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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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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众人俱感疑惑。
  就连扒拉下遮住视线的卷纸的赵齐仁也不由得回头望了过来,想,空白?意思是说他对这样几乎能动摇国之根本的条例是不是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赵纪青像是知道赵齐仁所想似的,在他看过来时坚决地摇了摇头。
  赵齐仁一愣,做什么就又摇头?
  还没来得及想,赵纪青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这女子可以休夫是十多年前就已经颁布的条例,即使十几年来尧天国鲜有此类案例出现,也不代表着它就是错误的。毕竟当年此条例的出现也仅仅是为了向尧天国的子民表达天家对女子同样珍视的观念,想来皇上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实现才让它出台。”
  大座上的文帝突然敛了怒意,不是因为赵纪青的振振有词,而是因为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有空就说男女平等的女子。
  官员队伍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因为赵纪青的话而稍稍抬起了头,目露敬佩,大殿下果然胸有城府。
  “既然女子可以休夫,那么当然可以再嫁。否则,难道要孤身一人度完这剩下的人生吗?想当年允许女子休夫,是因为看到有些妇人在成亲以后受尽压迫或虐待,但无力反抗时才出了这么一条律则。为的是可以让这些妇人有机会再觅幸福的生活。而如果只允许休而不允许嫁,那么才是对尧天国安宁详和局面的破坏。”
  文帝眼神朦胧,那人还说什么,当一个国家的幸福指数升高的时候,这个国家才有可能真正地达到富国强民的高度。
  抬头的人开始增多,条条有理,反击皆在点上,这样的大殿下才配得上太子之位。
  “女子休夫再嫁?当然合理!身为男子,既然可以在不满意之时就可以休书一封休掉妻妾,那么女子当然也可以……”
  赵纪青的话未能说完,敏感地察觉到在场的气氛已经起了微妙变化的赵齐仁急急插话,“那怎么能一样?男子才是家的支撑,才是决策的实施者。如果一个家中有了两个决策的拥有者,那还谈什么安宁详乐?”
  “你又错了!”赵纪青不慌不忙,“无法安宁详乐的国之大局,不是因为决策的拥有者增多所致,而是因为这些决策者们无法达成共识才致。”
  真理!翰林馆的某人心中重复一次,准备回去以后写下来贴在馆内正中供大家参详。
  “如何共识?怎么能共识?”赵齐仁怒至眼底,“我们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因为一个妇人之词就被休掉?”
  赵纪青露出一抹“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的笑意,“对,男子本是一家之主,可男子同样有着母亲姨母,姐妹女儿。当我们的亲人也遭遇同等的境况之时,请问,你是准备劝说亲人忍气吞声地苟活下去呢,还是为了亲人的幸福主动休弃?”
  引申到个人,高!聪明的官员互换眼色,大殿下的口才还是无人能敌!
  他人皆默,当事情扯到自己的头上,当然是自己怎么幸福怎么来。
  赵纪青负手而立,一袭白色长袍,身前的竹形纹路若隐若现,“女子休夫再嫁合不合理?此题从一开始就是不需要答案的问题。”所以,他的空白答案才是最附和答案的答案。
  声落,全场哗然。
  翰林馆的皆露出了心服口服的表情。
  卷纸尚且空白的考生乐了,大殿下的意思是空白的才是对的?所以,他其实也算对了?可以并列状元?
  只提笔写了那么一两字的考生赶忙把手里的毛笔一扔,嗯,他就写了这点,虽不算空白,可也算得上进乎答案了吧?状元捞不着的话,怎么也能排得上是个探花吧?
  看到满满当当写了一页纸的赵齐仁心中陡凉,难道自己要做这最后一名?
  文帝无法控制地额际一抽,问题是他自己出的,这答案当然是他自己最清楚。可是,要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结果,恐怕还有点困难。
  “呵呵……”宁尚书温温一笑,“虽然老臣不是考生,可也想请大殿下允许老臣表达一下浅知拙见,如何?”
  “当然好,”赵纪青歪头看向宁尚书,深邃的眸子给人一种被猎人盯住的感觉,“老尚书请讲。”
  宁尚书心里打个突,可眼角一瞟到他身边的赵齐仁时,宁尚书心里的那个突很快就平复了。杀女之仇在前,夺婿之恨在后,自己怎能吞下这口气。
  “女子休夫再嫁,当年是圣上亲自做主亲自提出来的,为的是传达天家对女子也同样珍视的观念。这样怜悯天下的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理解并感动。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对这样的新条例没有异议。毕竟,这十多年来,除了最近某个案例,那是没有一个相同的出现!”
  百官之中发出轻微的嘘声。当年圣上直接将此条例给了翰林馆修入新的律法之中,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表达意见的机会。所以,当时此条例出现之后,大街小巷才会那样的轰动。
  宁尚书捋胡继续,“而大殿下以为这中间的原因是谓什么?”不用赵纪青回答,宁尚书自己很快就给了自己的答案,“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解决家庭内部矛盾的问题。这涉及到了与传统观念相对立的一面。我们尧天国已经立国数百年了,家家户户的女子遵循的都是夫在从夫,夫死从子的传统训戒。”
  “尽管家中琐事不尽如人意,可这也是人为造成的。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了问题大家解决问题就是,怎么能动不动提到休弃的程度上来呢?是,这一朝休弃,是很快就从过去的不如意中解脱了出来。可这以后呢?在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休弃或被休弃的帽子之后呢?”
