳侧，方瑶又岂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啊。”凌方瑶答道，那神情正经极了，一点儿也不象玩笑。
　　“你，你怎知，你怎知我喜欢这些曲子。”方怀嫣意外极了。
　　“不瞒夫人，方瑶上次陪语蝶小姐去惜华寺进香，在路上，我们聊起了夫人。请夫人恕罪。”凌方瑶跪下。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方怀嫣见凌方瑶跪下，着急的说着，欲伸手扶她。凌方瑶起身：“我们做奴婢的怎好在背后言论主子。是方瑶失了分寸。”凌方瑶轻声说道，语气中甚为不安。
　　“你多虑了，我没有生气。”方怀嫣看着凌方瑶，一字一句的说着。
　　“夫人，那天，我真的的忍不住，才向语蝶小姐问起的。夫人这样绝世姿容、清新典雅，身上那种浑身天成的脱俗气质让人忍不住心向往之。”凌方瑶看着方怀嫣一脸神往的说道。
　　“方瑶。”方怀嫣不意凌方瑶有此一说，脸微红，那娇羞的样子，真是迷人极了。
　　“夫人，你真的好美。”凌方瑶看着方怀嫣，动情的说道：“那天，方瑶忍不住向语蝶小姐问起了夫人的喜好，语蝶小姐最初也不肯讲，是我一再纠缠，她才说了抚琴，这些曲名都是语蝶小姐提起的。虽然夫人这些年甚少抚琴，可是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潇湘水云、梅花三弄、乌夜啼还是有幸聆听。所谓‘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正是那琴声的写照啊。”
　　“方瑶，瞧你说的，都把我比成天上的神仙了。我哪有那么好呀。何况这些年，我也不常练了，都生疏了。”方怀嫣被凌方瑶赞的不好意思，她的琴弹的是不错，但，凌方瑶也太夸张了吧。
　　“夫人不必妄自菲薄，公道自在人心，梅园懂得音律的亦不在少数，听过夫人抚琴的亦不在少数。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必方瑶多言。”凌方瑶看着方怀嫣，柔声说着。
　　“你对古琴，一定很有造诣吧？”方怀嫣就这样问道，凭着直觉。
　　“夫人过奖了，造诣两字方瑶可不敢当。不过除了高山流水之外，方瑶也甚喜欢梅花三弄那首曲子。不知夫人可有兴趣听听。”凌方瑶笑着。
　　“当然，当然。”方怀嫣有些激动的说着。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象今天这样觉得心情愉悦了。有一个知音跟她一起聊聊琴，谈谈曲。语蝶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以往也总是听她弹琴，然后问个曲名罢了。所以，语蝶也只知道些曲名。哎。
　　接着凌方瑶又继续弹了一首梅花三弄，那琴弦在她的纤纤玉指下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方怀嫣靠在床边静静的听着，脸上微露笑意。一曲终了，方怀嫣似意犹未尽，只看着凌方瑶不出声。
　　“方瑶献丑了。”凌方瑶轻声说道。
　　“你太自谦了。这曲子弹的甚好，梅花洁白、芳香、耐寒的特质在曲调中展露无遗。方瑶，你弹的很好，真的很好。”方怀嫣看着她，神情极为恳切。
　　“这曲子最初是笛曲，后来改为琴曲。夫人，你知道吗，师父吹奏的这首梅花三弄那才叫一个绝呢。”凌方瑶说着，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夫人的神色。
　　方怀嫣闻言并未接话，凌方瑶见状又继续说道：“说起这抚琴，方瑶还是得益于师父的这首梅花三弄呢，当年方瑶也只有十二岁，偶然间听得师父在园子里吹奏这首曲子，神往之至。师父见我甚是喜欢，就安排了专门的师傅过来教习。十年的苦练总算是小有所成。”
　　“十年。”方怀嫣听到此处方念了一句。
　　“是啊，还记得师父说这古琴弹奏的时间越长，琴音就会越圆润，若长时间闲置不弹而一朝拾起，那音色就会大不相同让人闻之觉得黯然失色。当时我还以为是师父怕我吃不了苦才编了话骗我，随着练琴日久，对这几句倒真是感悟甚深。古琴善通灵性真是一点儿不假啊。”凌方瑶接话。
　　“嗯。这倒是，抚琴就是弹琴者与琴本身的心灵沟通，寻找着内心的共鸣，自当是有灵性。”方怀嫣缓缓说道，淡笑。此刻的气氛真的好极了。
　　“瑶儿对琴艺的感悟可是越发的精进了。”陆至寒走了进来。他在门口已停留了一会儿，见妻子和凌方瑶相谈甚欢，听那说话声，亦能感觉到妻子气色尚好，这让他安心不少。刚才在前厅，他就心理发急，好不容易熬到年末嘉奖，活动一结束，随着开席令响，他虚应一下就过来了。他着实不放心妻子，他在前厅待了半个多时辰，真是心急如婪，如今眼看妻子一切正常，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第一百零九章　除夕之夜（四）
更新时间2011…8…20　20：45：05　　字数：2544

　“师父。”凌方瑶见陆至寒走进来，开心的唤了一声。
　　“嗯。嫣儿，你感觉怎么样？舒服些了吗？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吃点东西？”陆至寒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而方怀嫣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师父放心，夫人半个时辰前喝了杏仁茶，还吃了半块百花糕。”凌方瑶遂开口替方怀嫣答道。
　　陆至寒手握妻子双手，感觉那小手温热亦感放心。“要不要再吃点儿东西？时辰不早了，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陆至寒继续问道。
