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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六辑)-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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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在学期之初罗宾斯小姐总要花一整天的时间和技师一起对一些新来的学生家庭住宅调好坐标。不过,幸运的是往往一个学期都能顺利使用,不须再找技师检修。
学生们按字母顺序站好队,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自动门呈现出柔和的黑色。于是,埃斯特尔·亚当斯挥了一下手走进门去。——“再……(见)……”
象平时一样,“再见”这个词只听到一半,人已消逝在缥缈中了。
自动门由灰色又变成黑色……随着自动门把学生一个个送回家去,队列越来越短了。当然,也常会有那么一位妈妈忘记在相应的时间把自己家中的自动门调到接收的刻度。这时,自动门就变成灰色。经过一分钟等待,自动门自动转换坐标,改送下一个孩子回家。而家中不开门的孩子则要等到所有同学走完以后,有一道专门的铃声提醒那位不经事的妈妈,要她立即扭转情况。这种现象给孩子们造成不良的印象,他们常为此而烦恼,认为家中对他们不够关心。罗宾斯小姐在家访时总要向家长提醒这一点。尽管如此,这种事每学期至少总要发生一次。还有一种麻烦事发生得更多些:某个男生或女生在队列中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尽管教师们随时严加注意,这种情况仍时有发生,特别是学期之初孩子们对编成的队列还不太习惯的时候。
每当发生这种情况,五六个孩子就分别出现在别人的家中。这时必须让他们再返回学校。调整好这种混乱的局面要花去几分钟的时间。家长们对此也大为不满……
罗宾斯小姐突然发现队列的移动停止了。她急忙吆喝站在队列排头的一个:
“塞缪尔,快进!等什么来着?”
塞缪尔委屈地皱起脸皮说,“这不是我家的坐标,罗宾斯老师。”
“噢,是谁家的?”她焦急地扫了一眼由五个学生组成的队列。
“是谁没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迪克·汉森家的坐标,罗宾斯老师。”
“他在哪儿?”
另一名男生以幸灾乐祸的语调回答了这一问题,这种表情是孩子们在成年人面前告发自己伙伴时常常本能地流露出来的。
“他从‘太平门’出去了,罗宾斯老师。”
“你说什么?!”
自动门打开了下一组坐标,塞缪尔·卓兹回家去了。其余的也都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学校。
罗宾斯小姐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她走到太平门前。这是一个相当小的隐蔽在壁龛内用手来开关的门。
罗宾斯小姐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一条防火救生的路展现在面前。这时她接触的是一项与现代化建筑物中使用的现代化防火设备完全不同的、过了时的防火注意事项。门外,露天下,空无一物,除了……空旷的郊野。明媚的阳光照射,微风送来尘土的清香。
罗宾斯小姐关上门。她感到心安理得,因为早晨她已电话通知了汉森太太,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现在已经勿须怀疑,理查德出了事。她决心不再打电话给汉森太太。
这天,汉森太太未能去纽约。她呆在家中,心里忐忑不安,甚至忍受着烦躁的折磨。这烦躁是由罗宾斯小姐的直率行为引起的。
离放学大约还有一刻钟。焦急的心情驱使她来到自动门前。去年,她在门上安装了一架自动装置,可以在三点差五分的时候自动出现学校的坐标,而且不用人来控制,在理查德回来以前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阴森森雾茫茫的自动门(为什么这个性能可靠的强力磁场不能呈现出别的什么有生气的、令人愉快的颜色呢?……)。她用两只胳膊抱住自己的双肩,她感到,它们是这样的冰冷。
自动门准确地在预定时间泛起黑色,可是不见孩子。几分钟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又是几分钟,仍然毫无消息。终于,她感到愤懑和失望。
已经三点一刻了。汉森太太完全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以前,在必要的时候,她就打电话给学校。可现在,她不能,坚决不能。不能趁这位女教师怀疑理查德心理上有病的当儿打这个电话。这个教师简直太无理了!
汉森太太心急如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支接一支地抽香烟。后来突然又把香烟熄灭。也许,这是一场虚惊?理查德可能因某种原因暂时留在学校?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事先告诉她……猜疑渗透她的全身:他明明知道她打算到纽约去,并要在某处耽搁到深夜才能回来……不,不,如果有事,他无疑会通知她……
她那盛气凌人的骄傲派头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了。必须给学校打电话,甚至(她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通知警察局。
当她睁开眼睛,理查德正站在她面前。他低着头,那副神态使人联想到正在等待着雷击的人。
“妈妈好!”
汉森太太的激动瞬即变成愤怒(这种转变的方法只有做母亲的才能掌握)。
“你到哪儿去了,理查德?”
接着,在她用丧尽天良的儿子和慈母破碎的心这类辞藻来教育理查德之前,她仔细看着他。突然她惊叫了一声。然后悄声问:“你去到露天下了?”
她的儿子看看自己满布尘土的靴子(没有套鞋套)看看胳膊,肘上星星点点的污秽和几乎弄破了的衬衫。他说:“真见鬼,妈妈,我不过是想,我要……”他不再说下去了。
汉森太太问:“是学校的自动门出了问题?”
“不,妈妈。”
“你明白吗?为了你,快要把我急疯了!”她徒劳地等待着回答。
“那好吧,过一会儿再谈。现在你去洗个澡。你的全身衣服连同最后一根线都要丢掉。机器人!”
