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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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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琮微微一笑,此时的他,倒像个翩翩公子,“若真是如此,管宁也太小看我们了。”李菁逸道:“兄长是认为此中必有内因?”云琮赞许的目光投向那人,继而又望向自家主公,“不错,主公可在进城时小心行事,切莫惊扰了城中百姓,也须谨防管宁使诈。”
风飘絮无奈的笑了笑,“战场军情瞬息万变,此计竟是无用了。既如此,关、叶二位将军先率五万兵马攻下城池,轩辕将军和艾将军领余部护主公入城,凡事以保主公为先,不可违令。”
众将军领命后告退,云琮和李菁逸看着今日的风飘絮,都不自觉地从口中跳出一句,“今日之三妹,已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帐外也不知是哪只孤雁应和一声,倒逗得两人都笑了。
次日燕王行军至城门下,街市上荒凉冷清,百姓指指点点,以目示意,竟无一人有好脸色,没有伏兵,没有诡计,风飘絮倒笑自己是否太过谨慎了,只是从踏进城门的第一刻起,这里的风竟是压得她沉闷的难受。军队的安静却显出百姓的吵闹,原本萧索的集市一时间涌出了大批百姓,虽是人多口杂,但他们几乎都在说一件事。
一多嘴多舌的妇人与同伴耳语,声音却十分清晰,“看见那个女子了吗,那可是个典型的狐狸精,这一支军队中,被她勾去魂魄的不在少数。
”
“就是,我还听说啊,她连自家主公都勾引,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她来了这里,这城里的男人啊,恐怕都要深受其害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一起,声音冲天飞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燕王勒住马回头向那人温和地一笑,那笑容如最明媚的阳光般熨帖着她的心,她会意一笑,便如银河之上写下的月光般清澈美好。齐王,你果真好手段,竟是利用民心吗,呵,我断不会让你得逞。
行路之时,众多的军兵听了这些,早已按耐不住,只是看着前面那依旧云淡风轻的人儿,只得忍气吞声继续行进。却是风飘絮身边一个亲军,姓周名谨,因他做事还算勤勉,燕王派他在风飘絮身边做近卫,谁知他此时却按耐不住,他无法忍受平日被自己奉若神明的军师受此侮辱,便赶到队伍后去指责那些平民,甚至动起手来。
后面怨声渐起,风飘絮禀告燕王后,便下马直至军后,见那多嘴嚼舌的妇人已挨了周谨好几巴掌,一旁的民众却在窃窃私语,“都说燕王是仁义君子,善待百姓,如今竟是这样的吗?”“就是,看来传言真是不可信,他比起咱们齐王,真是差远了。”
“住手!”一女声响起,虽不慑人却含一层愠怒,周谨见是那人,也只好止住了手,“拜见军师。”
风飘絮脸颊绯红,是气恼所致,却比平时添一层独特的风韵,“周谨,自五年前攻打赵国之时燕王就下过严令,你可还记得?”
周谨此时正跪在那人面前,“记得,不得欺民,压民,扰民。”
风飘絮的声音略平和了些,“既然知道,为何明知故犯?”
周谨此时亦十分后悔,但他还是不能容忍那人被人如此侮辱,“她们侮辱军师,我气不过。”
风飘絮轻叹一口气,又扶起他打的那几个妇人,“几位受惊了,我燕国军队绝非欺民压民的强盗匪徒,今日之事,实属意外。”
赔过礼后,又向后面问道:“执刑军士何在?”立时有几个身形强壮的军士捧着军棍走了来,“军师有何吩咐?”“周谨欺民,犯我军规,该当杖责二十。”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些军士立即搬来长凳等物什,清脆的竹板声在她耳边响起,再看那人,一身军服已被褪下,只剩内里衣衫,她不知该如何掩饰眼中的痛惜,只得闭了眼睛,却还是有一两丝晶莹的东西贴在低垂的睫毛上。
一切都安静得出奇,百姓的怨声渐止,看着那受刑的人背后已覆上一层血红,都希望此时那板杖现在就停下来,那几个挨打的妇人原是受齐王指使扰乱民心,眼看好事被风飘絮破解,都悻悻离去。
风飘絮不小心抑制的晶
莹泪滴却被周谨尽收眼底,脑中浮起昔日情景,那时那人对自己总是微笑的,“周谨是吗?既无字,我就大胆赠你一个,你觉得世宁怎样?”“好了,我这就歇下,你啊,快变得婵娟一样唠叨了。”“世宁,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此时板杖却停了,他被众人搀扶回去,眼前只留下那人衣袍上的流云绣。队伍依然行进着,风飘絮也赶到燕王跟前,那人温和地一笑,“都处理完了?”
