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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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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官应令下去布置去了。
吴三桂行辕大堂上很快布置得好似阎罗殿一般森严恐怖,两侧排列着铁甲军士,手执明晃晃的刀枪,闪闪刺人眼目。
大堂中火光熊熊,浓烟滚滚,上架一口大铁锅,铁锅中沸油“咕嘟嘟”冒泡。
吴三桂顶盔披甲,外罩白锦战袍,端坐于公案之后,威风凛凛有如天神。
唐通打扮得像个儒生,被两名士兵押进行辕,他一看行辕中摆出的那一副架势,心中已经明白了吴三桂的意图,对两侧怒目而视的甲士有如没见,绕过油锅,轻蔑地看了一眼。他走到吴三桂公案前,对吴三桂一揖。
吴三桂喝一声:“唐通,你见到本将军,为何不拜?”
唐通侃侃说:“大国使臣,见亡国之将,为何下拜?”
吴三桂瞪起眼睛,猛一击案:“放肆!来人呀,把他捆起来!”
两侧军士齐声喊了一声堂威,如同雷震,震得瓦面嗡嗡响。
唐通却面不改色,举举手说:“慢!吴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何况唐某奉命劳军,你要杀我也该让我把话说完吧?”
吴三桂指着油锅说:“允你说完。你看到吗?油锅已烧滚,你说得逆耳,就把你抛进油锅里烹了!”
唐通仰天大笑,说:“哈哈哈!唐某既然受命前来,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已经受滚油煎烹的并非唐某,而是将军你啊!”
“胡说!我怎么已经受煎?”
“大顺皇帝起兵以来,振臂一呼天下响应,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占北京,崇祯吊死煤山,大明已丧尽民心,不亡不合天理,吾主荡平中原,一统华夏只是时间而已,将军如今南无退路,北有强敌,进退失据,惶惶不可终日,岂不是受煎?”
唐通说的是事实,吴三桂无言以对,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惶恐。
唐通又说:“将军,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吾主李自成雄才大略,求贤若渴,上应天命,下顺人心,对将军甚为崇敬,将军如能助吾主平定天下,功莫大焉,封侯封王如探囊取物,将军欲求富贵正当其时。何况崇祯已死,明朝实亡,将军正当英年,何苦为亡国之君殉葬?吾主派唐某送劳军白银五万两,并带有将军之父吴襄亲笔书信……”
吴三桂惊喜问:“啊,我父亲还在?有信来?”
唐通说:“吾主一入京城便派兵保护吴老将军府第,闲人不得进入,并送柴送米,吴老将军感激涕零,已降顺新朝,只待将军到京,吾主对将军父子将双双封侯。这是吴老将军家书,请将军一阅。”
唐通将信送呈给吴三桂。吴三桂接信后急忙拆开阅读。
吴三桂读信后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圆圆应该是无恙的,可信中怎么没有提她?”
唐通没听清吴三桂说什么,问:“将军说什么?”
吴三桂急忙掩饰说:“没什么……”
唐通又说:“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据说清朝大军已出沈阳,向山海关进发,如抵关下,将军将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将军应当机立断,与吾主联兵,共御东虏!”
吴三桂笑笑说:“唐先生果然有如簧之舌,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关系至为重大,待吾与各位将领商议后再作道理。唐先生,接待多有失礼呀,先生受惊了。”
“这样的场面唐某也见得多了,无所谓受惊。大顺皇帝给将军的五万两劳军白银还望将军收下。军情紧迫,望将军早作决断!”
“五日为期,定给先生一个答复。来人呀,送唐先生去馆驿休息。”
两名卫士应了一声。
李闯乃是流寇逆贼
唐通向吴三桂抱了抱拳,随卫士下去了。
唐通走后,吴三桂退回到行辕后室,将吴襄的信交给师爷吴芝,说,“先生看看,有什么见解?”
