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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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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辟疆拿到玉笛后已经爱不释手,但他没想到陈圆圆会这样慷慨,提出要送给他,而且理由又这样正当,他不由深情注视陈圆圆,心想:这个青楼女子心胸实在非同一般。心中又感激又赞佩又爱怜,轻轻揽住陈圆圆肩头,在她秀发上亲了亲,说:“圆圆,知吾心者卿也!好吧,我就留下这支玉笛,有如与卿长伴。”
  陈圆圆头依在冒辟疆胸前,手抚弄着他的一根飘带,心中流淌着甜甜的暖流,她希望冒辟疆能提出留宿,她愿把自己的一切,包括处子之宝,都献给这个她认为是最出色的男人。冒辟疆并没有提出留宿要求,却说:“今日复社有个集会,我要赶过去。”
  陈圆圆有些失望,说:“林姆姆已经备酒,公子吃完再去嘛。”
  “来不及了。春香阁客人很多,林姆姆的酒菜自有人用。我走了。”
  四
  冒辟疆成了春香阁的常客,他将一大笔银子存在林二娘处,随时取用,实际上将陈圆圆包了起来。
  陈圆圆与冒辟疆时而对弈,时而投壶,时而弹琴,时而陈圆圆唱曲,冒辟疆吹笛伴奏,时而二人头并头读阅唐诗宋词,冒辟疆给她详细讲解。
  陈圆圆时而如小女儿般娇羞,时而使出令男人心痒难挠的媚惑手段,但她掌握一定的度,媚而不妖,使冒辟疆生出浓浓的怜爱之情,却不感油腻,如面对一朵雨后玫瑰,娇艳欲滴,水珠晶莹,香味清新,枝上又有小刺,使人轻易不敢亵渎。
  冒辟疆也常邀一些复社公子来陈圆圆闺房打茶围。这天,他又邀吴应箕等五名公子来了。
  吴应箕为人豪爽,走进小院,人未至而声先闻:“辟疆!好呀,你从如皋回来也不知会一声,该当何罪?”
  冒辟疆笑嘻嘻出迎,抱拳说:“得罪得罪,我今日摆酒请罪!”
  陈圆圆也随后出来见礼:“公子万福!”
  冒辟疆介绍:“这是陈圆圆。”
  吴应箕双眼一亮:“久闻艳名,将我的耳油都吸出来了!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独旷世而秀群’!”
  陈圆圆说:“公子过奖,奴家可不敢当。”
  吴应箕擂了冒辟疆一拳,说:“我说嘛,你从如皋回来竟如蛟龙遁形,原来是叼住一颗明珠不肯松口,把朋友都忘了!”
  冒辟疆哈哈笑着将吴应箕拉进屋子。
  不久,陈贞慧等复社诸公子都陆续到了。
  公子们围桌坐下,陈圆圆奉上茶来,他们边品茶边说笑,颇为热闹,只有陈贞慧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疾走的乌云,显得心事重重。
  冒辟疆走到陈贞慧身边,问:“贞慧兄,什么事不开心?”
  陈贞慧说:“国事堪忧,你没听说吗?流寇张献忠与革里眼、左金王联合起来,在凤阳府境内横冲直撞,不久前攻下盱眙,离南京没有多远了,不知哪一天早上醒来,你我都会成为流寇的砧上之肉呢!”
  冒辟疆叹了口气,说:“是呀,这种危险是存在的。但目前,南京兵部尚书熊明遇对南京防守做了妥善安排,我去看过,可说是固若金汤,流寇要攻下南京不易,目前尚可无虑。”
  他们谈的话题吸引了诸公子,大家停止了说笑,也参加了讨论。
  吴应箕问:“辟疆兄,你消息灵通,又最关心天下大势,你看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难道天下真的会有翻覆?”