风飘絮道:“是。”正行至城内的驻军之处,却是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爬出来,手中仍攥着一些残余的稻谷,却散乱在地下,他慌忙去捡,却还是饿昏在门口,风飘絮吩咐几个随行军士送这少年且进自己营帐,又命婵娟悉心照料。
直入府衙,在与城中留守官吏交割完许多事宜后,军中的探马返回,燕王便召风飘絮并云琮,李菁逸,一应将军都来至府中议事。“探马来报,齐王此次之所以退兵,是因为那各国公认的舞蹈仙子,云绮罗。”
关子义轻蔑地一笑,“怪不得那日那么匆忙地退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云琮疑惑道:“主公,臣听闻那云绮罗自五年前就在齐王宫中,如何到这时才被启用?”燕王神情也似有疑虑:“据细作打探,那云绮罗原在两年前也是备受呵护的,只不过齐王近几年对她冷淡许多,她不过一介普通女子,自然耐受不住,据说是用了一种孔雀国的配方,才使齐王心智迷乱。”
风飘絮闻言,耳边却如同响起一个炸雷,脸上的表情一闪而逝,没有人留意,正在恍惚间,却听到云琮温润明朗的声音,“虽如此,还是应该留意些。”
李菁逸微微侧目,“管宁必会劝谏,只不知他此时如何?”燕王笑道:“子轩一针见血,管宁劝谏不成,不过他心里想的是齐国的基业,自然不会拼死劝谏,细作回报说他如今与史文俊等数十个将军操持军务,齐王则一日比一日沉沦。”
议事完毕,云琮却拉住风飘絮,“三妹不必惊慌,为兄有一事相问。”风飘絮道:“大哥要问什么?”
“你今日是否在府门前捡回一个少年?”风飘絮微微颔首,“是。”云琮闻言,显然有些惊慌,“三妹,你糊涂啊,这少年万一是细作,你又当如何?”
风飘絮平静地对上他那双略显慌张的眸子,“兄长也过于小心了,婵娟不也是我带回来的吗,怎么兄长不怀疑她呢?”
云琮却更加着急了些,眼中薄薄的一层愠怒竟是风飘絮甚少见过的,“婵娟是你战后寻获,而此少年却是战时中寻得,万一他是齐王亦或是管宁派来的细作,再窃取到我们的军事机密,你又如何应对?”
风飘絮
敛了略带笑意的神色,“此时他在我眼中,不过是个漂泊无依的孩子,兄长若执意认定他是个细作,我平时注意些便是了。”云琮愣在原地,看着那人衣袂飘飞的身影,苦笑一声,你竟一点儿没变,从前的悲悯,到底在你身上深深地扎下了一层不可断绝的根。
☆、秉烛夜话续愁思 孔雀故国人不复
夜幕降临,深蓝的银屏上,现出了几颗调皮的星子,随后越来越多,如呼朋引伴一般。军中整肃的气氛未改,中军大帐一旁的偏帐,依旧烛火摇曳,风飘絮一份一份地处理着繁琐的公务,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婵娟着一身新鲜的桃红绣裙,袖口是精致的花瓣,衬着粉嫩的脸颊越发可爱,手中捧一碗米粥,踏进帐来,见那人仍未睡下,并未像往常一样劝她歇下,只是深深地叹一口气。
风飘絮到好笑起来,笼烟眉在梨花般的面颊上更加飘渺,“怎么连你也叹起气来,那人如何了?”婵娟道:“已经醒了,姐姐要去看吗?”
