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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by柏林仪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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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认真地点头。
赵琰佾笑笑:“我不是圣人。我跟随你自然有想要的东西——我曾经信心满满地告诉自己有胜算能排除所有人,成为你身边独一无二的人。但是,经过了这么久我才明白,我想要的是水中月镜中花。在你心中一旦认定的事,就难以更改。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一开始,你就认定我是你的生死兄弟。”
戚少商有些歉然地看着赵琰佾,赵琰佾笑笑:“我想,我也许无法等下去。与其等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我宁愿去寻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请原谅我的随性。”
戚少商释然一笑,诚然道:“能让公子帮助戚某这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多,戚少商心中已觉亏欠。戚某是个不懂风情的草莽,自感实在配不上公子。”
赵琰佾笑起来:“戚大侠何出此言,折煞琰佾了!”笑罢,赵琰佾眼中莹光点点,道:“戚大侠,江湖之大,我们有缘自会重逢。你和顾公子,也是一样。琰佾就此别过。”说完粲然一笑,转身离开。
飒然的背影,和天仪甚是相似。戚少商心口淡淡散溢着些许苦味。此生,究竟还要辜负多少人?戚少商……你何德何能。
22 衷言出,怎奈重诺空错落。此间只应,众里寻他。
入夜的汴凉河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戚少商独自走上汴桥,怅然若失。
三个身着供奉局官服的军健醉醺醺地上桥横冲直撞,满桥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一个儒雅书生不慎和一军健撞了满怀,那军健口中秽骂,伸手扯住书生的衣领,还不及拳脚侮辱一番,只觉得天地翻了个个儿,倒插葱般跌入汴河里。
戚少商听到前方嘈乱,强打精神;上前欲探个究竟,却见两个供奉局的军健被扔下了桥,围观的百姓都拍手称快。那书生超众人一抱拳;转身拨开人群,正和戚少商照面相遇。
“这不是戚捕头么?”那书生极为自然地开口道,凤目深邃得看不出情绪。
戚少商怔怔地看着眼前换回一身青衣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半晌,戚少商没来由地尴尬着问:“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这汴梁桥任谁都能走不是么。”顾惜朝口气淡得让人心里发寒:“在下还有事,告辞。”
从来不曾这般陌生过,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那样的感觉让人心中钝痛。
“且慢!”戚少商喊道:“我有话要问你。”
顾惜朝未曾停步:“且问。”
“你投金了?”戚少商问,跟在顾惜朝身后。
“没兴趣。”顾惜朝淡道。
“你如何得到蔡京的信?”
“让人截了他放的三只信鸽中的一只。”
“崇宗曾经依辽帝和蔡京的意思,助他们杀你?”
“不错。”
“那为何要让我去做人质去换蔡攸?”戚少商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天仪仰慕你,崇宗便为爱女择你来做坦腹东床;而蔡京要从长计议,为他八月廿一的计划开始分化六扇门的力量;最后便是崇宗知会了蔡京的意思,要你为他所用作为助蔡京杀我的交换筹码。”顾惜朝答地极为耐心。
“蔡京事先并不知你会去。何谈筹码?”
“金窥伺西夏已久。蔡匹夫只知道我为金‘做事’,料我会趁此机会到西夏打探情况。他是料对了——我在西夏兴庆府日日写的诗里;就暗含着整个西夏大内林林总总的情报。”
戚少商皱了皱眉:“事事都在你算计之中。”
顾惜朝扬起嘴角:“戚捕头这是夸在下么?”
“蔡京八月廿一为何没有破盟,只是让辽兵围攻圣上的盟誓船队?”
“破盟一事为了用辽牵制朝廷,然后伺机夺权篡位。却因我盗画走漏了风声,朝中已然有人提醒皇帝老儿防范。蔡匹夫恐战线拉长突生变故,索性改了计划,将徽宗和童贯及其党羽一锅端。”
“你又为何要放油烧船?”
“我想要整个宋朝群龙无首。不想那些油桶却反倒救了你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那日得手大宋岂不要亡了?”
“一时半刻亡不了。六扇门不是还在么。”
戚少商突然停步:“你莫非要整个大宋作晚晴的陪葬?”
顾惜朝转身道:“今晚你问了不少废话,只有这一句有那么点意思。”
戚少商沉声道:“ 如今你一心只想要宋朝亡了。可是宋朝一亡,宋的百姓定受外族欺辱。你可想过那会是怎样凄惨的光景!?”
“戚少商。你知道让我替别人考虑,可有谁替我想过?”顾惜朝挑眉看向戚少商。
“蔡京弄毁了晚晴的骨灰,实属可憎。我已将你传来的书信交给圣上。如今蔡京被流放边地,已然受到严厉的惩罚,晚晴的仇也算是报了。你理应收手!”
“收手。太晚了。现在金宋已然成盟,破辽指日可待。戚少商,你该是知晓东汉末年天下三分的史实: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旦打破,那么天下就该分久必合了。”顾惜朝微微闭起双眼,道:“戚捕头问完了没有?”