机器人对“洗澡”这个词早已做出了反应,正在采取相应的行动。
“把靴子脱在这儿,”汉森太太说,“你跟着机器人去吧。”
理查德执行这项命令时的面部表情,甚至比唇枪舌剑的抗议更加有力。
汉森太太用两个指头捡起靴子,一甩手扔进了垃圾通道。这个意外的负担使垃圾通道发生一阵忿忿的轰隆声。她仔细把手擦干净,然后又把手帕也跟着丢了进去。
她没有和理查德共进晚餐,而是令他和机器人一起吃。
她确信,这样更能显示她的气愤而且会收到比任何责备和惩罚更显著的效果。这将使他很快明白自己的错误行径。她常对自己说,理查德是个敏感的孩子。
可是,临睡前,汉森太太来到儿子的房间。她面带微笑,开始用抚爱的语调和他淡话。她认为,这样更好些,因为惩罚应该适可而止。
她问:“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迪克乖乖?”还在迪克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常这样称呼他。而今,这个称呼所勾起的抚爱之情差点儿使她流出泪来。
然而理查德却把脸扭到一边。他声音固执而又冷淡:“我就是不愿钻进这些讨厌的自动门,妈妈。”
“那又为什么呢?”
他两只手在薄被下面搓了搓(这薄被每天早上更换一次,当然是毫无传染性的)说:“反正我不喜爱这玩意儿,没别的。”
“不用自动门你怎样去上学呀,迪克?”
“我提早起床。”他嘟哝着说。
“自动门有什么不好呢?”
“我讨厌它。”他甚至不看妈妈一眼。她情绪沮丧地说:“好吧,你安静地睡上一觉,明天早上会好些的。”
她吻了吻他,走出房间,顺手关上光电管:房内灯灭了。
这一夜,汉森太太怎么也睡不着。迪克为什么突然讨厌起自动门来了呢?从前自动门也没有给他招过麻烦呀?当然,今天早上坏了,可这更应该使他认识到这种现代化交通工具可贵的价值。
迪克的举止是这样不理智……
不理智吗?这使她想起罗宾斯小姐和她的“诊断”。在孤独的一片漆黑的卧室里汉森太太咬了咬牙。简直是胡说八道!孩子不过是心情不好。睡觉,这就是他唯一需要的良药。
不料第二天清晨她起床后发现儿子已经不在了。机器人不会说话,但是会用机械手做出手势表示“是”或“不是”。这样,汉森太太不到半分钟工夫就了解到:孩子比平时早起了三十分钟,随便洗漱一下就匆忙离开了家。
不过他没有进自动门。
他走了另一条路——出了普通门。这种门的名称不用大写字母开头。
这天下午三点十分,汉森太太的传真电话发出悦耳的铃声。她直觉地感到有人要找她。当她打开荧光屏后,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她匆忙照了一下镜子,希望能够确信经过一天来心烦意乱的折腾之后她的脸仍旧是泰然自若的。她打开传真电话的发射器。
“是我,罗宾斯小姐。”她冷若冰霜地回答。
理查德的老师很激动。她把话讲得很急促:“汉森太太,理查德故意从太平门走出学校。尽管我要他从自动门回家去,但他不听。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哪儿去了。”
汉森太太用精心选择出的辞令回答说:“他回家去了。”
罗宾斯小姐很失望:“您同意他这样?”
汉森太太的脸气得苍白。她决意要这名教师自量点儿:
“如果我的儿子不愿意进自动门,这是他和我的事。我非常清楚,学校并不存在一项规定,非要他进自动门不可,是这样吗?”她的表情显然要使人相信,即便有这项规定,她也要毫不在乎地破坏它。
罗宾斯小姐也怒不可遏。在联络中断以前,她连珠炮似地说完了要说的话:
“我要给他做心理病探测,我一定要做……”
留下汉森太太站在电话机旁,一双一无所获的视线凝视在断了联系的屏幕上。激烈的争执迫使她在一段时间里袒护着理查德。如果他不愿意,难道非要他使用自动门不可吗?但是,忐忑不安的心情仍然折磨着她;理查德的举止毕竟是不太正常的……
他面带挑衅性的表情回到家中,而母亲却拿出全部克制力象未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来迎接他。
一连几个星期她都采用这种办法对待他。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自言自语说,这不过是孩子的调皮行为罢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过去的……
有时她下楼用早餐,常发现理查德愁眉苦脸地站在自动门旁——上学的时间到了,他必须乘自动门前往。也曾有过这样的事,他一连三天都走“正常的路”。妈妈也不说什么。
每当他这样做了,特别是一天之内两次使用自动门——上学和回家,她的心就感到热乎乎的。她说:“瞧,这不一切都好了吗!”
但是过了一天,两天或三天,他象一个渴求吗啡的嗜毒者,又悄悄地从普通门里溜了出去。
发生几次这类事情之后,汉森太太绝望地想到了精神病医生和神经科检查的问题。可是一当她想到罗宾斯小姐,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她未必认识到这个动机是真诚的。
汉森太太尽管经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但仍能适应新的情况。他命令机器人带着一套换洗衣服守候在门口(不用大写字母标示的普通门)。理查德顺从地洗澡更衣。他的下身衣服、袜子和套鞋无条件地统统被丢掉。汉森太太默默承担着这项开支。
有一次,她建议理查德陪她到纽约去。她希望看到他伴随她一起旅行,这是一个非常渺茫的希望而不是一项深思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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