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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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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只管放心,”老爷子抚须而笑,“日前老夫与他闲聊,他没来由提起女儿师成返家了,我一听便知他已有此意……”
夫人将信将疑。
老爷子笑道:“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翌日,王老爷子央媒婆上穆家提亲,果不其然,穆知府满口应允。亲自拿着书有女儿生辰八字的“草帖子”来回王府。
老爷子也写下儿子的生辰八字,递给他说:“有劳贤弟拿去问卦卜筮了。”
穆知府神秘一笑,道:“不劳不劳,这事儿我最拿手。”也不找算命方士之流的人物,自个儿似模似样掐指算起来。
不多时,惊喜道:“大吉,大吉呀!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老爷子一呆,不料他如此爱扮算命先生。也便罢了,老爷子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并不很在意这些虚妄之事,自不会节外生枝,“如此甚好,也请贤弟再一并算一天黄道吉日。”
穆知府再掐指一算,“三月十六,是极好的日子。”
才两个多月,虽说紧迫点,老爷子岂愿夜长梦多,当下就这么定下了。
两人亲亲热热叫过“亲家公”,欢笑而别。
过得几日,王老爷子备齐一份丰厚的彩礼,送去穆府。依照传统礼制,“三书六礼”一样一样走过。两家热热闹闹各自张罗起来。
王府内一个声音终日哀号不绝,“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万恶的包办婚姻啊……”、“我命苦啊……”下人们听了感同身受,直摇头叹气。
且不说王府,穆府内也惹恼了一位大爷。
他是咋也想不通老爹怎么会把妹妹许配给那小子,那小子不地道,特不是东西!十几年前就调戏花姑娘,比大爷我还早,他还是人么?
这日一早,穆大少爷穆胡领了一大帮子无赖泼皮黑压压杀奔王府而来。
王府的看门家丁看这阵势,吓了老大一跳,只当是抄家的。
却不晓穆大少今趟玩文的,他吊吊嗓子,冲里面大喊,说是王子玉贱小子有种出来跟大爷单挑,只要能在爷爷手下走三个回合就把妹妹嫁给你了,如若不然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缩家里作乌龟便了……
众兄弟轰然叫好,凶焰逼人。
里面子玉一听,乐不可支,一蹦一跳往大厅来,“穆家退婚喽!穆家退婚喽……”
老爷子正吩咐管家王普事儿,抬眼一瞪,吓得他噤若寒蝉,回头续道:“再派几个护院守大门,只不叫他们闯进来即可,那混帐小子骂便随他骂……”
子玉急了,“不可不可!爹爹也忒怕事了,咱家何曾受过这等鸟气,人家都欺侮上门了……”
“要不,”他悄悄探视老爷子的面色,“孩儿出去跟他单挑……”
管家一旁乐了。
老爷子笑骂道:“滚!滚!不作脸的东西。”
子玉大是不甘,却听后面爹爹淡淡的声音传来,“倘若你小子争气点,咱们家也不是非攀这门亲事不可。”
外面气势正急转直下,穆大少思忖着,“万万不能把事情搞僵,否则如退婚不成妹妹嫁进门去,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家人……”
如此一来,他便施展不出平时最擅长的问候对方女性亲眷的天大本事,大大束缚住了手脚,加之他腹中墨水有限,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单挑的话,翻不出什么新意来。
原本滔天的气焰,就这么随时间的流逝一降再降,众人不尴不尬看着他穆大少一人唾沫横飞,想喝彩又苦于无彩可喝。
门口的王家护院们也有点百无聊赖,挨着木门直打瞌睡。
一弟兄打个哈欠,搂搂眼道:“老大,不如率兄弟们杀进去吧!”
立马给穆大少狠狠揣了脚,“要是能杀进去爷爷还会等到这时?”
于是乎,护院爷们刚激起的几圈涟漪,又给抚平了。瞌睡着的继续瞌睡,哈欠着的继续哈欠……
这事儿最终以发起人被他老爹亲手拧回家去告结。余人自是“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回头穆知府又亲自上门陪罪不提。
自此,再无阻碍,两家张灯结彩操持起婚事。转眼三月已过,离三月十六的吉期一天天逼近,两家喜气愈浓。
谁也不曾想到,历史不经意间定格在三月十三这日晚……
(第一卷完)
第二卷 江湖雁逝孤月影 第一章
不觉已是三月十三,吉期将近,夫人娘家“临安季家”一众亲属已达府上。王府内自是越发热闹非凡,老爷夫人披红挂绿,喜容满面,不时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内中除一人专司哀号外,上下人等各司其职,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到了晚间,月华如水,喧腾一日的府上沐浴着淡淡的清晖,渐渐沉寂下来,人人自去追逐美梦。
其时,如盘皓月高挂在天,繁星闪烁,夜空暗蓝。
一人很不爽地对月咒骂:“干哩!这么大月亮!”