　　“我不饿。”方怀嫣迫于无奈，出口答道。哎，她还想跟凌方瑶再说一会儿话呢，怎料丈夫进来了。平日陆至寒也常在她面前吹奏曲子，有时是竹笛，有时是玉萧，偶尔也会抚琴，其实陆至寒在乐曲方面的造诣也是很深的，否则他也做不出嫣然一笑这首曲子。怎奈方怀嫣心中抗拒，不然这夫唱妇随，不知要羡煞多少有情人啊。凌方瑶看着方怀嫣不由得这样想着。
　　“好。你喜欢跟瑶儿说话，我不打扰你们。瑶儿，好好服侍夫人。”陆至寒吩咐着，对妻子的冷淡不以为意。
　　“是的，师父。”凌方瑶答道，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师父，夫人总是这样淡淡的样子，她真的替师父感到难过。
　　“语蝶呢？”陆至寒看着凌方瑶问道。
　　“回师父，语蝶小姐下午一直照顾少庄主，可能今天太累了，她也睡着了。”凌方瑶一字一句的答道。
　　“哦。”陆至寒点点头，看了妻子一眼，但见她神色如常，这让他安心不少。妻子真的是醒了。“时辰不早了，要派人去看看语蝶，别让她饿着。”陆至寒吩咐道。
　　“是的师父，方瑶明白。”凌方瑶柔声答道，眼神了然的看着陆至寒。
　　陆至寒又回望了一眼妻子，遂走了出去。大厅，他应该去大厅，眼下妻子的状态让他很放心。
　　“夫人。”凌方瑶轻唤一声。
　　方怀嫣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哎，刚才的好气氛让陆至寒一扰和，顿时失去了兴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夫人，是不是累了。”凌方瑶轻声问道。
　　“哎。”方怀嫣轻叹一声气。“方瑶，什么时辰了。”她轻声问道。
　　只听凌方瑶回答：“夫人，卯时都过了，已是辰时了，难怪师父担心夫人会饿。都是方瑶疏忽了。”
　　“哪有的事儿，我不饿。”方怀嫣有些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那，方瑶陪夫人说说话。这除夕夜是要守岁的，一会儿师父、少庄主都会过来陪夫人，方瑶也就没机会了。”凌方瑶轻快的说道。
　　“方瑶，你还喜欢什么曲子？再说与我听听。”方怀嫣被凌方瑶这样一说，不由得想要抓住这会儿的时间。一会儿，她又要面对丈夫面对儿子了。哎。
　　“好。只是夫人，先喝点儿黑米粥好吗？静依她们刚送进来的，热呼呼的，好香呢。”凌方瑶诱惑着方怀嫣。时辰真的不早了，师父虽然什么也没说，她亦知道，师父心理肯定是有些着急的，只是夫人下午刚受惊，眼下刚醒转，师父肯定是不忍太勉强夫人。所以，她遂开口。
　　“你。好吧。”方怀嫣明白凌方瑶的意思，遂点头。要是不喝点儿粥啊，还不知这方瑶要跟她纠缠到什么时候呢。这些年在梅园，她一直不得自由，心情低落。这语蝶、凌方瑶，还有成群的奴婢们就这样守着她，‘迫’着她，是的，真的让她觉得有些逼迫的味道在里面。哎，就象此刻，她不得不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还有陆至寒，她的丈夫，亦是不断的半哄半迫，就这样五年多了，她也就这样过来了。虽然，她知道丈夫是为她好，可是。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佳肴，只见几样小菜很是精致的样子。方怀嫣喝了一小碗黑米粥，又吃了一些菜。虽然每样她都只尝了一口，但凌方瑶亦知已经不错了，她也不再勉强夫人。
　　饭后，凌方瑶接着向方怀嫣讲着有关古琴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已是辰时过半，前厅估计也差不多了，师父应该也快过来了。这除夕夜原本师父准备了一些节目想要让夫人开心的，只是下午夫人这一受惊，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安排。她心理想着，脸上仍带着笑意。
　　“小姐。”语蝶着急的走了进来。
　　“语蝶。”方怀嫣看到她，浅笑着。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是语蝶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语蝶懊恼的说道。哎，她居然睡着了，她居然在灵儿房里睡着了。
　　“我没事。”方怀嫣摇摇头，伸手握住语蝶的手，安抚着她。
　　“真的？”语蝶仍不放心。“哎，我怎么会没有照顾好你，我怎么会在灵儿房里就睡着呢？我真该死，真该死。”语蝶捶着自己的头，懊恼极了。
　　“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忌讳。什么死不死的。”方怀嫣突然好大声的说着，那样子似乎吓坏了。
　　“小姐。”语蝶被小姐这样一顿呵斥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凌方瑶都惊得直看着方怀嫣。眼见夫人那害怕的样子，似乎语蝶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
　　方怀嫣紧握住语蝶的手，紧紧的，紧紧的。她的身子有些轻微的发抖，“再不许胡言乱语了。知道吗？”方怀嫣郑重的说着，看着语蝶的样子严肃极了。
　　“是。”语蝶被小姐的样子吓住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方怀嫣喃喃的说着，语蝶并没有听清楚。而凌方瑶怔怔的盯着方怀嫣，夫人的话她听的很清楚。是什么让夫人如此害怕？她有些不解。语蝶说了什么吗？她极力的回想着，但仍没有头绪。
　　哎，她看着方怀嫣，让她们独处一会儿吧。她轻轻的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她们主仆二人。
　　“小姐，你没事吧？”语蝶见凌方瑶不在，小姐似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