吴芝将信看了两遍,说:“这封信,语气不冷不热,很难说是老将军由衷之言,也许是被迫而写。唐通说的在下都听到了,他分析将军如今处境确实如此,但这李闯乃是流寇逆贼,虽然占了北京,能否据有天下还是没定之数,将军三代将门,世受大明国恩,降了李闯,在青史上会留下个降贼的污名,实在令人惋惜……”
吴三桂同样神思不定,喃喃问:“是呀,是呀,可不降,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在下愚拙,也想不出别的路子……”
这时,中军进屋禀报:“禀将军,捉到一名奸细……”
吴三桂不耐烦地说:“捉到奸细,杀了就是,我已经够烦的了……”
中军说:“将军,那奸细口口声声说是将军的亲戚,定要面见将军!”
吴三桂感到诧异:“亲戚?什么亲戚从东边来?你把他带进来!”
中军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久带进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那老者进屋后,立在当地,眼光一闪看了看吴三桂,吴三桂心中不由一动,但他仍然没认出这老者是谁,便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的亲戚?”
老者摘掉了假发假须,直起腰来。
吴芝大吃一惊,叫道:“啊!——祖大寿将军!”
吴三桂也又惊又喜,忙说:“是舅父!你这是……”
祖大寿对吴三桂使了眼色。
吴三桂会意,他略一举手,中军躬身退了出去。
祖大寿吐一口气说:“我从沈阳出发,驰马跑了四昼夜,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饿得前心贴后心!”
吴芝忙说:“我去给祖将军安排酒菜!”
祖大寿说:“简单点,越快越好。”
“在下知道。”吴芝边应边急忙出去了。
吴三桂忙请祖大寿坐下,并亲自斟茶送上说:“舅父,看你这一身灰尘汗渍,累坏了吧?”
祖大寿一口将茶饮干,抹抹沾在须上的水珠,叹口气说:“唉,年纪不饶人啊!想当年,我祖大寿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立马横刀,敌兵惊为天神,何尝跑跑路就累得这个样子。”
吴三桂说:“舅父只有五十多岁、怎能说老?驰马四昼夜,就是小甥也会累倒。舅父紧急前来,必有所为。”
“三桂,我是奉洪承畴大帅之命来救你的。洪帅有亲笔信给你,你看看吧。”
祖大寿解开衣带,拆开衣服衬里,拿出一封发皱的信来,递给吴三桂。
吴三桂展开信来阅读,见前面是一些问候的客气话,后面写道:“……方今明社既墟,逆氛方炽,足下合家为俘,既不能从故主于泉台,又决不可与闯逆共天地。闯逆多行不义,逼死故主,足下如降闯逆,天下唾骂,不可为人矣!而清王英敏,亦黄帝子孙,优礼降将,吾与大寿皆受封显爵,足下亦应归命我朝,上为君父复仇,下解百姓倒悬,当不失藩封之位……”
吴三桂手捧信纸,神情发呆,许久没有说话。
祖大寿说:“三桂,你守皮岛的时候,因袁崇焕诛杀毛文龙,为了避祸,你也曾降过一次清朝,后来清主为了两国休兵,将你放了回来,你也体会得到清主对降将优礼有加……”
吴三桂终于说:“舅父,清朝终是外夷,小甥今非昔比,当年不过是一下级将弁,而今皇上封我平西伯,倚小甥为国之干城,降了清朝,岂不留下个卖国的恶名?”
祖大寿不由大笑,说:“三桂,你的官再大,大得过洪承畴大帅吗?他以大学士、兵部尚书之尊,统帅三军,已降了清朝,良臣择主而事,古有先制,你又何必计较这个?”
“这不一样,洪帅在松山大战失败,除了小甥率军逃出,全军覆没,洪帅被俘,不得已降清,而小甥如今手中有铁骑十万,岂能轻而言降?”
