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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牧虎三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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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魄斜举着“祭魂钩”冷煞卓立,垂目如定。

  他站在那里,有若一尊石像,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呼吸声也寂冥不闻,他是如此深沉、如此冷凝,便仿佛一湾潭水,难测其底了。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曾动手,谁也不曾移步,周遭的空气,都像冻结了。

  南宫羽紧张的在旁掠阵,手心里满是汗渍,正待交锋的两人看上去一派静温,他却心跳加快,血脉责张,有着承受不住的窒迫感。

  他知道,高手相搏,越是出现这种对持的场面,情况便越凶险,结果往往仅是一击之下就分胜负,胜负一分即见生死!

  麻德生仍然未动。

  毒魄亦挺立如故。

  忽然,毒魄半合的双眼缓缓睁开。

  麻德生全身一躬,人已到了毒魄面前,下垂的缅刀宛如一条活蛇般发出“嗖”的一声怪啸,冷芒暴闪,寒气绕回中,直射敌人咽喉。

  毒魄未移分毫,斜举的刀锋闪电也似截落两尺,短促的金铁撞击声便飘散在一蓬四溅的火星里,而星焰甫现,刀锋偏飞,麻德生身形螺旋,一片晶幕随着他螺旋之势豁然凝布,“锵锒”回响下,“祭魂钩”倒弹返折,麻德生却被震出三步!

  抬手接住了反弹过来的“祭魂钩”,毒魄仍以原来的姿势举起,麻德生亦已站定,但他的缅刀却不再下指,竟然倒背左肩,模样近似乡下人进城,斜挂背上的钱褡裢,光景看上去有点可笑。

  但是,毒魄却不觉得可笑,丝毫也不觉得可笑。

  南宫羽也更紧张了,才松下的一口气复又聚集于丹田间。

  他一面觉得庆幸,一面越发忧虑。

  庆幸的是第一个回合不曾闹出人命,忧虑的是,眼看着展开的第二个回合,只怕双方都不肯善了!

  麻德生的神态沉稳如昔,唯一与先前稍有不同的,是他胸口起伏的幅度显得略略大了些,然而握刀的手依旧坚定有力。

  毒魄还是那么冷凝、那么幽沉,斜举着的“祭魂钩”纹风不动,好像他以那种姿势举钩,已经有一百年、一千年的辰光了。

  他的双眼不似平时习惯性的半合着,而是完全睁开,睁得又亮又大。

  麻德生就在这时腾掠空中,掠得不高,大约只有七八尺的高度,也因此他朝下搏击的距离便非常接近,接近的另一个说法乃是快速,当缅刀的芒彩闪掣,斗大的光圈已向毒魄兜头罩落!

  “祭魂钩”起如长虹,以正面最直截了当的直线劈出,刃口的光泽立刻划成一道匹练,割破空气,发出裂帛似的刺耳之声,刹时间,气流震颤,回转为大小不等的无形漩涡,一刀之威,颇有天地变色之概。

  罩落的光圈,在骤然间碎散,化为一抹流电臾向荒野,麻德生凌虚连连翻腾六个筋斗,才踉踉跄跄的站稳,而毒魄也退出两步,面孔上透映丝丝青白,彼此的虎口,都已血迹斑斑。

  大大喘一口气,麻德生以他惯常的沉稳语调发话。

  “好,毒一刀不愧就是毒一刀……”

  毒魄淡淡的道:

  “一刀不成,二刀亦不竞成,麻老兄,我这招牌被你砸了。”

  麻德生极为罕见的在脸孔上展现了一丝笑容,不徐不缓的道:

  “毒魄,你是自谦,以我而言,所谓‘九步夺命’,恐怕十九步也有了,休说不曾夺命,连吃饭的家伙都抛了手,又有什么话可说?”

  略一迟疑,毒魄道:

  “麻老兄,我看,不打了吧?”

  双手分摊,麻德生自嘲的道:

  “当然不打了,再要打,我拿什么跟你打?用家伙都封不住,赤手空拳就更甭提啦!”

  毒魄笑道:

  “多谢老兄你成全。”

  麻德生道:

  “什么成全不成全?你别叫我难过了,说真的,毒魄,我刚才也是骑虎难下,话已出口,怎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明知讨不了好,亦只有拿鸭子上架--”

  毒魄忙道:

  “也怪我们不好,偏就凑得这么巧,莫怪老兄你要起疑心。”

  麻德生正色道:

  “在我知道你的身份的以后,我已断定二位不会和屠长青是同流合污之辈,之所以坚持动手,全系基于颜面,毒魄,我的苦衷,尚请谅解,事实上,我决不是这般蛮横无理之人!”

  毒魄颔首道:

  “我明白,所以,我们不会再打了。,,

  顿了顿。

  他又道:

  “麻老兄,你和屠长青约在这里见面,显然不是好聚会,未知原因何在?”

  麻德生咬了咬牙。

  道:

  “实说了亦不妨——屠长青在个月前,洗劫了我表弟一家,当时我表弟已把我与他的关系抬了出来,可恨姓屠的居然毫不理茬,半点脸面不给,事后我表弟跑来向我哭诉,你说说,这口鸟气教我如何咽他得下?经过一番折腾,终于被我找到了屠长青的老窑,不巧他正好外出,因而我便留下书柬,约他今日此时,到这里彻底解决问题,做一了断,没想到姓屠的逾时未来,你们二位却巴巴的来了……”

  毒魄道:

  “侥天之幸,彼此不曾因为这场误会而闹得无可收拾,否则,不止屠长青看笑话,天下人都在看笑话了!”

  麻德生微微一笑。

  道:

  “这一桩你大可放心,我早有分寸。”

  说到这里,他也反问毒魄道:

  “是了,你们跑来这里寻找屠长青,又是怎么一回事?”