风飘絮答应一声,便随婵娟来到侧帐,只见那少年茫然地起身,双眼无神,却眉清目秀,稚气未退,一双眸子清亮得很,不染一丝杂质,此时看见风飘絮进帐,清澈的眼眸中立即覆上一层怯意,“你你是谁?”
那人的笑意总能抚平人的心绪,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水,宁静安逸,“我若是歹人,你此刻还能好好地在这儿吗?”那少年疑惑道:“那你这是?”
风飘絮轻轻撩开他还有些蓬乱的发丝,动作之轻柔宛若三月春风,“我见你昏倒在府衙门前,故让人抬你进来,此处是燕军营帐,我是燕王帐下军师风飘絮。”这少年自是乖巧伶俐,“那我叫你飘絮姐姐可好?”
风飘絮道:“可以,只是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是何身份,为何流落在此?”
那少年道:“我姓訾名议,前些年父母都长辞于世,独留我孤身一人,因此行偷盗之事。”风飘絮拿起那碗米粥,缓缓送入他口中,又看他睡下,才起身回自己营帐,那少年并未睡着,黑漆漆的眸子在黑暗的夜中透着幽深的光,“从未有一人,像你这般对我好。”
婵娟随风飘絮回到偏帐,并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有些怨愤的眼神瞥着风飘絮,她一时竟不知所措,“怎么了,今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姐姐今日为何要责罚周谨?”风飘絮略微笑了笑,并把处理好的公文一一整理,“原来是为了这个,你难道不知他触犯军规?”
婵娟急道:“他是触犯军规,可他完全是为姐姐你着想啊。”
风飘絮轻抚鬓边发丝,“他若真想助我,该不动声色,他如今只逞一时之气,却险些令主公失去民心。明摆着,今天那几个嚼舌根的妇人定是齐王派来,故意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为激怒军中士卒,一旦他们欺压民众,则正中齐王下怀,对主公一统天下极为不利。”
婵娟冷冷地看着她,昔日崇敬之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姐姐,你变了。”风飘絮强忍着心中的苦楚,依然无畏地对上她那一
双冷冽的眸子,“我怎么变了?”
婵娟见她眼中含笑,哪里知道她此刻已心痛如绞,“姐姐变得无情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直出营帐,此时秦怀远并董辰却进帐来,风飘絮只得压下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怀远且坐,我吩咐仲卿一件事即可。”
随即从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白瓷瓶,递到董辰手中,“这是治疗杖伤的药膏,烦劳仲卿给世宁送去,我不便过去,你就替我问候一声吧。”“诺。”
目送那人出帐,又看向一旁的秦怀远,从桌案上拿起一面绢布,“怀远,我知你懂得造奇巧器械,你看看这个器械如何?”秦怀远接过来看时,只见车不像车,兽不像兽,旁边密密麻麻地注解着安装方法,“这个器械倒是巧妙,军师是要在战场上用的吧?”
风飘絮道:“不错,怀远如果看着并无问题的话,就交给汤达师傅,让他近一个月尽量赶制十辆左右。”
秦怀远也领命去了,独剩得风飘絮一人在帐内暗自垂泪。暂不提这一边,只说婵娟在帐外无聊地坐在空地上,想起白天的情形,又想到刚才与风飘絮的对话,喃喃一句,“她果真,是变了吗?”
李菁逸恰巧此时巡营,看见独自坐在地上的婵娟,便好奇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婵娟问道:“子轩哥哥,你说姐姐是不是变了?”
李菁逸笑道:“怎么这样问?莫非你是为了她今天责罚周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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