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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后的归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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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行凶。不过这件事实我要向他的父亲李芝范去查问,一定也没有效果。第一,这老头儿也
许不知情;第二,就是知情了,他也决不会把儿子的罪行干干脆脆地告诉我。
我丢了烟尾,又推想发案的经过。起先我们遇到的一个难题,就是枪声发作以后,时间
上凶手来不及再走进去盗取丽兰身上的首饰。现在就可以假定、那个真正的凶手,分明在打
枪以前就用刀刺死丽兰;刺死以后,拿了首饰出去;那时以后,赵伯雄才站在短墙外面开枪
;这样,时间上的矛盾,的确可以解除了。不过那个用刀行刺的凶手是谁?
果真是李守琦吗?还是见财起意,凶手竟是老毛?或者竟是那李芝范或金梅?但行刺时
丽兰怎么没有挣扎,也不发呼救的声音?并且桌子上还有余酒,好像伊很客气地招待那凶手,
这也是解释不通的。老毛那双脚上的皮鞋,的确很像那个甲樱如果是的,他又为什么秘密地
进去?因为据他的自供,并不曾承认这一点。那么,行凶的可会竟然是老毛?(看到包朗的
作用了吧,他负责的就是把水搅混,把读者的头脑搞乱——狄仁杰注)我的手表上已指三点
钟。我便放弃了这没结果的推想,关照了一声施桂,便出发向王家去。我坐在黄包车上,还
踌躇着见了那李芝范怎样措辞。因为我要查访李守琦的行动,也不能不小心一点,免得引起
他的疑忌。不过我这心思也是白费的,我虽构成了几种谈话的步骤,实际上竟毫无用处。
我在青蒲路二十七号门前停车的时候,瞧见大同路的转角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穿黑衣的人。
这人一瞧见我下车,就慢慢地走开去,模样儿有些可疑。这个人好像是派在那里监视的探伙,
不过我不认识他。我并不顾忌,就推开了那盘花的铁门走进去。那铁门虚掩着,我推门时动
作很轻,走到里面,也不见人。客室中的黄纱窗帘密密地下着,静悄悄地没有声息。我先向
右手里老毛的门房瞧瞧,那门关着。我就直接走到门房门口,用手指在门上弹了两响,没有
回音。我顺手把门钮一旋,也是虚掩着没有下锁。老毛不在里面,那双污旧的黄皮鞋,却留
在一只小方桌的底下。我走进去拿起一只皮鞋一瞧,鞋底上已有一个洞,我从衣袋中摸出软
尺来一量,果真是十一英寸六。
这个发现,又不能不使我感到惊喜。原来这老毛也是有关系的!可是我刚才把皮鞋放在
原处,回转身来,正要退出门房,骤然间瞧见那头发花白的老毛正站在门外,一双小而圆的
鼠目,惊异地向我凝视。他的脚上已换了一双黑哔叽蒲鞋面鞋子。接着他张开了缺齿的嘴唇
向我开口了。
“先生,你——你——”他分明要问我在他房里做什么,却因着有所顾忌而不敢直截地
说出来。
我答道:“老毛,我来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
我觉得有些难于回答,我当然不愿把察验他的皮鞋故事就告诉他。我含糊地说:“你在
里边做什么?”
老毛等了一等,答道:“我在接电话。有个鲍玉美小姐,来约王小姐叉麻雀呢——这鲍
小姐也是王小姐的好朋友,伊还不知道王小姐已被人打死。我把这消息告诉了伊。
伊说就要到这里来哩。“他顿了一顿,向我瞧瞧,似觉得我不很注意他的报告,便重新
提出他先前的问句。”先生,你要找我做什么?“
我随意应道:“我要叫你去通知一声你们的李老爷,请他下楼来跟我谈几句话。
老毛的鼠目仍盯住在我的脸上,好像觉得我的答语是随意扯出来的。他分明怀疑我走进
他的门房里去,一定有什么作用。他摇摇头说:“先生,你要见李老爷?他不在楼上了埃”
我微微一震。“不在楼上?可是出去了?”
“是的——才出去了半个钟头光景。”
“到那里去的?”
“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出去的,临走时不曾说什么。先生,你要跟他谈什么事?
你究竟要找我,还是要找他?“
老毛对于我的怀疑,的确很严重。他明明要问我闯进他房里去的理由。他为什么如此?
是不是情虚的表示?
我索性直截答道:“是的,我也要找你说几句话。”这时我本站在门房口的水泥阶石上,
因着要向他问话起见,重新走进了他的小小的门房,靠着那只小方桌旁边站祝老毛也跟了进
来。他的瘦黄的面颊显得很紧张。因为他已经证实他的怀疑并不是无固的。
他问我道:“先生,你要问什么?”
我想了一想,说道:“有一句话关系很重要,你要老实说才好。”
老毛睁开了两粒桂圆型的眼睛。“那自然。我不曾说过假话,我也用不着说假话。
反正王小姐不是我打死的,不关我的事,我何必说假话?“他略一沉吟,又反问说:”
先生,你尽问。有什么关系重要的话?“
我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昨夜里在枪声发作以前,你到底有没有进过这屋子里
去?”我随手向那正屋的方向指一指,目光仍毫不转瞬地瞧着他,可是捉不着什么破绽。因
为他的目光既不闪避,也没有恐惧的神气,只略略有些惊讶。
他惊异地反问我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早晨我不是已告诉你们了吗?我不曾进去
过埃”“当真没有吗?——你须实说,这是我们要查明这案子里的一个疑点,你承认了也没
关系。我们决不会因着你承认了走进去过,就把你当作凶手。”
老毛有些着急,但仍旧注视着我。“我当然不是凶手,但我实在不曾进去过。我承认什
么?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我回来以后有些头痛,所以——”我摇摇手止住他,说:“好,
这个我已知道,你不必再重新说。你昨夜里出外去看戏时穿的什么鞋子?”
