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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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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处不言地位,不应如此喋喋;但公卿欲夺朕情,遂至烦言,追念慈恩,叫朕如何释念哩!”说至此,号哭而入。顾小失大,迂愚可笑。

    群臣亦流涕退出。

    既而有诏颁发,决行期年衰服,近臣亦皆服衰,外臣得变服就练,七品以下,除服从吉,于是公卿以下,莫敢异议,追谥太皇太后,为文明太后,且屡次谒祭永固陵。

    越年元旦,魏主宏乃临朝听政。看官,你道魏主宏这般孝思,究竟是大孝呢,还是小孝呢?想看官阅过上文,应知冯太后这般行为,不该出此孝孙,小子也无容评断了。不贬之贬,尤甚于贬。

    齐主萧赜,特派散骑常侍裴昭明,侍郎谢竣,如魏吊丧,意欲朝服行事。魏命著作郎成淹,据经辩驳。昭明等无词可答,乃改易吊服,魏亦命散骑常侍李彪,随使报聘。既至齐廷,齐为置宴设乐,彪固辞道:“主上孝思罔极,兴坠正失,朝臣虽除衰绖,尚是素服从事,使臣何敢仰叨盛贶呢!”齐主见他尽礼,颇加器重,因撤乐留饮,馆待数日。及彪陛辞北还,车驾亲送至琅琊城,且命群臣赋诗,作为嘉宠。彪亦申谢而去。嗣是南北又复通使,彪六次往返,均不辱命。那魏主宏却有心复古,正祀典,作明堂,营太庙,周年祥祭,易服终哭,谒永固陵,哀瘠殊甚。

    先是冯太后在日,忌宏英敏,恐于己不利,尝在严寒时候,幽诸空室,绝食三日,意欲把他废立,还幸朝右大臣,上疏切谏,因得释出。嗣又由权阉暗中谗构,致宏无故受杖,宏竟毫不介意。

    及丧已逾期,还是哭泣不休,魏臣多退有后言。可巧隆冬大旱,兼遇大风,司空穆亮,借此进谏。谓天子父天母地,子或过哀,父母亦必不欢,今和气不应,未始非过哀所致,愿陛下袭轻裘,御常膳,庶使天人交庆云云。魏主宏却下诏辩驳,说是孝悌至行,无所不通。今飘风旱气,是由诚慕未深,不能格天,所言咎本过哀,殊为未解等语。

    冯太后尝欲家世贵宠,简选冯熙二女,充入掖廷。后宫林氏,生皇子恂,魏主宏拟废去故例,不令林氏自尽,独冯太后不肯俯允,迫令依旧施行。恂尚未得立储,林氏却先勒死。到了太和十七年,魏主终丧,始知生母为李夫人,追尊为思皇后,并册谥故妃林氏为贞皇后。惟总不忘冯氏旧恩,续立冯熙次女为皇后,长女为昭仪。昭仪系是庶出,所以妹尊姊卑。只是娥眉争宠,狐媚工谗,免不得要捣乱宫闱了。小子有诗叹道:

    背父忘仇已不伦,哪堪更尔顾私情?

    国风敝笱贻讥久,二女如何再近身!

    北朝方隐构内衅,南朝又迭报大丧。欲知一切情形,待至下回申叙——

    子响非真好叛者,误在任性好杀,不明是非。戴僧静谓其忿不思难,固也。谓天子儿杀人,无甚大罪,则其言实谬。法为天下共守之法,岂人主所得而私废乎?茹法亮、尹略等,又激动兵戈,致子响身罹大戮,投缳自尽,不足为冤。但齐主赜纵容于先,抑勒于后,失君臣之义,伤父子之情,感猿兴悲,嗟何及哉!豫章王嶷,仁恕廉谨,德望冠时,史家以嶷比周公,原为过誉。惟庸中佼佼,铁中铮铮,叔季有此人,应当崇拜,亟表扬之以风后世,亦尚论者应有事耳。魏冯太后亲弑上皇,律以不共戴天之义,嗣主宏应负深仇;况秽渎宫闱,淫乱禁掖,拘而废之,亦为通变达权之举。顾乃生尽孝养,没尽哀思,祖父不可忘,君父独可忘乎?忘君不忠,忘父不孝,忠孝已乖,反与仇人而事之,淫后而尊之,可已不已,不可已而已,斯其所以为蛮夷之孝也夫!

