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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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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的好意,……没有丢掉物事。”
  他径自走了。
  回到家里,他猜想:自己虽是工会会员,究竟是高级职员归队,恐怕和一般工会会员不同,名义上是,领导上暗中可能还拿他当高级职员看。谁管职员工作呢?杨健,他是最高领导,当然管。余静她一直是党的负责人,自然管。可是这两个人都不能找。找谁?他仔细回想一下过去接触过的人,钟珮文活蹦活跳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几乎每一次余静和他谈话都带着钟珮文。钟珮文管职员工作,至少知道这方面的情况。得找钟珮文。
  第二天进厂,他四处寻找机会,希望很自然的碰上钟珮文。钟珮文不用找,在厂里,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他。上午下班,别的人都到饭厅去了,他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出去,恰巧钟珮文哼着歌子走进车间来了。他举起右手,大声叫道:
  “小钟,到车间里做啥?”
  “做啥?——找你!”
  “找我?”韩云程心里想:他估计的不错,果然是钟珮文分工管职员工作,而且说时迟,来时快,刚一想到他,他就亲自来了。
  “你不能找吗?”
  “当然可以找,——我们文教委员,啥人都可以找。”
  “可以找,我倒不找了。”钟珮文从试验室前面走过,向里面去了。
  韩云程知道他和自己开玩笑,不是真来找他的。韩云程见钟珮文欢快的背影慢慢远去,生怕钟珮文转弯进去,就看不见了。他提高嗓子叫道:
  “小钟!”
  “啥事体?”钟珮文转身走了回来,微微歪着头问他。
  “你不找我,我倒想找你哩。”
  “韩工程师找我?我可是啥纺织技术也不懂啊!”“别客气,作家哩,啥都懂,不然,你怎么写文章呢?”韩云程说,“不开玩笑,你到车间里真的做啥?”
  “利用休息时间,教工人唱点歌子。”钟珮文板着面孔,严肃地说。
  “哦,这个,”韩云程有点失望,冷静地问,“民改这么忙,你还有时间教人唱歌?”
  “杨部长说,民改生产两不误,我给他加了一句,民改,生产,文娱都不误!”
  “你不是还要参加民改工作吗?”
  “每一个人都要参加的。”
  “每一个人都要参加?”韩云程暗自有些吃惊,那他也不例外了。
  “还亏你是民改委员哩,这个还要问。”
  “我晓得。”
  “这就对了。”钟珮文的脚在移动。
  “你管……”韩云程感到有些话很难开口。
  “我管唱歌!”
  钟珮文倏然飞一般的走了,一霎眼的工夫,就消逝在甬道那边。韩云程怅惘地站在试验室门口,眼睁睁望着一个绝妙的机会丧失了。他颓唐地回身走进试验室,竟忘记吃饭了。他痴想等候钟珮文从里面出来,好再一次抓住机会,了解一下有关自己的情况。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试验室和车间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又走出试验室。
  几天以后,他参加了细纱间和筒摇间诉苦会,心里更嘀咕了。当他听谭招弟诉到参加一贯道,他心里打鼓了。他仔细想领导上同意他的要求,让他参加细纱间和筒摇间小组诉苦,肯定知道他的事情,特地让他来听,启发他的自觉。他感到不能像反动党团登记那次一样滑过去了。秦妈妈说的好:“把问题谈清楚了,就没有什么了。”谭招弟参加了反动会道门,讲出来,一点事也没有,还受到大家的欢迎,无形之中给了他的勇气。等到一散会,他一鼓作气闯进了党支部办公室,准备交代自己的问题。
  没想到办公室里有那么多的人,他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交代自己的丑事,幸好支支吾吾勉强应付过去,脱身出来。回到试验室,他喝了点开水,才算安定了一些,望着桌子上的棉纱检验计分方法出神。
  他认为刚才是一次冒险的行动,鲁莽地闯入了危险的政治地带。他要找的人,全在那里。见了这些人,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他跨出党支部办公室,暮色更浓了,路上的电灯亮了。在路上和操场上走动的人,不是回家去了,就是走进车间,上班去了。他回到试验室,本来预备换好衣服,把那篇棉纱检验计分方法带回家去看,可是还挂念着心里那件事,便坐下来了。他的右手中指不断敲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考虑要不要向党谈那件事。
  余静赶到试验室,韩云程坐在那里,心里非常犹豫。他望着管纱成绩计分:主要成绩是三十六分,其中格林,强力,排度各十二分;均匀成绩四十分,其中条杆,格林差异,捻度差异各十分;品质成绩二十四分,棉结,杂质,羽毛各八分。虽说他曾经考虑过这样的计分方法是否适当,但现在心里想的不是这些数字,数字在他眼前逐渐模糊起来,甚至看不清文章里讲的内容。他沉思在另一个重大的问题里。
  余静悄悄走进去,有意大声叫道:
  “韩工程师,你在考虑啥问题呀?”