  冒辟疆脸孔阴沉下来,缓缓说:“不容乐观。”
  “请道其详。”
  “大患自然是关外建州满虏和流寇。天启以来,满虏以沈阳为中心,十余年间已据有辽东以北广袤之地,且东降朝鲜,西收蒙古,羽毛已丰,对我朝虎视耽耽,天启七年至今,已三度入寇,蹂躏燕赵齐鲁等地,杀掠极惨,如今以倾国之兵逼近山海关,威胁北京。流寇以李自成、张献忠二贼最为强悍,日渐坐大,竟成今日难制之局面,时至今日,国势之危,为历朝所罕见。更令人忧心的是……”
  “是什么?”众人齐问。
  “当今皇上英明勤政,有中兴之志,可惜积重难返,且举棋不定,任用非人,朝政日益靡烂,内不修而能御外者,古来没有!”
  众人都有同感,不由得心情沉重。
  忽然传来一阵燕语莺声,陈圆圆说:“各位相公,今日来这里打茶围为的是痛快玩一玩,国家大事且放一放可好?”
  冒辟疆也觉得气氛太压抑了,忙说:“好好,圆圆说得对,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我等毕竟只是一介书生,手上无权,谈多了徒然坏了心境。听圆圆给我们唱个曲吧!”
  众位公子都知道陈圆圆是苏州名旦,都没亲耳听过,冒辟疆一提,大家都鼓起掌来。
  陈圆圆笑着说:“各位相公忧心国事,奴家也凑个趣儿,就唱一段《南商调·骂钱》:

  月有阴晴圆缺

  孔圣人怒气冲,骂钱财:狗畜生!朝廷王法被你弄,纲常伦理被你坏,杀人仗你不偿命。有理儿你反复,无理词讼赢上风。俱是你钱财当车,令吾门弟子受你压伏,忠良贤才没你不用。财帛神当道,任你们胡行,公道事儿你灭净。思想起,把钱财刀剁、斧砍、油煎、笼蒸!
  吴应箕连连鼓掌,叫道:“好好好,骂得痛快!值得浮一大白,拿酒来!”
  嫣红立即给诸公子斟上酒,吴应箕一饮而尽,众人陪饮了一杯。
  冒辟疆问:“圆圆,你可知这首散曲是谁写的?”
  “奴家从姊妹处学来,并不知是谁写的。”
  “这是朱载育写的。他是我朝郑王世子,却不愿承袭王位,专心研究乐律,实在难得。他还有一首《失宫调·驴儿样》,将得志小人更骂得入骨三分,听我给你们唱唱:
  君子失时不失象,小人得志把肚涨。街前骡子学马走,到底还是驴儿样!
  陈贞慧也被逗笑了,说:“哈哈哈!这支散曲应奉送给阮大铖阮胡子最恰当不过了。”
  吴应箕说:“那阮胡子近来放出风声,说要改过从新,向我等靠近,纯是骡子学马,到底还是驴儿样!”
  冒辟疆说:“狗改不了吃屎,像阮胡子这样阉党余孽,无耻小人,永远变不了君子,这首散曲确应奉送给他!”
  客人们散去之后,冒辟疆还留在陈圆圆处,他喝了几杯酒,却显得脸色发灰,将窗打开,坐窗前吹笛,那笛声显得幽怨、沉郁。
  陈圆圆将一双玉手搭在冒辟疆肩上,笑着问:“笛声这样沉郁,公子有心事?”
  冒辟疆叹口气说:“方才大家的议论你也听到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堪忧,我怎么快活得起来?”
  “奴家给你讲个笑话儿听吧。”
  “哦,你还会讲笑话儿?好吧,你就讲来听听。”
  “有个鬼应该转世了,阎王召见他,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我再世为人也不容易,要求不多,只有:父是尚书子状元,美妻娇妾个个贤,身居一品王公位,安享荣华寿百年!阎王马上起身,对他伸手说:请请请!他问:干什么?阎王说:有这么多好处,我这阎王的位子也不要坐了,还是让给你吧!”