正文 第二十九回 萧昭业喜承祖统 魏孝文计徙都城

    第二十九回萧昭业喜承祖统魏孝文计徙都城——

    却说齐主赜永明十一年,太子长懋有疾,日加沉重,齐主赜亲往东宫,临视数次,未几谢世,享年三十六岁,殓用衮冕,予谥文惠。长懋久在储宫,得参政事,内外百司,都道是齐主已老,继体在即。忽闻凶耗,无不惊惋。齐主赜抱痛丧明,更不消说。后经齐主履行东宫,见太子服玩逾度,室宇过华,不禁转悲为恨,饬有司随时毁除。

    太子家令沈约正奉诏编纂宋书,至欲为袁粲立传,未免踌躇,请旨定夺。齐主道:“袁粲自是宋室忠臣,何必多疑!”说得甚是。约又多载宋世祖孝武帝骏。太宗明帝彧。诸鄙琐事,为齐主所见,面谕约道:“孝武事迹,未必尽然,朕曾经服事明帝,卿可为朕讳恶,幸勿尽言1约又多半删除,不致芜秽。

    齐主因太子已逝,乃立长孙南郡王昭业为皇太孙,所有东宫旧吏,悉起为太孙官属。既而夏去秋来,接得魏主入寇消息。正拟调将遣兵,捍守边境,不意龙体未适,寒热交侵,乃徙居延昌殿,就静养疴。乘舆方登殿阶,蓦闻殿屋有衰飒声,不由的毛骨森竖,暗地惊惶。死兆已呈。但一时不便说出,只好勉入寝门,卧床静养。偏北寇警报,日盛一日,雍州刺史王奂,正因事伏诛,乃亟遣江州刺史陈显达,改镇雍州及樊城。又诏发徐阳兵丁,扼守边要。竟陵王子良,恐兵力不足,复在东府募兵,权命中书郎王融为宁朔将军,使掌召募事宜。会有敕书传出,令子良甲仗入侍。子良应召驰入,日夕侍疾。太孙昭业,间日参承,齐主恐中外忧惶,尚力疾召乐部奏技,藉示从容。怎奈病实难支,遽致大渐,突然间晕厥过去,惊得宫廷内外,仓猝变服。独王融年少不羁,竟欲推立子良,建定策功,便自草伪诏,意图颁发。适太孙闻变驰至,融即戎服绛袍,出自中书省閤口,拦阻东宫卫仗,不准入内。太孙昭业,正进退两难,忽由内侍驰出,报称皇上复苏,即宣太孙入侍,融至此始不敢阻挠,只好让他进去。其实子良却并无妄想,与齐主谈及后事,愿与西昌侯萧鸾,分掌国政。当有诏书发表道:

    始终大期,贤圣不免,吾行年六十,亦复何恨;但皇业艰难,万几事重,不能无遗虑耳。太孙进德日茂,社稷有寄,子良善相毗辅,思弘治道,内外众事,无论内外,可悉与鸾参决。尚书中是职务根本,悉委王晏、徐孝嗣,军旅捍边之略,委王敬则、陈显达、王广之、王玄邈、沈文季、张瓌、薛渊等,百辟庶僚,各奉尔职。谨事太孙,勿复懈怠,知复何言!

