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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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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灾民反而不要救了吗?”
“……说得是。”、“当然要救的,我们朝天宫这么多年来,有哪一次不管?”被掌门一通喝斥后,铅汞师叔、博佑师叔等人都惭愧地改变了主意。
一时间,只剩下谢灵运铁石心肠似的,他苦笑道:“师傅、各位师叔,我不是不想救灾,更不是想害人,问题是我们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江啊!那几百两银子是卖光了整座山,好不容易才凑到的,都捐掉了,那道观怎么办?谁来救我们?”
“唯有不交税丹了。”南阳子悠然一叹,似安慰似认真的道:“这次事出有因,想来朝廷也会从宽处罚的,大不了降为中观而已。谁人敢上山闹事?为师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博佑师叔也劝解道:“阿客,掌门说得有道理的,老君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们行善积德乃是修道的本份,如果看着灾民挨苦而不理,于心何忍呢。”
“你们爱怎么就怎么的吧!”一肚子的恼火再也压不住了,谢灵运怒道:“我这回才不管老君、佛祖、孔圣曰了什么,我只认得孟子说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自己的道观都保不住了,自己的家人都要挨苦了,还去救别人?师傅、各位师叔,恕我没有那么超脱,我只想道观能好好的,绝对绝对不能被人拆了山门!!”
说罢,他便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负气跑了,正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师兄,阿客这些天为了筹钱,真是竭尽心力啊……”铅汞师叔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羞愧,道:“你看看他,从昨天一大清早开始忙里忙外,直到现在,连个澡都没有洗,饭都没有好好的吃一顿。”
恒宝小声嘀咕道:“还有之前在衙门,神乐观那些人还辱骂师傅和师哥来着……”
南阳子缓缓抚着银须,一双老目里满是慈和,道:“少年人最重意气,是我这个无用老头拖累阿客了,我去看看他。”
朝天宫据山而建,入了两重山门,再爬上那一大段蜿蜒的九曲廊山径,便可以望到坐北朝南的神君殿,然后是三清正殿、大通明宝殿、飞龙殿,在这一条中轴线的左右两边,又有诸多殿堂。
三清正殿和大通明宝殿都是七楹的华敝大殿,叠拱层檐,翬飞轮奂,非常的雄观壮丽;飞龙殿更是高居于山顶,能够尽情地俯瞰北边的秀美山景。西山道院建在西边,而东边坐落着八十二房道院,那是食粮道士、学童等人的居住地;还有飞霞阁、景阳阁,钟楼、亭子、剑池等建筑,这些无不默默诉说着朝天宫曾经有过的辉煌。
时值傍晚,天空上一片片如火似锦的红霞,谢灵运来到飞龙殿后面的飞龙亭,眺望着那晚霞和秀山,心中想着什么,那份恼躁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忽而踏踏地响起,他回头一望,却是师傅来了。老头儿呵呵笑着走进亭子,也是眺望前方的美景,问道:“阿客,很不满师傅的决定吗?觉得为师是个迂腐的老头子?”
谢灵运摇摇头,答道:“刚才是我冲动了,灾民要救,税丹也要继续炼,需要多少钱,我就采够多少钱的药材。”
“哈哈!”师徒俩相视一笑,用不着说太多的话,就已经没事了。
南阳子又说道:“凡事都是阴阳共存的,你不妨往好的那一面去看,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个转机。”
“师傅你的意思是?”谢灵运若有所思。
“税丹失窃乃是道录司的责任,‘金陵护法’一职也是神乐观那个老鬼田成子担当着,我们交不上重制的税丹,于情于理都并没有大过错。你我愁的是,神乐观那些人会借题发挥,挟带着民众上山闹事,甚至拆掉朝天宫的山门。”南阳子说着笑了笑,道:“如果我们安置好了稻花村村民,真有事态紧急的时候,就请他们来金陵说法,民众会站在哪一边?”