“我道童贯怎能有这番胆略,想出联金抗辽。这主意定然是你给的。莫不是你利用了童贯眼见蔡京党羽因为联辽制宋而势力广大,想要以予压制的心思,教他向圣上献了这份看似对大宋有益的计策?”戚少商疑问的口气却暗含十分地肯定。顾惜朝来了兴趣,道:“不错,接着说。”
戚少商又道:“童贯伐西夏之时,蔡京就派了自己的儿子做饵,将我换到西夏。”顾惜朝颔首:“那老匹夫一贯这样,为权势无所不及。难怪他最终落势,儿子也不肯出手救他。”
谈说之间二人已然来到了一方水汀。
戚少商环看四周,道:“这不是……你撒了晚晴姑娘骨灰的地方么。”
顾惜朝幽然道:“我来最后看她一次。”说完看向戚少商:“戚捕头的话问完了,可否让顾惜朝清静一下。”
久久仰望长空,顾惜朝一语不发。戚少商感到一阵彻透心肺的清凄。
记得当年在开封府鱼池子里,他做了狱卒,自己成了牢犯。
为了查明断指人和问清李龄逆水寒剑中的秘密,自己只能装做药人。痴痴呆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自己这般模样,他脸上的神情居然带了难以置信的惋惜和深深的惆怅。那俊逸的眉眼间流露的一丝痛自己怎没有捕捉到?可是,自己怎能相信敌对如他,也会有为自己而生的痛?于是把那一丝痛,硬生生地归为幻觉。
得知傅宗书要来探视自己的消息,他居然带了酒菜与自己邀杯共饮。
“如今你失红泪,我失晚晴。”他怆然说道。
当初的嗟叹有如预言,成了铁的事实。晚晴化作了清灰,红泪选择了赫连。
戚少商默默走开。离顾惜朝很远,远得几乎只见他月下朦胧的身影。脚步还是停了下来,自己隔着芦苇疏疏密密的茎杆枝叶,就这样远远地望着。
空中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立在深秋的寒风中。
许久,戚少商听得顾惜朝问话声远远传来:“戚捕头。你说话现在都已经不算数了么?……你不是告诉在下,要相忘于江湖,再见不见么?怎么今日见了在下,却不是再见不见的样子。”
戚少商只当他嘲讽自己,老实道:“戚某是曾说过再见不见。……可是……”
顾惜朝一挑眉:“可是?”
“可是我不见你,心中缺了一块。”
顾惜朝转身,隔着芦苇丛,戚少商的身影在眼中影影绰绰。
“戚少商。你过来。”顾惜朝道。
戚少商听不明他那过于冷静的话语中究竟带了什么意蕴。双脚先于头脑,迈步走了过去。
神哭小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旋了过来,擦过自己的肩,割破了衣袖。
“疯子。你的斧子打偏了。”戚少商皱着眉笑道:“你莫非记恨廿一我无视你的话,仍然闯到渤海口救驾?你觉得我藐视你小斧的厉害?”
“疯子,我既然穿了官服,就有责任……”
话音未落,顾惜朝已到了自己身前,逆水寒猛被抽出,剑锋抵在颈间。
“戚少商。你从来都自以为是。从来都那么固执……你什么时候听进我的话?我说过自己就是真小人,就是要名要利,你却一直用你的侠义你的仁心压抑我,试图强加于我。你曾思量过否:如果你是我,而息红泪是晚晴,你还会这样循规蹈矩履行你的侠义仁心么!?”顾惜朝说得激愤:“你可想过我的出身!你可想过我的处境!你我本不一样。人可以有命活,却又活得不同命……!没有人想过!没有!你也没有!枉然你一次次说你我是为知己!!”
戚少商心中一震。这一震,仿佛看清了很多。
“我确是疯子。明知道出了铁血大狱,去了漠北,就不该再找上你。你是顾惜朝此生的劫……在你面前,你从不肯正视我的卑微和无助。我明知无法跟上你,却忍不住为了你一句‘顾惜朝,我戚少商仍当你是此生知己’一次次靠过来,遍体鳞伤。”顾惜朝眸子里全然是盈眶的泪水。强忍着才不至掉落。
逆水寒剑脱出了手中,剑身斜插入脚下细腻的河沙。顾惜朝凄然笑着:“人都说你敦厚善良。戚少商,你究竟可知道,你有时话出口,一直都在刺伤我。对我,你所谓的知己,你的善良敦厚在哪?!”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一步步地向后退,隐约觉得这仿佛是真正离别的预示。急切伸手,捉住顾惜朝的腕,将他拉近,直视他无助而燃烧着凄郁的眸子,戚少商道:“戚少商不是圣贤,也会有流俗的诟病。你大可以指责。可是,我不容许你怀疑我这句‘视你为平生知己’的话。绝不容许!!”
顾惜朝垂下面庞,黑发散开遮住了表情。两人为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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