  宁尚书看一眼赵齐仁,“在重重异样眼光的注视下,谁还能像以前那样自如地活着?尧天国的子民们正是想的到如此的后果,所以即使已经出台了那样的条例,可这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敢轻易的照律而行。因为大家都清楚,活着,首先是活在街坊四邻的眼光里的,其次才是幸不幸福的问题。”
  “对!”赵齐仁猛然出声附和,尖尖的声调几乎媲美福公公,“当所有看过来的目光都清晰地印着‘此人已休或被休’时,还有什么幸不幸福可言?你笑,别人当你是强颜欢笑;你哭,别人只会笑着说看吧后悔了吧。而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例存在,也许关起门来的那些小矛盾慢慢地也就弱化乃至最后淡化了。这世间又多一家圆满的小家庭,难道不比家破人散更好吗?”
  赵纪青不理宁尚书,只单单把揶揄的目光放在了赵齐仁的身上,“这是想以自身的情况来告诫大家吗?”
  “是!”赵齐仁素面板正,一脸坦然,“是,我是被无双休了。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改回来,难道不可以吗?”
  赵齐仁回过身子,对着大座上的文帝正经叩首三个,然后郑重开口,“禀皇上,我就是这尧天国第一个被娘子休掉的男人!”
  哗——身后传来清晰地惊讶之声,只因赵齐仁这惊天的勇气。
  其实,赵齐仁自己清楚,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勇不勇气的问题。当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还能怎么做呢?
  郑月盈说的清楚,你之所以没有在那天声讨成功,无非是因为事情闹得还是不够大,态度不够坚决。如果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那么就捅上天又何妨?最惨的结果也不过是丢了性命。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没丢性命又跟丢了性命有什么区别呢?
  两行清泪缓缓滑下,赵齐仁不避讳自己的表现落在看客的眼里会是懦弱的表现,“禀皇上,齐仁作为尧天国第一个遇到女子休夫再嫁问题的人,是真的深有感悟。齐仁不敢蒙蔽圣上,这卷上的一切包括现在所说,全部都是实话实说。如果当初没有这样的条例,那么齐仁相信,在齐仁好好地同娘子赔不是之后,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
  赵纪青嗤之以鼻,“你以为你被休掉是赔不是就可以挽回的吗?还说什么圆满总比家破人散要好?你又怎么知道之于你来说是家破人散的事情,对于无双来说不是海阔天空?”
  赵齐仁心尖拧痛,他知道,他就因为太知道,才要不惜赌上性命来挽回过去的一切。
  再叩三头,“皇上,无双心性刚烈,因齐仁做错了某事而一意休夫。齐仁无话可说。可是齐仁也相信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之后,无双应该也能平静少许了。毕竟我和无双有着一十五年的青梅竹马之情,这些感情又怎么会因为一时的错事就全部抹杀?恳请皇上怜惜,驳回无双的休夫一书!”
  啊——,殿中之人全部长声惊叹,原来这才是这位赵会员的最终目的啊!
  就说嘛,有大殿下在,他就算出现在殿试之上也不可能夺得状元之名。原来,人家为的是能面圣,能直接诉情!
  文帝直接黑了脸,他把自己当成了大堂老爷不成?这等琐事还敢在大殿之上提出来?
  赵纪青吹吹刘海儿,嘲笑着开口,“被休了,你后悔了,你想起十五年的青梅竹马之情了?”
  赵齐仁跪得笔直,“不是想起,是从未忘记。无双第一次拿针线是为我,第一个做的香囊也是为我,及笄之后嫁我更是在丧期之内以白礼而嫁。这样的无双,如何会只因一件小事就断情于我?”
  赵纪青不当回事,文帝却又变了脸色。一个与别个男子纠缠了十五年之久的女子,如何能再嫁入皇家?这十五年的份量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忘却的?
  宁尚书拱手,“恳请圣上考虑赵会员的请求!”只要艳无双先跟大殿下撇清关系,那么……
  赵纪青厉声一喝,“宁尚书!”他敢!
  宁尚书的身子更弯了一弯,“大殿下身后仰慕之人多如繁星,又何苦与一介小民争夺旧妻?”
  赵纪青抠抠指甲,“你这是在影射我强抢民妻了?”
  赵齐仁朝着赵纪青叩一头,“恳请大殿下怜惜子民。”
  宁尚书双手再揖,“大殿下虚怀若古。”
  赵纪青抠完这只又抠那只,“如果,我不呢?”
  赵齐仁以头磕地,次次带响,“齐仁和无双会在家里竖一长生牌,每日早晚三柱香,真心叩谢大殿下成全之恩!”
  宁尚书端起过来人的口气,“大殿下情之初开,不过只是一时新鲜。如假以时日,必将找到人生中最合心意的另一半。”
  “我拒绝。”赵纪青把玩起腰间的带尾,那里有着艳无双亲自绣上的“纪青”二字。
  赵齐仁一瞥之下眼圈顿红,一切都是从那件衣袍开始的。他先是抢了自己的衣袍,现在还要抢走无双。
  “那就请大殿下将无双带上殿,齐仁亲自求无双的答案。而如果无双还是坚决拒绝,那齐仁就绝对不再强求。”郑月盈曾说,如果可以,就在皇上的面前把三个人都聚齐。民间的三人纠葛一旦闹到大殿之上,这性质可就不只是争妻这么简单的事了。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乎这脸面,当敌我双方于阳光之下对上,这最后胜出的一方一定是最先舍弃脸面的一方。
  可是,他们都忘了,论没脸,谁还能比得过奸邪的赵纪青?
  “无双在家为我做衣,没时间出门。”赵纪青自然地回话,既没有怒气,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即使发问之人是心中人的前夫君,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口气有什么不妥。
  可是,他越自然,赵齐仁就越怒火中烧。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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