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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千年战争 [美] 乔·霍尔德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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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我们的假肢可以正常工作后,我们还有六个月的休闲假日。玛丽比我早两天出了院,之后一直在等着我。
  我的存款已经高达八亿九千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零十二美元。多亏不是给我的现金。天堂星上通用的是一种电子信用交换卡,所以,我只需带着个有数字显示功能的小仪器,就可以随意调用我的全部家当了。购物时,你只需输入店家的信用号码和你所购买的数量,货款就会自动地转入店家的账号。这种卡只有钱包般大小,上面有主人的指纹密码。
  天堂星的经济完全由一批批来此休闲娱乐的亿万富兵们左右。吃一顿不起眼的快餐就得花上个百八十美元,在旅馆开个房间少说也得上千块。由于天堂星为联合国探测部队独家所有,这种失控的通货膨胀是回笼货币,让我们的钱重新回到经济主流的最简单的办法,而且是堂堂正正,毫不隐讳。
  我们夜以继日地纵乐,发疯似的纵乐。我们租了架小飞机和一辆野营车,接连在外边呆了几个星期,在天堂星上四处游逛,冰河里游泳,丛林里散步,过草原,攀高山,进极地,入沙漠,无所不往。
  通过调整我们自身携带的压力场,我们可以在任何条件下保护自己。在玛丽的建议下,我们在返回文明之前登上了位于沙漠中的一座山峰,一连几天忌食好提高我们的感觉力(或者说扭曲我们的认知力,我现在也弄不清楚)。我们背靠背地坐在山顶上,在灼人的阳光下,默默地思索着逝去和未来的人生。
  随后,我们又重返奢侈无度的生活。我们游遍了天堂星上所有的城市,每个城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了浮游城,准备在那儿度过假日的最后时光。
  比起浮游城来,天堂星上所有其他的城市不过是些简陋的地窖。
  在那儿度过的四个星期里,我们一直住在一个空中娱乐舱里。玛丽和我在那儿少说每人也挥霍了五亿美元。我们彻夜豪赌,有时一个晚上就能输上个百八十万。我们遍尝佳肴,尽品美酒,只要是能对得上我们那有些不合适宜口味的奢侈,我们都不惜一试。我们每人还有一个私人侍从,他们拿的钱决不比地球上一个少将的少。
  真是绝望的纵乐。除非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否则今后三年中我们生还的希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我们成了某种终极疾病的健康的受害者,试图把毕生的感受统统塞进这短短的半年。
  我们的确也获得了某种安慰,而且是极大的安慰。尽管我们可能来日无多,但我们起码还能够相互厮守。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没有想到,就连这最起码的一点也被无情地剥夺了。
  我们来到位于浮游城一层的透明大厅,一同品尝着一顿精美的午餐。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递给我们两个信封。
  根据我们在军中的业绩和在门户城测试的结果,玛丽被晋升为上尉,我也成了少校。我被任命为连指挥官,玛丽被任命为连代理指挥官。
  但我们并不在同一个连队。
  她将立即前往正在天堂星上组建的一个新的连队报到,而我在就职前却必须返回镇关星接受“洗脑”教育。
  我们相对无语,默默地坐了很久。
  “我要抗议,”她最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想接受这个任命。”
  她呆呆地坐着。
  这可不是简单的分手。即使是战争结束我们可以返回地球了,但如果我们乘不同的飞艇返航,哪怕间隔只有几分钟,根据几何原理,塌缩星跳跃将会使这几分钟的间隔成为许多年。这样的话,当后出发的人到达地球时,先到的那个可能比他大五十岁,或者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们在那儿坐了很久,面前的美餐丝毫也激不起我们的胃口,上下左右的美景也仿佛瞬间消失了。我们所能感到的仅仅是对方的存在和手中那逼我们跳进生离死别深渊的两张信纸。
  我们返回了门户城。我提出了抗议但被很不以为然地拒绝了。我试图让他们把玛丽派到我这个连当代理指挥官,可他们说我的人早就定好了。我争辩说我的所谓的人可能还都没出生呢。但无论我怎么恳求,他们还是那句话,人员已经定好了。我告诉他们,去镇关星几乎要花一个世纪,可他们却冷冰冰地说特遣军指挥部是按世纪为时间单位安排计划的。
  按时间却不是考虑人。

  我们在一起整整呆了一天一夜。谁也没怎么提分手的事。这样倒好。
  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将失去自己的恋人。玛丽是我连接真实生活的纽带,是我和80年代和9O年代地球的唯一联系。对她而言,我也同样如此。我们相互为对方所连接的并不是这邪恶怪僻之地,尽管我们不得不为它而战。
  她乘坐的飞船起飞时,就像是一口棺材带着声响直落坟茔。

  我通过计算机查看了她的飞艇进人轨道的数据和离港时间,我发现我可以从我们曾一同呆过的沙漠里目送她远行。
  我独自来到沙漠里的那座山上,玛丽和我曾在那儿忍饥挨饿。
  拂晓前几小时,我看到新星从远处徐徐升起,喷射着耀眼的光,随着它的远去,光也渐渐减弱,它似乎又变成了另一颗星,越飞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茫茫夜空。
  我走到山崖边,目光掠过峭壁射在千米之下的起伏的沙丘上。我坐在悬崖边上,双腿悬空,脑海中一片空白。太阳出来了,阳光斜射在底下的沙丘上,形成了一幅明暗相衬的景象。
  我两次移动身子,似乎是想纵身跳下这万丈深渊,但最终我没那么做,这并不是由于对疼痛和损失的恐惧。疼痛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火星,而损失也只属于军队。那将是他们对我所取得的最后胜利,统治了我太久太久,然后结束我的生命。
  我把这一切统统记到了敌人账上。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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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少校曼德拉 公元2458年至3143年 第一章
 
