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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谋杀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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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他母亲说,“这一身打扮值八十几内亚哩(从前英国金币名,一几内亚等于二十一先令),你这样形容,实在很独特。” 
  “我真想不透女人为什么舍得花这么多钱在服装上。”提姆说。 
  艾乐顿太太继续研究她的旅伴们。“芬索普先生一定是那边桌上四位男士中的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好英俊的面庞,谨慎、机灵。” 
  白罗同意她的看法。 
  “他的确很机灵。他不苟言语,却很留心地倾听、观察别人。啊,他是那么善用双眼,看来不似游山玩水的闲人。我真想知道他在这儿干什么。” 
  “斐格森先生,”艾乐顿太太读道。“我猜这一定是我们那位反资本主义的朋友。鄂特伯恩太太和鄂特伯恩小姐,这两位我们都熟识。潘宁顿先生!又称安德鲁叔叔――是位漂亮男士,我想――”“好了,妈!”提姆说。 
  “我是说他漂亮,但略嫌冰冷,”艾乐顿太太说,“言辞苛刻。就像报上所载的那些在华尔街上,或就住在华尔街的人。我确信他必定很富有。下一位――赫邱里·白罗先生――埋没了的天才。提姆,你要不要跟白罗先生谈谈犯案?” 
  她这善意的玩笑却显然再次惹怒了她儿子。他皱皱眉,艾乐顿太太赶紧往下念:“黎希提先生,我们的意大利考古学家。罗柏森小姐和最后一位――梵舒乐小姐。不用说,就是那位丑陋的美国老妇人,却自视为船上的王后!没有身份的人,休想她会理睬你。好一个看不起人的老家伙!跟她在一道的必定是鲍尔斯小姐和罗柏森小姐了。带夹鼻眼镜的苗条女子大概是秘书,另一位年轻小姐则是穷亲戚,尽管被人家黑奴般对待,她却似乎蛮开心的。我猜罗柏森是秘书,鲍尔斯小姐是穷亲戚。” 
  “错了,妈!”提姆咧嘴而笑。骤然间他的好脾气又活现了。 
  “你怎么知道?” 
  “用膳前我四处闲逛,听见那老女人对她同伴说,‘鲍尔斯小姐哪里去了?立刻叫她来,珂妮亚。’珂妮亚像一只听命的狗赶紧跑开了。” 
  “我要跟梵舒乐小姐谈谈。”艾乐顿太太沉思道。 
  提姆再度咧嘴而笑。 
  “她会冷落你,妈。” 
  “绝不会。我会设法坐在她旁边,以低沉(但有见识的)、教养良好的音调跟她谈我所记得的任何一位有名望的亲友。最好提你的二表哥,已经去职的格拉斯高勋爵。这样事情大概会奏效。” 
  “妈,你真是不择手段!” 
  餐后他们加入一位人类学学者的有趣谈话。 
  那位年轻的社会主义者(猜得不错,他果然是斐格森)退回吸烟室,对那些聚集在上层甲板了望厅的旅客不断嗤之以鼻。 
  梵舒乐小姐照例挑了一个视野最佳、通风良好的位置,这儿原是鄂特伯恩太太先前所坐的桌子。她说:“抱歉,我确定,哦我想,我把针线活儿留在这里了!” 
  依然置身在催眠状态中的鄂特伯恩太太站起来,让出位置。梵舒乐小姐赶紧坐下来,把自己的位子理好。包着头巾的鄂特伯恩太太只得坐在邻位,她坐着谈不同的话题,但只得到冷冷的、礼貌的几句答覆,她遂沉默不语了。这时梵舒乐小姐就独坐在她的宝座上。 
  道尔夫妇跟艾乐顿母子在一道。贝斯勒医生又不爱讲话的芬索普先生同伙。贾克琳·杜贝尔弗坐着看书。罗莎莉·鄂特伯恩一愿坐下。艾乐顿太太一两次要她加入他们的联欢会,罗莎莉婉言拒绝。 
  白罗花了整个晚上倾听鄂特伯恩太太的写作经历。当他返回房间的时候,遇上了贾克琳·杜贝尔弗。她倚在船栏上。当她转过头来,白罗留意到她脸充满了极度的哀伤,而不再是先前那种毫不在乎的挑衅姿态。 
  “晚安,小姐。” 
  “晚安,白罗先生。”她迟疑了一会,然后说:“你很奇怪会在这里碰到我吧?” 