谢灵运沉吟着点了点头,金陵城内的民望争取不了,城外的民望却可以多加发展。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无奈之策罢了,因为当到事情闹大了,什么村民说法都没用,神乐观有着大把的死忠信徒,到时候上山闹事,可能还有好处收,他们哪管你三九二十七。
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年的“神剑危机”,当时突然盛传后山的剑池真是干将、莫邪铸剑地的真址,而且藏有一把神剑,弄得几个月里,天下三教九流蜂拥而来,南宗、北宗、符箓三宗等道门祖庭也纷纷派出了门人来派,但闹了一阵,又渐归平静了,全因没人探查到有神兵的气息。
那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嚣张跋扈,怎么欺负他们的?田成子那小人还添油加醋的建议把飞龙殿拆了,说飞龙殿镇压住了神剑的气息。稍一回忆田成子那个贱模样,谢灵运就想作呕。
因为师傅竭力地周旋和制止,厉害的家伙也没来几个,道观才得以安然收场。师傅时常还说幸亏此地无宝,假如有的话,朝天宫铁定被他人的争斗闹得观毁人亡,神剑也许会被桐柏宫争走,也许会被龙虎宗夺去,反正落不到朝天宫的手中,哪怕这里是冶城山。
别看道观这么大,有时候真的非常窘迫,说到底,他们的修为实力太弱了……
“呵呵,为师助人救人,也不是全无考虑自家道观的情况。”南阳子自嘲地敲了敲白首,仰头叹道:“行事至此,愧对祖师啊!师傅不想你们也这样,尤其恒宝年纪小,方才便没有说明白。”
“师傅,别这么说!要是祖师有灵,那一定知道我们平日的作派,也知道我们眼下的艰难。”谢灵运想起了什么,立时神秘地笑,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老君说得也没错,师傅,这两天徒儿有了一番奇遇。”
当下,他一一说出了自己的奇遇,《万法归宗》、鼠王老喜、僧朗钵盂,又加以展示。
南阳子连连地抚须,十分的高兴开怀,笑道:“哈哈,为师早知你福缘深厚,好事,大好事!”
那些小法术一个不打紧,各个道派山门至少都懂一两个,这要视乎自身的实力,比如朝天宫就只有念之可以清心凝神的“清心咒”,医人治己可以,打架斗法是不行的;神乐观据说有好几个如“放光法”、“招风法”等法术,正是偏重于攻击性。
然而《万法归宗》里足足有五十多种秘诀,有些常见,有些则世间罕见,像“引鼠法”这样的奇术简直闻所未闻,如此思维怪异的法术在书中居然还为数不少,攻击力不大,却各有奇效。它更记载着好几个威力不凡的大法大阵,虽然语焉不详,但绝对会引起他人的觑觎,无论是着重内丹心法、拳法剑法的金陵本地丹道山门,还是法术多端的符箓三宗。
至于那只僧朗钵盂镯,小小一件,却又是件重宝,全天下都找不到几只的“须弥芥子”。栖霞寺之所以封存不用,也许有很多原因,却肯定有一个是因为不敢摆显。它不仅仅是方便行事,究竟都有着什么功用,还有待摸索呢。
而里面的生油是一种补精补神的大补品,危急的时候、冲关的时候都能大派用场。
诡术多端的《万法归宗》、神秘的钵盂镯、珍贵的生油,现在谢客一举得三,如何不是大好事?
谢灵运又问该怎么处理,老头儿摆摆手,继续道:“年轻人哪个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些法宝法术也是这样,你尽管玩儿去。你懂得只采掉山上一半的草木,师傅也没什么好提醒你的了,但你切记!”