  在上中学的生物课时,他们是怎样教我们做那种古老的实验的?取一条水蛭,教会它从迷宫似的水渠里游出来,然后把这条水蛭剁碎,用剁碎的水蛭肉喂养另一条愚笨的水蛭。你瞧,这条愚笨的水蛭就能从迷宫般的水渠里游出来。
  我当少将的那段经历回味起来真是苦涩。
  我想,从我中学毕业后,他们已经大大地改进了这种实验技术。单是花在这方面研究和开发的时间就足足有四百五十年之久。

  在镇关星上我接到命令,要我在就任一支特遣突击队的指挥职务前立即前往指定地点接受“洗脑”教育。这样的特遣突击队就是他们所说的连。
  我在镇关星受训时,他们并没有把什么聪明的少将剁成碎肉配上荷兰酸辣酱供我享用,以便启迪我愚钝的大脑。除了为我灌三个星期的葡萄糖外,他们没有再给我补充任何别的东西,只有葡萄糖和电。
  他们剃光了我全身的毛发,在我的头上和身上接上十几个电极,把我浸在一罐用氧处理过的氟化碳里,连接在一个叫做“生命过程加速器”的计算机上,使我不断地接受刺激。
  我猜想计算机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检查了我以前已经学过的军事艺术(原谅我使用这么个儒雅的字眼),然后就开始给我输入新的内容。
  我学会了最有效地使用各种武器——从石块到新型炸弹。那些电极不仅从智能方面给我输入知识,同时还使我获得了在控制论支配下的阴极动觉反馈能力。我触摸感觉手中的各种武器,并观察自己使用这些武器时的动作。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到能够操作得准确无误。我已经全然分不清自己脑海中所想的是现实还是幻觉。我使用一把射镖器和一群马萨伊人斗士们一起袭击村落;当我低头看自己时,发现我变得又高又大,浑身上下黑糊糊的。
  我跟一个面目凶残的公子哥儿在一个18世纪的法国式庭院里学会了击剑,我藏在一棵树上,用夏普式步枪狙击一群在一片泥泞的田地上匍匐前进试图偷袭威克斯堡的身穿蓝色军装的士兵。在三个星期里,我杀死了一批批的电子人靶。我觉得这一切至少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其实这是计算机使我产生了时间的错觉。
  学习使用无用的外国武器只是训练内容的一小部分,也是最轻松的一部分。在我接受非动觉训练的时候,计算机输入我大脑中的是四千年积累起来的战例和军事理论。这些东西是我永远都不允许忘记的。
  想知道希匹奥·阿米里奥拉斯是谁吗?我不想。第三次布匿战争中耀眼的明星。冯·克劳采维茨坚持认为,战争是危险的领地,因此勇气是战士的至高无上的素质。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条一成不变顺口溜似的作战条例:“分队前进时宜成纵队,排指挥所居前,激光器班和中武器班依次居中,另一个激光器班断后,前进分队通过观察保护两翼安全,根据地形和能见度的要求派出人员保护两翼,此时排长应向军士长详细交代任务……”
  这是小型特遣突击队指挥员手册里所规定的条例。我真弄不明白,他们怎么能把满满两个微缩胶片长达两千页的东西称为手册。
  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善于折中调和的专家,从事一种你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职业,那就到联合国探测部队来,签一份契约,接受这种军官培训。
  我们这支突击队,包括我在内一共是119人,我是头,负责指挥118人。这119人并不包括准将在内,准将也自负其责。
  在接受计算机训练后两个星期的体力恢复期间,我没有见到我们突击队里的人,在队伍集结之前,我要向临时指定的长官负责,向他汇报。
  我打电话要求召见,他的副官说饭后上校在六楼的军官俱乐部见我。
  我提前下到六楼的军官俱乐部,想在那里先吃点饭,但发现只有快餐,于是我便点看上去像蜗牛似的蘑菇一类的食品,又要了点酒。
  “曼德拉少校吗?”我只顾着喝我的第七杯啤酒,没注意到上校走了过来。
  我刚想站起身来,但他示意让我坐着别动。然后他扭着笨重的身体,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欠你个情,起码这半个晚上你不会让我感到无聊了,多谢了。”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我叫杰克·凯诺克,愿为你效劳。”
  “上校——”
  “不要叫我上校了,我也不叫你少校。用不着那么拘谨,我们还是随便些好。我们这些老脑筋也该换换了,威廉。”
  他要了一种我从未听说过的饮料。“我们从何谈起呢?”他说,“根据记录,你上次到地球去是在2007年,对吗?”
  “是的。”我说。
  “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儿,是吗?”
  “不喜欢。”
  “那儿总是时好时坏的。”
  一个列兵给他端来了饮料,是一种冒着气泡的混合饮料,下部呈绿色,到了上部颜色渐渐变浅成为黄绿色。
  他咂了一口饮料说:“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这么循环往复。”
  “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说不准。我这儿有各种各样的报告,但很难说哪些是宣传的成分。我也有两百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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