  “我感到的不是惊奇,而是遗憾――极度遗憾……”他沉痛地说。 
  “你是说为我难过?” 
  “正是,小姐,你选择了危险的路途……当渡轮开始我们的旅程时,你也踏上了个人的险径――急流、危石,航向不测知的险涡……” 
  “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已砍断了系在你身上的安全索。我很怀疑你现在还能够回转头去。”她缓缓地说:“确实是……” 
  她别过头去。 
  “啊,每个人都得跟随自己的星宿,无论它指引你往何方……” 
  “小姐,留意那不要是一颗迷途的星星……” 
  贾克琳笑着,一面模仿看驴小孩的话: 
  “先生,那是颗坏星星!那颗星会掉下来……” 
  即将沉入梦乡之际,白罗被一阵喃喃的语声惊醒了。是希蒙·道尔的声音,重复着开船时他所说的话: 
  “我们现在必须把事情做个了断……” 
  “是的,”白罗自忖道:“现在必须把事情了断……”他不开心。 
   
  






 









08



  第二天一早,渡轮抵达艾――舒巴。 
  珂妮亚。罗柏森,容光焕发,头戴一顶大草帽,第一个跑上岸。珂妮亚不是那种会把别人冷落一旁的姑娘。她性情温良,对朋友都是推心置腹。 
  看到身穿白色套装、粉红色衬衫,别一只大蝶形领夹,头带白色遮阳帽的白罗先生时,珂妮亚并没有退缩下来,要是贵族气的梵舒乐小姐一定这样做。他们一道走上竖立着史芬克斯雕像的小径时,白罗寒暄道: 
  “你的同伴没有上岸来参观神殿?” 
  “哦,玛丽表姐――就是梵舒乐小姐――很少早起。她必得异常小心她的健康。当然她需要特别护士鲍尔斯小姐为她照料事务。她还说,这个神殿不是最好的。不过,她好心地认为我来是对我有所助益的。” 
  “她真大方。”白罗冷冷地说。 
  没有心机的珂妮亚毫不怀疑地赞同他的话。 
  “噢,她很仁慈。这次旅游她肯带我来真是太好了。我觉自己真是幸运。她跟我妈提我也可以一道来时我真不敢相信呢。” 
  “你玩得很愉快”“哦,太棒了!我游览过意大利的威尼斯、帕度亚及比萨。然后开罗――可惜玛丽表姐在开罗精神不佳,撰我不能逛太多地方。再到瓦第。哈尔法游历之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白罗微笑道:“小姐,你生性蛮乐观的。” 
  他若有所思地从她身上看到走在她前头的沉静且紧皱眉头的罗莎莉。 
  “她长得很漂亮,不是吗?”随着他的视线,珂妮亚说道。“只是满脸不屑的神情。她当然是非常典型的英国人。她不像道尔夫人那么可爱。我认为道尔夫人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高雅的女人!而她先生只配赞诵她所行过的路径,不是吗?那个灰发的妇人长相很奇特,你认为呢?所说她是一位勋爵的堂姐。昨晚她提及那位勋爵就住在我们附近。但她自己并未受勋,不是吗?” 