“不要四处张扬,暂时别让你师叔、师兄弟他们知道这些,一来免得他们穷人暴发,变得好逸恶劳,事事要倚靠你的法宝;二来消息走漏出去的话,又是一桩麻烦。”
“好,我知道的。”谢灵运无不答应。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也开始运用法术了。”看着眼前的落日景色,时光飞逝的感触更重,南阳子回忆起了什么,老脸上微微笑,讲道:“为师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比恒宝还小,有一次我们也是这样,师徒两人在这里欣赏晚霞,你说想去摸一摸那些霞彩,让我背着你飞过去,我就说等为师修成了真人……”
谢灵运不禁搂住了师傅的肩膀,这个老人年少时也曾经意气风发过,也曾经惊才绝艳过,后来却……他看着越来越苍老的师傅,忽然眼眶湿润、几近哽咽,这些年师傅如履薄冰地维持着道观的安宁,就算修为日渐倒退,哪一天见过他发火,哪一天不是笑呵呵地带给他们欢乐……
有钱有酒多朋友,患难何曾见一人?
谢君夜采灵芝药,壮我冶山朝天门。
以德报怨何报德,积善之家安能崩?
天道无亲我有亲,大道无情笑煞人!
无论如何,道观才不能出事!他突然说道:“师傅,我想开始正式的修炼了。”
等我修成了真人,由我来背你。
第十章儒生和尚道士
“师傅,我想开始正式的修炼了。”
晚霞渐渐散去,南阳子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徒儿,欣慰之余又有些感慨,阿客的心性、身体的资质都是一等一的,过早让他沉浸在那些性命修证之中,反而会扼杀了他的道。所以老头子一直没有教他修真,只是传授学问,天文地理无所不传;同时也让他自己遵从着兴趣去涉猎学识,不要拘泥于一家一派的门户之见里,只要兴致到了,可以学医术,也可以学耕田……
如此一转眼,他已经十五岁了。
“也好,你长大了,现在又正值是个多事之秋,是时候了。”南阳子抚须点头。
谢灵运顿时心潮澎湃,双目中闪过兴奋的明亮光芒,做了十多年的学问,又作了个黄粱一梦,终于要开始了!
“谢公义,灵运徒儿,从今天起,我就教你本门的修真之要,希望你以后能勤加修炼、勤加证道。”南阳子一脸严肃,又道:“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要追寻的道,也许是逍遥天地间,也许是治国平天下,也许是度尽世间人!甚至是成妖成魔……”
老头儿淡淡一笑,道:“无论是什么,无论在修道中遇到什么事情,你也要保持道心。这是修道的纲要,你可知了?”
“弟子谨记,请师傅传道!”谢灵运满脸认真的抱拳作了一揖。
“‘道可道,非常道。’真正的道是不可言传的,我能传你什么东西?”南阳子呵呵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似是一记棒喝,继续说:“为师不过是你的度引人罢了,只是带你去到道海前面的码头,至于你要乘上什么船,你要驶往何处,自有你的选择。”
谢灵运受教的点了点头,往地上双膝跪下,右手三指向天,诚心起誓道:“弟子谢公义,谢灵运习得师傅的传授,绝不妄用,绝不妄传匪人,一定将会勤加修证,不负师尊,不负往圣,不负朝天宫!否则天打雷劈!”
他说罢就要以磕头来完成誓约,南阳子却扶住了他,白花胡子飘飘,他没好气的道:“行了,行了,你不嫌烦,为师都嫌罗嗦!老头儿可不受你这一个誓,世事如棋,何必给自己这么多制约?”
“师傅,你不受是你的事,我发誓是我的事。”谢灵运坚持要完成这个学道规矩,拨开师傅的双手,给他老人家“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南阳子摇摇头,轻叹道:“我怎么就教出了个迂腐徒弟……”
誓毕,谢灵运站了起身,却笑嘻嘻的搂着老头的肩膀,道:“师傅,其实呀,我哪知道刚才是不是什么考验啊?我怕不立誓的话,您老留有一手不肯传啊!那我岂不是亏大啦。”
“哈哈,你小子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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