显然,与他设想中月黑风高的完美作案之夜相去甚远。不爽归不爽,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若不然错过今晚,明儿个开始宾客云集,再要想逃走可难如登天了。
前门后门断断走不得的,最好的作法是踰墙而遁。他早已谋划妥贴,抱个高脚凳极其谙熟地穿屋过户,“二更天,从生理上来说,是人一夜中睡得最深沉的时段。”
过了无比漫长而郁闷的二十载,他很欣喜还能记起某些以前那个世界的零星碎片。
儿时夜半惊醒,常常恍惚中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是在哪一个世界?过去,还是未来?亦或者由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
待年齿渐长,那个写简体字的世界,已一年年由近而远,姗姗飘走,淡薄遥远得朦胧不堪。他越来越相信,那是一个梦!一个娘胎中荒谬的梦!惟有一些挣不脱甩不掉的牵挂,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比如历史,比如大宋,全体汉人的……命运……
他远远站住了,偎缩在一座假山后。
只见一条硕大的狼狗蹲在院墙边,足有半人高大,恶形恶状,碧绿绿的凶眼四下扫射,狰狞怕人。
“此种大狼狗系吐蕃国野种,比之狮虎几不遑多让,自己跟它肉搏躺下的概率为百分之百……”子玉含着冷笑,自包袱内取出一物,“可我准备了它的克星——大肉包!肉包子打狗……嘿嘿。”他瞧得真切,奋力朝它一扔……
不料他平日运动得少,劲道拿捏不准,“噗”地一下,大肉包飞过去重重砸在狗头上。
狗儿原本半睡半醒,悠哉游哉的当儿,冷不丁一个事物破空飞来,砸得它一个踉跄。它怒火勃发,冲他藏身方向呼呼低吠咆哮,全身毛发倒竖,一步步逼近。
子玉一头冷汗,手足发软。转身逃跑还是叫醒众人帮忙?这念头在脑中转一转即否决,一旦打草惊蛇叫爹娘惊觉,以后再也休想有机会逃走,非给押着拜堂不可。
思及日后暗无天日的悲惨岁月,“连畜牲也欺侮我!”也不知从哪窜出股子邪火,他一横心,“与它拼了!”
“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离秋”。但见一团青濛濛奇光跃入手中,寒光鉴人,在银白月色笼罩下显得分外突兀诡异。
三尺青锋在手,他胆气顿壮,持剑朝它比划几下。
狗儿的气焰立时一敛,乖乖趴在地上,惊恐地望向这边。
他越发得意,轻笑道:“看什么看,哈巴狗!劈你喔……”
狗儿像认出了熟悉的声音,摇着尾巴挨过来,亲昵地舔他手。
他松了口气,回剑入鞘,背心冷汗淋漓,浑身打个寒战,方才感到阵阵后怕。他轻轻抚摩狗儿脑后浓毛,“别叫,别叫!对,真乖。原来你认得少爷我啊,吓我一跳!哟,好一口漂亮的白牙!”
他见安抚得差不多,拣回那个大肉包,喂它吃,“快吃快吃,少爷特地为你这畜牲做的,那个滋补壮阳益寿延年,嘿……”
狗儿美滋滋吃下,然后直挺挺躺下。
“下那多‘蒙汗药’,大象也蒙翻了,别说你这小畜牲。”心气难顺,又忿忿踢了几脚,“畜牲畜牲!呸呸呸……吓死我了!险些叫你坏了少爷的好事。”
当下再不敢延误,把凳子垫在院墙下,踩着攀上去。
墙外月白风清,夜风习习,他嘘出口浊气,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但觉销魂蚀骨般的舒畅。
正待爬出,不知自哪处暗角钻出条黑影,一把抱住了他双腿,“少爷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老爷非打死我不可!呜呜……”
子玉惆怅极了,里与外仅一步之遥,“嘘,嘘,小声!”
下面应了,“哦!小的不叫,少爷也别走。”
“不行,我受够了!非走不可!”子玉断然道。
下面人一发急,使劲向下一扯。“噗通”一声,两人摔在一块。
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瘦小少年,子玉满脸无奈,柔声道:“小习儿,少爷我平日待你如何?”
王习道:“同食同卧,亲如兄弟。”
他措手拍个巴掌,道:“照哇!今儿个少爷生死关头,求兄弟放我一马,你只当啥也没看见,啊!回房睡觉去,少爷来世再结草衔环,给你作牛作马……”
一言未毕,他已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老爷非打死我不可……不就是成亲么,多好的活儿!别人想也想不着,少爷你跑什么呀?”
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他便一肚子委屈,“跟谁个成亲哪?那是母老虎来着!当年她才六岁小女孩儿,便已身怀利器,二话不说,只一刀冲我戳来……太可怕了!如非本少爷命大,这条小命早交待了。不行,我非走不可!”
看得出王习同情非常,怎奈阻其逃跑的决心却是半点也不曾动摇。
子玉没奈何,鼓起如簧巧舌继续诉苦,“小习儿你有没有一点侠义心肠,就当可怜可怜无辜的我吧!老娘要搞包办婚姻,咱咬咬牙也认了,谁怪全天下都这么封建包办呢!人说成亲好比抓阄,直到洞房花烛夜才知自己抓到个什么阄,好的烂的都得自个儿咽下,日子还得照过……可就算抓阄好歹也该让咱抓一回不是?”
小书僮脸现凄容,连连颔首。
子玉试探道:“好习儿,让我走……”
“不成不成,老爷非打死我不可!”
“堂上有个厉害的老爹,已是叫我吃不消,如今又要娶个更暴虐的进门——听说还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高徒,本领大到不行……天哪!没的把我吃了……”
子玉幽幽一叹,道:“矧且,我的梦中情人,是……”他仰望头顶一轮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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