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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女谍 [西班牙] 斯特拉·索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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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合乎逻辑的,但是,我也可能是错的。”
  “讲下去,”警察说。
  “一二英里之内没有庄园,最近的一个庄园也在几公里以外,所以我们几乎可以排除谋杀犯是从外面来的这种可能性。”
  调查员科尔曼双目盯着克鲁格,审慎地思索着:“克鲁格先生! 你认为你也是一个嫌疑犯吗? ”
  “当然也是,我和在座的其他人一样,不过嫌疑犯并不等于是杀人犯,我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并依据确凿的证据进行判断。”
  “你不能把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设想成为卑劣可耻的罪犯,”我的表兄亨利插话说。
  “然而,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是不容置疑的,”克鲁格再次强调说。
  我不知道他还怎么继续往下说,一旦真相揭露出来,他肯定是会被判刑的。我一直注视着他,想听他说些什么。没有人指出他是嫌疑犯,他不需要把怀疑对象扩大化,难道真的有另外一个凶手吗? 克鲁格继续说:“头绪,线索,以及隐藏着的事物,一定会被发现的,枪还在那里嘛,怀曼太太是被谋杀的,我很固执,我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仍然认为凶手现在还在这所房子里。”
  待了一会儿,调查员科尔曼像是做着结论说:“我们可以假定怀曼太太要在亭子里见一个人。”
  我哥哥插话说:“调查员! 这里所有的人都有打开亭子大门的钥匙。”
  “你说什么? ”调查员问。
  “在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除了仆人之外,都有钥匙,”我哥哥回答说。
  “所以,怀曼太太一定认识她要见的这个人。”调查员说。
  “为什么不可能是个陌生人呢? ”我哥哥问。
  “因为谋杀者必须和怀曼太太一起走进亭子,或者是怀曼太太知道他有钥匙,所以他不可能是陌生人。”警察分析情由。
  “如果他们互相认识,为什么他还要杀她呢? ”我父亲大声说。
  “这就是我们搞不清楚的地方,是凶手为了杀害她而让她走进亭子里呢,还是因为他们的争吵导致她被杀呢? 这样两种可能性都有。但是,子弹是从怀曼太太身后打进去的。”
  “难道不可能是第三者把她打死的吗? ”克鲁格问。
  调查员看着他,为他提出的新的设想迷惑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设想呢? ”
  “如果他们是一起走进去,或者是一个人先走进去,那么又是谁打破玻璃从窗户进去的呢? ”克鲁格推断说。
  我打了一个冷颤,我就是克鲁格所说的第三者,然而我并没有杀死母亲。
  调查员惊奇地说:“我知道你对这个问题想得很多,克鲁格先生! ”
  “我起小就认识怀曼太太,很喜欢她,当然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我确信凶手是第三者,打破的玻璃以及子弹是从背后射进去的都是证据,而且,法医的结论说,射击是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克鲁格的解释使我感到他在故弄玄虚。
  “当然我们不排除是第三者的可能性,”调查员说。“我们是一定要找到他……”正当他讲到这个节骨眼儿的时候,父亲忽然晕倒在地板上。康斯坦斯姨妈立即向着父亲跑去,我和哥哥一边一个跟随她同时扑向父亲身边,万一父亲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我们去请医生。在等待医生的时候,调查员科尔曼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父亲,在笔记本上匆匆记录着。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神里包含着责备,他不会认为父亲是罪犯吧?!父亲被抬到他的卧室,我头脑昏沉地跟着走了进去。心想,自己所了解的只是一部分事实,兴许是父亲想杀死克鲁格而误杀了母亲。那样,父亲就成了凶手。现在,我知道了克鲁格是我亲生父亲,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出来作证,说明他和母亲曾一起在亭子里,但他并没有杀死母亲。
  姨妈坐在我的身旁,擦拭着父亲的前额。我疑神疑鬼地猜想,难道她也认为父亲是凶手吗? 那么其他人怎么认为呢? 我内心充满了矛盾,虽然知道自己是克鲁格家庭的成员,但是,除了我全心热爱着的怀曼上校之外,我不愿意承认另外的人做我的父亲。
  房门突然打开了,我哥哥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为什么医生没有来? ”我忧虑地问。
  “医生马上就来,”爱德华走到床边时说。
  “我害怕,”我低声说。
  “不要怕,克莉丝,我相信父亲是无辜的,”我哥哥坚定地说。
  从哥哥的话里我听出他也有些怀疑父亲但同时又想保护父亲。我答道:“我不是怕这个,因为我了解爸爸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清楚。”
  “那你怕什么? ”
  “我不愿意爸爸发生任何意外。”
  “亲爱的克莉丝,不要怕,”哥哥抚摸着我的面颊说。“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他受了沉重的打击,照样能撑得住。”
  我没有再说什么。哥哥看着父亲的时候,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这时候,亨利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他们让我暂时离开。康斯坦斯姨妈也走出房间。我们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姨妈连续轻轻拍打她的眼睛。我也正在抽泣。这时,外面传来了搬东西的声音,人们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我立刻冲向大厅。
  “康斯坦斯! 请你照顾一下克莉丝,”克鲁格说。