    又有一道诏书,谓丧祭须从俭约,切勿浮靡,凡诸游费,均应停止。自今远近荐谳,务尚朴素,不得出界营求,相炫奢丽。金粟缯纩,弊民已多,珠玉玩好,伤工尤重,应严加禁绝,不得有违。后嗣不从,奈何!是夕齐主升遐,年五十四,在位十一年。中书郎王融,还想拥立子良,分遣子良兵仗,扼守宫禁,萧鸾驰至云龙门,为甲士所阻,即厉声叱道:“有敕召我,汝等怎得无礼?”甲士被他一叱,站立两旁。鸾乘机冲入,至延昌殿,见太孙尚未嗣位,诸王多交头接耳,不知何语。时长沙王晃已经病殁,高祖诸子,要算武陵王鞍为最长,此次也在殿中。鸾趋问道:“嗣君何在?”即朗声道:“今若立长,应该属我,立嫡当属太孙。”鸾应声道:“既立太孙,应即登殿。”鞍引鸾至御寝前,正值太孙视殓,便掖令出殿,奉升御座,指麾王公,部署仪卫,片刻即定。殿中无不从命,一律拜谒,山呼万岁。子良出居中书省,即有虎贲中郎将潘敞,奉著嗣皇面谕,率禁军二百人,屯居太极殿西阶,防备子良。子良妃袁氏,前曾抚养昭业,颇加慈爱,昭业亦乐与亲近。及闻王融谋变,因与子良有隙。成服后诸王皆出,子良乞留居殿省,俟奉葬山陵,然后退归私第,奉敕不许。王融恨所谋不遂,释服还省,谒见子良,尚有恨声道:“公误我!公误我!”子良爱融才学,尝大度包容,所以融有唐突,子良皆置诸不理,一笑而罢。越宿传出遗诏,授武陵王为卫将军,与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并开府仪同三司,西昌侯鸾为尚书令,太孙詹事沈文季为护军,竟陵王子良为太傅。又越数日,尊谥先帝赜为武皇帝,庙号世祖。追尊文惠皇太子长懋为世宗文皇帝,文惠皇太子妃王氏为皇太后。立皇后何氏。何氏为抚军将军何戢女,永明二年,纳为南郡王妃,此时从西州迎入,正位中宫。先是昭业为南郡王时,曾从子良居西州,文惠太子常令人监制起居,禁止浪费。昭业佯作谦恭,阴实佻达,尝夜开西州后閤,带领僮仆,至诸营署中,召妓饮酒,备极淫乐。每至无钱可使,辄向富人乞贷,无偿还期。富人不敢不与。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年已衰老,由文惠太子拨令监督。两人苦谏不从,私相语道:“今若将皇孙劣迹,上达二宫,恐不免触怒皇孙。且足致二宫伤怀。若任他荡佚,无以对二宫;倘有不测,不但罪及一身,并将尽室及祸。年各七十,还贪甚么余生呢!”遂皆仰药自杀。二人亦可谓愚忠。昭业反喜出望外,越加纵逸,所爱左右,尝预加官爵,书黄纸中,令他贮囊佩身,俟得登九五,依约施行。女巫杨氏,素善厌祷,昭业私下密嘱,使呪诅二宫,替求天位。已而太子有疾,召令入侍,他见着太子时,似乎愁容满面,不胜忧虑;一经出外,便与群小为欢。及太子病逝,临棺哭父,擗踊号咷,仿佛一个孝子,哭罢还内,又是纵酒酣饮,欢笑如恒。世祖赜欲立太孙,尝独呼入内,亲加抚问,每语及文惠太子,昭业不胜呜咽,装出一种哀慕情形。世祖还道他至性过人,呼为法身,再三劝慰,因此决计立孙,预备继统。至世祖有疾,又令杨氏祈他速死,且因何妃尚在西州,特暗致一书,书中不及别事,但中央写一大喜字,外环三十六个小喜字,表明大庆的意思。有时入殿问安,见世祖病日加剧,心中非常畅快,而上却很是忧愁。世祖与谈后事,有所应诺,辄带凄声,世祖始终被欺,临危尚嘱咐道:“我看汝含有德性,将来必能负荷大业;但我有要嘱,汝宜切记!五年以内,诸事悉委宰相,五年以后,勿复委人,若自作无成,可不至怨恨了!”哪知他不能逾期。昭业流涕听命。至世祖弥留时候,握昭业手,且喘且语道:“汝…汝若忆翁,汝…汝当好作!”说到作字,气逆痰冲,翻目而逝。昭业送终视殓,已不似从前失怙时,擗踊哀号。到了登殿受贺,却是满面喜容。礼毕返宫,竟把丧事撇置脑后,所有后宫诸妓,悉数召至,侑酒作乐,声达户外。此时原不必瞒人了。

    过了十余日,便密饬禁军,收捕王融,拘系狱中。融既下狱,乃嘱使中丞孔稚珪,上书劾融,说他险躁轻狡,招纳不逞,诽谤朝政,应置重刑,于是下诏赐死。融母系临川太守谢惠宣女,夙擅文艺,尝教融书学,因得成才。可惜融恃才傲物,常怀非望,每自叹道:“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至是欲推戴子良,致遭主忌,因即罹祸。融上疏自讼,不得解免,更向子良求救,子良已自涉嫌疑,阴怀恐惧,哪里还敢援手,坐令二十七岁的卓荦青年,从此毕命!少年恃才者,可援以为戒。融临死自叹道:“我若不为百岁老母,还当极言!”原来融欲指斥昭业隐恶,因恐罪及老母,所以含忍而终。

    齐嗣主昭业既斩融以泄恨,遂封弟昭文为新安王,昭秀为临海王,昭粲为永嘉王。尊女巫杨氏为杨婆,格外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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