  毒魄道:

  “姓毒的耍手段,玩了一出‘黑吃黑”的把戏,不但黑吃黑,还连带着杀人灭口,空手套白狼,恶劣至此,我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麻德生是老江湖了,世故练达,通晓人情,毒魄没有言明“黑吃黑”的细节,他亦不愿深问,只把他心里想到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这屠长青,真不是个东西!”

  毒魄正要回答,黑暗中,南宫羽奔了过来,双手捧着麻德生方才坠向远处的那柄缅刀,像献宝似的高高举起:

  “喏,麻老哥,你这把宝刀,我给你找回来啦。”

  麻德幸道了声谢,接过家伙,同时十分友善的端详着南宫羽:

  “文场武场全会过了,尚未请教尊驾是怎么个称呼法?”

  南宫羽笑道:

  “在下南宫羽,麻老哥约摸耳生得紧吧?”

  “哦”了一声,麻德生道:

  “你就是‘七巧枪’南宫羽?”

  打了个哈哈。

  南宫羽道:

  “若要比起老哥你的手中刀来,我这杆破枪就一点也不巧了。”

  麻德生道:

  “好说好说,南官朋友,你不是在‘东关城’‘福顺大街’开得有一爿杂货铺子么?”

  南宫羽有些诡异的道:

  “连这件事老哥你都知道?”

  麻德生眨眨眼,道:

  “江湖上传言,一向又快又广,我还听说你开那爿铺子只是为了做掩护及联络之用,真正进财,你却别有门道,不过,你的门道尚称正派……”

  嘿嘿笑了。

  南宫羽道:

  “麻老哥果然不愧是厉害角色,光棍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我这点混饭吃的底细,你连认识都不认识我,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麻德生一边将他的缅刀塞入腰带特制的间隙里,边意味深长的道:

  “有时候,自己认为秘密的事,不一定就是秘密,像你的杂货铺,屠长青的垛子窑,只要在有心人的注意下,还是一样会泄底!”

  毒魄想到一桩事,忙问道:

  “麻老兄,那屠长青的窑口坐落何处,不知老兄能否见示?”

  麻德生笑道:

  “你还放不下那桩‘黑吃黑’?”

  毒魄坦然道:

  “也并非完全放不下,多少有点不甘心,毕竟我们耗费了相当心力,姓屠的却不劳而获,老实说,我不习惯这样的事。”

  点点头,麻德生道:

  “从这里往西去,大概不到二十里路,有个叫做‘三才埠’的小镇甸,镇里只开得有一家烂客栈,客栈的名字是‘远来’,你们猜这家‘远来客栈’的真正老板是谁?不错,就是屠长青!”

  南宫羽觉得难以思议的道:

  “什么?姓屠的烧杀掳掠之外,居然还开得有一家客栈?”

  麻德生忍俊不禁:

  “他为什么不能开客栈?南宫朋友,你还开杂货铺呢,当然,在某些方面,不该把你们相提并论,我是说,你比他高尚得多--”

  南宫羽略带尴尬的道:

  “麻老哥抬举了。”

  望了望天色,麻德生向二人抱拳道:

  “姓屠的不来,我也没有功夫再等下去,‘三才埠’之行,二位还请审慎,且容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毒魄与南宫羽相偕回礼,这位“九步夺命”随即招呼他的两名跟班皮家兄弟离去,三个人全用步行,看光景,他们的坐骑大概也留在别处了。

  用力搓揉了一下面颊,南宫羽愁眉不展的道:

  “这次买卖不知撞着了什么邪,老是不顺当,波折横生,枝节不断,做梦都梦不到的场面也会出现,赚几个钱,真是越来越难了!”

  毒魄沉吟着道:

  “南宫,你的意思,下一步待怎么个走法?”

  南宫羽道:

  “关键只有一个--那对‘碧玉鸳鸯’,你还有没有兴趣再追下去?”

  毒魄肯定的道:

  “耗了这大的劲,莫不成就此罢手?”

  南宫羽道:

  “说得也是,毒魄,你倒盘算盘算,姓屠的是个什么心计?照理而言,以他的分量,不该不来赴老麻的约,事实上他没有来,没来这里,却会趁这个时机去了何处?他不赴约的道理值得推敲……”

  毒魄放好他的“祭魂钩”半合着眼道:

  “在我想,你的疑问答案并不复杂,屠长青不来赴麻德生的约会,显然有意如此,或者他认为较少胜算,或者他认为根本就不值得来,南宫,道上成名的人很多,但不一定思想观念完全相同,有的以名为重,有的以利当先,搏命拼死,端看各人的价值观,姓屠的自有他的一套想法……”

  南宫羽道:

  “那么,你确定他是不会来了?”

  毒魄道:

  “不错,要来早就来了,你要知道,他的对象是麻德生,不晓得当中还夹着我们这一拨!”

  南宫羽思量着道:

  “这么说,我们等下去也是白饶,毒魄,但你认为姓屠的会在此时转回窑口去?”

  毒魄道:

  “我不以为屠长青会在这时回去,因为他必然考虑到麻德生在空等之后极可能满怀怨气再往客栈找他,既然他不愿和麻德生照面冲突,锋头上便得躲上一躲,问题在于,他准备躲多久?”

  南官羽苦恼的道:

  “如此一来,竟没有一个可寻的目标,就算我们赶去‘三才埠’他那家破客栈,见不着姓屠的,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呆鸟一样窝在附近干等?”

  想了想,毒魄道:

  “且去了再说,说不定到了地头,情况会有新的发展,否则,能够拎一个像贾刽那样的角儿出来逼供,多少有点收获亦未可言!”

  甫宫羽无可奈何的道。

  “也罢,反正除了‘三才埠’这一条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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