“莫非你要降闯贼?”祖大寿脸上罩上一层阴云。
“小甥并没有这样说嘛……”
“实话告诉你吧,清主已诏封睿亲王多尔衮为大将军,率精兵二十万西进,已过辽河,不久可逼近宁远、锦州。我和洪帅担心你不知轻重,与睿亲王接战,手中的兵如果被歼,你连讨价还价的本钱也没有了,洪帅才命我日夜兼程,向你晓以利害,千万不能以卵击石,自取败亡啊!”
“小甥并不蠢,不会轻易与清军开战……”
“那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小甥还没有主意……”
祖大寿不由跺脚:“咳!”
这时,师爷吴芝走了进来,说:“祖将军,酒菜备好了……”
吴三桂说:“此事重大,慢慢再议,舅父先去用餐。——吴师爷,餐后给祖将军安置一个舒适的房间休息。”
吴芝应了一声,带祖大寿出去了。
吴三桂心中矛盾之极,到底何去何从,是降李自成还是降满人多尔衮?有两个小人在他心中打架,他像一个熟鸡腿,两个小人各执一端,拼命争夺角力。他少年时,祖大寿曾教过他武艺,亦舅亦师,对他有恩。洪承畴也是他崇拜的偶像,如今他们都投降了清朝,自己也降清总不会比洪承畴的污名还甚吧?可是,当他想起陈圆圆,心脏猛然紧缩了,自己如果投降清朝,家人必然被害,陈圆圆岂能逃脱厄运?他颓然坐有在床上,双手抱头,连连叹息。
在行辕小餐厅里,桌上摆满了酒菜,祖大寿再也顾不得将军的身份,手抓嘴啃,狼吞虎咽,汤汁淋漓。吴芝陪坐在旁,看这位威名远震的大将军像个街头流浪汉一般大嚼,心头不免感慨,他想:人啊,不管他身份多高,当他饥饿和困厄的时候都是一样,那身份、官阶、服饰在这种时候都一钱不值了,剥去自己装饰的东西,人都是血肉之躯,帝王将相,富豪员外,同小民百姓、乞丐浪汉的需要都是一样。饿上三天,什么威仪,什么架势都没有了。洪承畴、祖大寿都曾被崇祯皇帝依为柱石之臣,一旦树倒猢猴散,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投降了满人,忠君的气节被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吴芝有个预感,认为吴三桂早晚也要走洪承畴、祖大寿这条路,什么理由,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他见祖大寿吃得差不多了,开始细斟慢饮,便悄声说:“祖将军,李闯也派人来了……”
一位绝代美人去劝他
祖大寿嘴中塞了一块鸡肉,听了这话一下子噎住,直翻白眼。
吴芝忙伸手为祖大寿抚胸,说:“将军慢吃……”
祖大寿终于把那块鸡肉咽进肚去,喘了口气问:“李闯,他派了什么人来?”
“他叫唐通,是个降将,能言善辩,现挂着个副军师头衔,还带来五万两劳军白银……”
“他现在哪里?”
“已住进馆驿。”
“怪不得三桂态度暖昧,原来还有这样一出戏!吴芝你,还有三桂部下将领都是什么态度?”
“大家都惶惶无计……”
“不能让李闯的奸谋得逞!我去杀了这个唐通!”祖大寿重重放下酒杯,怒目横眉说。
吴芝赶紧阻拦:“哎呀祖将军,不能这样干,也许效果适得其反呀!”
“不,李闯特使在山海关被杀,吴三桂难辞其咎,这才能断李闯与他的联系,彻底断绝吴三桂投降李闯的路子!此事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我手无缚鸡之力,能,能干什么?”
“你设法将馆驿的卫兵引开,以免多手多脚,惊动了那个唐通,被他逃脱。”
“这,这……”
“师爷,而今明朝已亡,李闯乃是流寇,只知杀人抢掠,他那个大顺朝是建在沙滩上的,一推即倒,根本无法统一中原,大清天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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