  “我?。他兀自一惊,回头见是余静,脸色顿时发白,仿佛他的心事被余静发觉了。他站了起来,定了定神,指着桌上那篇文章说,“是的,在考虑棉纱检验计分方法……”
  他的眼睛一边望着文章,一边用手指又敲了两下桌子,好像继续思考刚才没有解决的计分方法。余静关心地劝他:“你忙了一天,现在还要研究问题,太累了。”
  “谢谢你的关怀,本来打算看完这篇文章就回去……”
  “车间太闹,以后要看书可以到俱乐部图书室去。”
  “这里方便些,有仪器,有同志们,”他指着那些在仪器面前检验花衣和棉纱的工作人员,说,“有事好商量。”
  那边郭鹏走过来,答话:
  “是啊,我们欢迎韩工程师常在试验室里,他有时下班不回去,就坐在这里办理一些未了的事,试验室成了他的家了。”
  “韩工程师这么专心研究问题,回家一定不会闲着,将来韩工程师的家也会变成试验室了。”余静说。
  “那倒好,到处是试验室。……”
  余静怕郭鹏闲扯下去,试探地对韩云程说:
  “韩工程师有空吗?”
  韩云程见试验室里人的眼光都注视着他,怕别人知道他那件事,便举起手里那篇棉纺检验计算方法,像煞有介事地说:
  “我正想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好的,你研究吧。”余静走到试验室门口,说,“等你研究完了,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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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云程回到家里,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他虽然躺在床上,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思索余静意味深长的话:“等你研究完了,我们聊聊。”平常余静找他谈话,总是事先约好,这次突然而来,显然知道他的问题了。他明天一早到厂里去,应该亲自向余静交代,不能再犹豫了。余静要和他聊聊,在民主改革的运动中,不是聊他那个问题,还聊啥问题呢?他不把这个包袱放下,怎能安心工作?也不能安心休息,连走路仿佛也很吃力,在人们面前更抬不起头来,总感到有人在他背后指手划脚,议短论长。
  他下了决心,明天向余静交代自己的问题。
  他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谈话有精神。可是清清楚楚听到太阳穴那里跳动,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更没法入睡。沪江纱厂“五反”工作检查总结大会那一幕在他眼前出现了。他代表职员,在会上发言。他说:“我很惭愧,归队以后,得到大家的信任,我一定要好好工作,来报答党和工会。我代表全体职员表示:一定和资产阶级划清界限,在工会的领导下,做好工作,搞好生产。”这一段像是誓词的话,经常在他的脑海里翻腾。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誓词,而且是代表全厂职员的誓词。他受到党和工会的信任,在厂里,荣誉的事体都有他一份。大家都羡慕他,有技术,有本事,“五反”以后又比过去进步,厂里的生产离不了他。他如果把自己的问题交代出去,人们知道了,都会奇怪地问:韩工程师原来是这样的人呀!他的面子搁在啥地方去?他怎么有脸见人?他能在试验室里工作下去吗?党和工会以后再也不会信任他了。他受不了百口嘲谤,也忍不下万目睚眦。他这一生全完了!他不能交代。不能,绝对不能!他宁可背着包袱到棺材里去,也不能丢掉这个面子。
  他身上感到沉重,好像给啥东西压着,连翻个身也很吃力。他心里很烦躁,老是要翻身,辗转反侧,宁静不下来。他怀疑地问自己:“真的背着包袱到棺材里去吗?”今后的工作怎么做呢?今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呢?他寻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他后悔在一九四六年一月跨错了一步。如果不走那一步,做个无党无派的工程师,现在多么轻松啊!他不能把时间拨倒过来,也没法把七年前的历史一笔抹掉。他无可挽回地陷在罪恶的泥坑里,不能自拔。
  他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向窗口一望:天已经蒙蒙亮了。一眨眼的工夫,蔷薇色的曙光照着窗户,房间里的陈设逐渐看清楚了。他接连打了两个哈欠,霍地跳下床来,匆匆洗了一个脸,便到厂里去了。
  像往常一样,他一进厂,就低着头直奔试验室。还没有跨进车间大门,他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余静。她笑嘻嘻地问:
  “昨天晚上回去,休息的好吗?”
  “休息?”他一听余静的问话,浑身毛骨悚然了。他昨天回家以后,没有任何人去看他,也没和任何人谈过问题,他的心事更没人知道,不用说,早上出来也没碰见熟人。余静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呢?他不动声色说道,“休息的还好。”
  “昨天你回去很晚了,又研究棉纱检验计分方法,太累了,怕你休息不好。”
  “哦,”他心里释然了,知道是一般的问候,心定了一些,镇静地说,“习惯了,也没啥。”
  “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
  “还早?”他看了一下手表,才七点,恍然地说道,“哎哟,看错了一个钟点。”
  “离上班还有一个钟点,我们聊聊,好不好?”
  “好,当然好。”
  余静把他引到俱乐部办公室,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早晨的阳光照着墙上各种锦旗红艳艳的发光,和南面墙角落那边堆得整整齐齐的红色腰鼓互相辉映。东面墙边放着一张办公桌。余静和韩云程在那张桌子前面坐了下来。她开门见山地说:
  “我早想找你聊聊,因为忙,一直没有空,恰巧今天你来了,我们可以随便谈谈。”
  “可以,可以。”
  “汤阿英和谭招弟她们诉苦,好不好?”
  “太好了。她们放下了包袱,又教育了大家,我就是受教育的一个。”
  “这样诉苦也不容易,她们做了出色的典型示范,特别是汤阿英,应该成为大家的表率。”她伸出大拇指晃了晃,赞赏地说,“她是我们的榜样。”
  “是呀,汤阿英是我们的榜样。”
  “不过,有些人不是完全懂得这个道理,在重要关头犹犹豫豫,包袱越背越重,最后自己吃亏。”
  “最后自己吃亏?”韩云程思索余静这一句很有斤两的话。
  他坐在她的对面,没法躲闪。他说:
  “如果一个人受到党和工会的信任,他却犯了错误,余静同志,你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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