  我担心会发生最可怕的情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我精疲力竭地承受着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仿佛觉得熬过了很长时间,哥哥才从外面走进来。
  “爸爸怎么样? ”我浑身打颤地问道。
  哥哥迟疑了会儿,说道:“他的情况不好。”
  “怎么样了? ”
  “他服用了过量的药。他们正在给他洗胃。有人想害死他,”
  爱德华诉说着。
  “不可能,”我吃惊地喊道。
  我心想,这不是恰恰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吗? 我怀疑父亲先杀死母亲然后再自杀,但幸亏我没有将这一怀疑暴露出来。原来是母亲在她去亭子之前在父亲的牛奶中放了非常强烈的镇静剂,她想让父亲睡安稳些,不愿让父亲发现她不在身边。从玻璃杯的杯沿上的粉末取样化验证明奶里有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克鲁格先生一直在不断地抱怨警察的无能。我不敢肯定克鲁格是否真的有罪,这需要证据,需要时间。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尤都干了些什么。当他离开我们这里的时候,他把我那破碎的心一起带走了。
  父亲康复后不久,我就回到伦敦,住进了寄宿学校。爱德华来看我,他说克鲁格和康斯坦斯姨妈都写信给外祖父母,他们问到过我。姨妈还邀请他们过来住些日子,但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但那毛骨悚然的事件一直存留在我的脑子里。父亲突然老了,头发也变得灰白,很少说话,也没了笑声。他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这天,我向哥哥说:“我们的爸爸很难过。”
  “那,我们呢?!”他悲伤地说。
  “我不仅是难过,我是想死,不想再活下去了。”我说。
  “不许这样说,亲爱的! ”他走近我紧紧地将我抱住。“要坚强些,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依偎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
  “告诉你,克莉丝! ”他继续说,“在这次不幸事件之前,我对于生活抱有极大的希望,可是现在……”他的神色沮丧。
  母亲去世一年了,我们一直没有去过庄园。这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我们回到了庄园。父亲急着要拆除亭子,他原想雇几个工人,但当时许多工人都患有严重的流行性感冒,他害怕我们也被传染上流感。
  父亲一天晚上对我们说:“我明天要进城了。”
  “干什么去? 爸爸! ”爱德华惊奇地问。
  “我想去找几个工人,如果不赶快把亭子拆掉,我休息不好。”
  “我和你一起去,”哥哥说。
  “很好,我们一起去。”
  他们因为要在黎明时动身,所以都早些回房睡觉了。我还在睡着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姨妈起来送他们上了路。他们走的时候是爱德华开的车,在回来的路上,离庄园仅仅几公里处,一辆刹车失灵的旅游巴士撞翻了他们的小车。他们被抬到家里时浑身是血,所幸的是爱德华伤势不重,而父亲却血流不止。我们打电话给我们的家庭医生,罗素。他带领一个助手和一个护士很快赶来。
  我哥哥想待在父亲身边,坚持着说自己没有受多大伤。
  “你不能待在这儿,”罗素医生说。“你必须躺在床上。”
  爱德华遵从医嘱,但当他听说父亲快要死了,又立即回到父亲的房间。他惊慌地询问守护着父亲的医生:“实话告诉我,罗素医生! 他会死吗? ”
  医生两手一摊,失望地说:“他失血过多,惟一的办法是立即输血,可能还有救。”
  “输我的血,”哥哥毫不迟疑地说。“
  “你怎么能行,快上床去! ”医生命令着。“还好,你妹妹倒是可以的。”
  罗素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对我们全家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当然熟悉我的血型。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
  我听到他这话,头嗡的一下子,心想,我不是父亲的女儿,血型肯定和父亲的不一样,如果输我的血那会害死父亲的。我的上帝! 我该怎么办? 我必须尽快地告诉医生,我的血型不同,不能输我的血,我真该死! 我双膝颤颤巍巍地走向医生。“医生! ”我焦虑地呼唤道。
  医生以为我是害怕。
  “不要担心,”医生应声说,“不痛。”
  “我不是怕痛,我需要告诉你……”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你爸爸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正是为了保护爸爸的生命……”
  医生以为我来了月经,解释说:“这无关紧要。”
  我因为害怕说不出话来,可这时我的血已经流进父亲的体内。
  这天夜里我晕晕乎乎,失魂落魄地等待着难以避免的噩耗。
  因为极度紧张,医生给了我一些镇静药让我休息。
  天亮以后,我慌里慌张走出房间,见了护士焦虑地问:“我爸爸怎么样了? ”
  从护士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我父亲很好。
  医生开着玩笑说:“怎么? 你希望他死吗? 很幸运,排除了一些并发症,他已经好转。在危急的情况下,亏你提供了血液。”
  当时,我年幼缺乏医务知识,误以为父母和子女之间是可以互相输血的。既然我能够为怀曼上校成功地输了血,就说明我是他的女儿,这是多么令我高兴啊! 但是,我的脑子里又产生了新的疑点,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就是我母亲记错了,也可能是她故意说假话,以便将克鲁格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这些疑点直到后来我才搞清楚。
  我父亲完全康复了,就像是没出过车祸似的。一年以后,他在另一次车祸中遇难。我失去了双亲,孤独地和爱德华,还有康斯坦斯姨妈生活在一起。时运对于我们一直不好。我十八岁还没毕业那年,就成了孤儿。

  十一
  父亲的去世,给我带来了可怕的寂寞凄凉。我时常痴呆呆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无休止地掉着眼泪。一个快活的孩子,突然变成了悲伤的女人。无论是在伦敦还是眼下所住的庄园,所目睹和所触及的一切都使我想起父母。爱德华总是不顾工作繁忙回来和我们一起度周末。有一次他这样说:“你很美丽,克莉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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