  她继续闲谈,直到当班的导游叫停,并加以介绍:“这座神殿供奉着埃及神Amum及Re…Harkhte――其象征是鹰首……” 
  导游以单调的低语不住说着。贝斯勒医生,用德文喃喃念着“贝狄克旅行指南”上面的说明,他宁愿研读铭刻在器物上的文字。 
  提姆。艾乐顿没有加入参观的行列。他母亲与矜持的芬索普先生已经开始融洽地相处在一起。安德鲁。查顿挽着林娜·道尔的手臂,仔细地倾听着,仿佛对导游所引介的宝藏深感兴趣。 
  “这座有六十五尺高吧?看来比我略矮一些。好家伙,这个Rameses,是埃及一个精力充沛的人。” 
  “也是一个大商人。” 
  安德鲁。宁顿赞赏她。 
  “林娜,今天早上你看来气色甚佳。近来你憔悴多了,我很为你担心。” 
  参观的队伍一面聊着,一面踱回船上。“卡拿克”号再度在水面上前行。景致不再那么险峻,两岸棕榈摇曳生姿。 
  景色的转换似乎使人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提姆恢复了原来的兴致,罗莎莉不再那么阴郁,林娜也似乎轻松了一点。 
  潘宁顿对她说:“跟正度的新娘谈业务,似乎不合时宜,不过有一两件事情……” 
  “噢,安德鲁叔叔,”林娜立刻以办公事的口吻说,“我的婚姻使情况改变了。” 
  “正是这样。过些日子,我再请你签署一些文件。” 
  “为什么不现在拿来?” 
  潘宁顿向了望厅四处扫了一眼,他人坐着的角落没有其他人。大部份的旅客都在外面的甲板上。只有斐格森先生坐在中间一张小桌旁饮啤酒,包在肮脏法兰绒长裤内的腿翘得高高的,一面饮一面吹口哨。还有白罗先生在贴近窗前的座位上凝神地翻看杂志,梵舒乐小姐则在另一个角落读着一本有关埃及的书。 
  “好吧!”安德鲁。潘宁顿说着,走出了大厅。 
  林娜跟希蒙相视而笑――笑得有点牵强。 
  “亲爱的,觉得怎样?”希蒙问道。 
  “没什么,还好……奇怪现在我已不再那么紧张。” 
  “真是太好了!” 
  潘宁顿回来了,手上捧着一大叠文件。 
  “老天!”林娜叫道,“全果我签的?” 
  潘宁顿满脸歉意说道: 
  “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不过我想尽快把一切料理妥当。首先是第五街房子的租约……然后是西部地产转让合同……” 
  他一边说,一边忙碌地将文件分类。希蒙打起呵欠来。 
  通往甲板的门打开,芬索普先生走了进来。他漫无目的地四周望望,然后缓步走到白罗近旁,眺望着蓝色的河面和岸上的黄沙…… 
  “――就签在这上面,”潘宁顿说,一边把文件放到林娜面前,指出要签字的空处。 
  林娜拿起文件,粗略读了一遍,然后翻到第一页,拿起身旁的原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林娜·道尔”…… 
  潘宁顿拿走文件,再递上另一份。 
  芬索普朝他们的座位方向移动,把头探出窗外,似乎要细看岸上某些有趣的东西。 
  “这张只是转让书,”潘宁顿说,“不必细看。” 
  林娜还是约略看了一遍。潘宁顿递上第三份文件,林娜仍然小心看了一看。 
  “都是些例行文件,”潘宁顿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希蒙又在打呵欠。 
  “我的好太太,你不会打算每份文件都读一遍吧?恐怕到中午你还读不完!” 
  “我习惯细读每份文件。”林娜说,“父亲是这样教我的,他说文书上可能会有错误。” 
  潘宁顿刺耳地笑了一笑。 
  “林娜,你真是个有商业头脑的女人。” 
  “她的确比我谨慎得多!”希蒙笑着说,“我从来就没有读过一张法律文件,我只是照着指示在虚线上签字――就是这样!” 
  “那恐怕太粗心大意了!”林娜不同意地说。 
  “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希蒙欣然表示。“完全不是。人家叫我签名,我就签名,省得麻烦。” 
  潘宁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摸摸上唇冷冷说道:“有时候未免有点冒险吧,道尔?” 
  “废话!”希蒙答道,“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我信任每个人。正是因为这样,你知道从来没有人失信于我。” 
  出人意料之外,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芬索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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