  冒辟疆不由大笑起来,说:“哈哈,有这样好事,我也不去考什么举人进士了。”
  “福、禄、寿一个人都占全了,是做不到的。”
  “是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十全老人’是人的想像,世上没有一生十全的,总有缺憾。圆圆,听了你这个笑话,我的心情可好多了。时候不早,我也走了。”
  冒辟疆仍没提出要留宿,使陈圆圆怅然。
  次日,陈圆圆起身不久,便见董小宛满面泪痕闯了进来。
  陈圆圆吃了一惊,忙问:“小宛妹妹,你怎么了?”
  董小宛伤心掩面哭泣起来。
  陈圆圆手搭在董小宛肩上,又叫一声:“妹妹……”
  董小宛将陈圆圆手一拨:“别叫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小宛,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呀?”
  “装什么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是什么人?”
  “你、你是面上挂笑、心里藏刀、忘恩负义、撬人墙角、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啊,我简直是十恶不赦了。我做错了什么事?”
  “冒郎是我的,你却把他抢过去了!”
  “你是说冒公子?我何时抢他了?”
  “冒郎自从见到你,就再也不到我家去了,还说你没抢!”
  “小宛,你我都是烟花女子,做的都是卖笑的生意,冒公子是复社领袖,谁人不敬?他是我的客人,我怎能将他拒之门外?怎能说是我抢他?你糊涂了!”
  “你还狡辩!你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给冒郎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他神魂颠倒,我、我好苦的命啊!”说到这董小宛又哭起来。
  “小宛妹妹,别哭,我真的无心……”
  董小宛突然跪下,说:“圆圆姐,你如果真把我当做妹妹,帮帮我吧!”
  圆圆惊得手足无措,伸手去拉:“哎呀,小宛,快起来!”
  小宛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我、我怎样帮你?”
  “你知道,我早有从良之心,千寻万找,好不容易才找到冒郎,我一生的希望都放到他身上了,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失去他,只要你能疏远他,让他回到我的身边,你就是帮了我了……”
  “冒公子答应过娶你?”
  “……还没……”
  “小宛,我无意同你争夺冒公子,可这种事不能一厢情愿,他也不会听我的,要拉住他的心,还得靠你自己。”
  “这么说,你是不肯帮我?”
  “不是肯不肯,而是我无能为力……”
  董小宛霍然起身:“算我看错你了!手帕姊妹的情谊尽了!”
  董小宛将门一摔,头也不回便跑走了。
  陈圆圆又叫了一声:“小宛……”见小宛不应,颓然坐在椅上。她深知小宛的性格,看似柔弱,内心刚硬,她不会再登门了,她们的姊妹情谊算是到头了。她回忆着与小宛相识的过程,心中不由有些内疚,如果自己不到秦淮旧院来,不会有这一幕,是自己对不起小宛。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明知小宛是“面杖吹火——一头热”,冒辟疆对她提不起兴致,她拿不到的东西,自己难道也不能去拿吗?拿了是罪过吗?不,自己毫无罪过!
  陈圆圆深深被冒辟疆吸引了,这个“东海秀影”貌比潘安,文如子建,又有豪侠之气,这样出色的男人如果失之交臂,是终生遗憾。她下了决心,一定要嫁给冒辟疆为妾,决不放弃!但冒辟疆为什么连留宿的要求也不提呢?难道……想到这里,她不由脸热心跳,平添一些惶惑。

  负责任的男人

  她不知道,冒辟疆是个,他从鸨母林二娘口中已探清,陈圆圆到春香阁后一直守身如玉,没有被任何男人“梳弄”过,她还是个处女,得知这一真相后,他欣喜欲狂,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女人。冒辟疆在他的著作《影梅庵忆语》中曾记述他与陈圆圆的一段情,对陈圆圆赞赏备至:“其人淡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脊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好一幅在水一方的佳人形象,对陈圆圆的唱腔,冒辟疆形容说:“以燕俗之剧,咿呀啁啾之调,乃出之陈姬身口,如云出岫,如珠在盘,令人欲仙欲死。”他已经决定要娶陈圆圆为妾,但他要做一番准备工作,他要郑重其事,他要将同陈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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