老毛好像猜不透我的问句有什么含意。他的眼睛霎了几霎,答道:“这有什么意思?
我穿的是那双真贡呢皮底鞋子埃“他用手在那小窗的槛上指了一指。窗槛上果真有一双
皮底鞋,鞋底向上,还没有干透。”我出去时天没有下雨,所以穿了那双新鞋。
回来时雨大透了,这双鞋子便完全浸湿。先生,你为什么问到我的鞋子?“
我并不回答,但继续我的查问。“那么,你被枪声惊醒以后,从床上起来,穿的什么鞋
子?”
他又用手向我靠着的小方桌底下指一指。“穿的这双皮鞋。——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怎么不也说几句实话?你问我鞋子,究竟为着什么?可是——可是因着地板上的那个皮鞋
印子?”
我被他逼得没法,只能承认说:“是的。你也瞧见的,地板上的那个清楚的脚印,跟你
的皮鞋的尺寸彼此相同。”
他惊愕地说:“什么?相同的?奇怪!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我向小方桌底下指一指。“你这双皮鞋,我刚才已经量过——十一英寸六,而且也同样
是圆头的,和那地板上的印子完全相同。”
那老头儿好像有些吃惊。他的眼睛已不再瞧我,却在瞧桌子底下他的皮鞋,两只手忽张
忽握,他的眉毛也蹙紧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太奇怪!我实在没有进去过——”他
忽然抬起头来,两只小眼里居然也射出光来。“先生!我——我想起来了!
这——这个——“
我瞧见他这种神气,也不能不感到惊异。“什么?说埃你想起了什么?”
老毛讷讷地说:“这——这双皮鞋——是陆经理的,他穿旧了送给我的。”
我暗忖老毛的解释如果不虚,的确可以破除一个疑团,否则那地板上的甲印,竟和陆健
笙和老毛的皮鞋都相同,未免太巧。我问道:“嗅,这皮鞋是陆经理送给你的吗?
什么时候送你的?“
老毛想了一想,答道:“那还是去年年底——先生,你不必疑心,这不会假。这皮鞋不
是陆经理直接给我的,是王小姐给我的。伊给我时,金梅也瞧见的,你可以问伊。
——先生,我想——“他又停顿了不说。
我催着说:“你怎么不说?想什么?”
老毛舐着他的嘴唇,答道:“我想地板上的脚印既然和这双皮鞋的尺寸相同,也许昨夜
陆经理进去过的。”
我低头想了一想,并不回答,再问道:“昨夜里你的确不曾进去过吗?”
老毛直瞧着我的脸,理直气壮地说道:“的确不曾。我的话没有半句假,我可以发誓的。”
我觉得他的话当真不像虚假,一时又想不出其他足以证明的问句,便点点头说:“好,
现在金梅可在里面?我要跟伊谈谈。”
老毛应道:“伊在楼上,我去叫伊。”他就回身走出门房去,在阶级上又站住了旋转头
来。“叫伊到这里来吗?”
我摇头道:“到会客室里去。”
老毛走下了那水泥的阶级,便穿出了冬青的短篱,沿着那条早已干透的水泥径向正屋里
进去。我还在门房里站了一站,向这小小的斗室察看了一下。除了一只木架子的板铺,一只
小方桌和两只西式的直背椅子以外,床底下还有一只柳条的箱子。
我本想乘这机会搜索一下,万一老毛有盗窃手饰的可能,那赃物势必还来不及出门,说
不定还在这箱子里。我蹲着身子,在那柳条箱的盖上揭了一揭。那箱子是锁着的。
我转念一想,要开这箱子,固然不难,不过我如果马上破坏他的箱子,未免太无根据。
不如跟霍桑商量一下,再动手不迟。因此,我就站直了从门房中走出来。
我走上那条水泥小径时,见太阳光斜照着靠左手的花圃上。花圃的泥地上,经过夜来雨
水的冲洗,呈现着一种平顺匀整状态,还是清晨所见的那样子。几朵浅红而瘦小的月季,受
着阳光的煦拂,比早晨瞧见时更有些精神,仿佛一个多愁多病的美人,得到了某种慰籍,挣
扎出一种勉强的苦笑,可是它的生命的终点也就在眼前了。我走上正屋的阶级,见门口里面
铺盖脚印的木板虽已移去,杂乱的脚印也增加了不少,但先前那个甲印却还不曾完全模糊,
显见这地板还没有人抹过。我走到会客室门口,把门钮旋了一旋,门已下锁。我只得站住了
等待。不一回,老毛已领了金梅下楼,金梅向我点了点头,就用手里拿着的钥匙开会客室的
门。
我向老毛说:“我要跟金梅谈几句话。你到门房里去。”
我先走进了会客室,等金梅跟进来以后,我顺手把会客室的门关上。室中的景象和清晨
进来时并没有两样,只少了一个死人。光线虽不很暗,但因着窗门的关闭,空气却很沉闷,
心理上还有一种悲凄的感觉,所以当我在那圆桌旁边的皮垫椅上坐下来时,精神上很不舒适。
金梅也蹙紧了双眉,神气上也不及初见时那么镇静。
我说道:“金梅,你也坐下来。这件案子我们从各方面调查的结果,觉得非常曲折。
我们已知道造成这曲折原因的人,就是你。“
那女仆向我瞧了一瞧,惊讶地说:“我?——我?什么?我不懂。”
我答道:“换一句说,你早晨和我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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