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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之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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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手机声响起，高飞心里一惊，这么土的铃声绝对不是他手机里的，而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这次不顾面子死命地拉住老板的手。
“喂？吃饭呐？”
粗犷的声音来自左前方，高飞眯起眼睛往那里看去，有个工人蹲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在接电话，他旁边还竖着安全施工的警示牌。
“还成，马上就完工了，等着领钱俺们好好过个年，对了，顺子好不？让他和我说说话。”工人边说边呵呵大笑几声，从他语气里听到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高飞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惊恐地躲到老板身后，十分害怕。
“喂？顺子，这几天过得好不？书读得咋样？嗯……不错，不错，好好争气啊，等以后有出息了，不用像爸这样打苦工。你别担心，爸在这里过得好着呢，天天有肉吃，你在家只管好好学习啊。”
嘱咐一番后，工人挂上电话然后查下通话时间，接着深叹了口气。不一会儿，工地里走来一个像包工头似的人，那工人见到他马上站起身跑上前。
“辉哥，辉哥，这……这工程都差不多，该发钱了吧，一家老少都等着过年呢。”工人两只手紧张地来回搓着，说话的口气也显得谦卑，包工头扯起很虚假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递了根烟给他。
“李大勇，你别这么着急，钱马上就批了，再等等，再等等。”
李大勇？就是失踪的那个？高飞心里咯噔一下，他匆匆扫视周围，然后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辉哥，不是我急，工钱都拖了三月了，顺子学校还要付学费，你就帮帮忙吧，和上头说说。”
“说！我天天都在说！那姓高还不是把我骂了顿，大勇，我也难做啊。”
说到这里，老板侧首冷冷地瞥了眼高飞，高飞心虚地低下头避开她的杀人视线。
“那怎么办？”
“明天，明天再说，对了，你有空把这里弄干净。”说完，包工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李大勇拦都拦不住，他望着肥胖的背影连连叹气，然后拿起扫帚扫起工地上的沙子，也许在他的思维里觉得多做一点事就可以多拿一点钱。
然后等了一个月，他仍没有拿到自己应得的，眼前的场景一转，李大勇坐在工地里手中拿着纸和笔好象在写书信，写完之后他把信当成宝贝一样塞进怀里。
“大勇，辉哥叫你。”这时，有人叫道，李大勇站起身，一路小跑到包工头前。
“辉哥，是不是可以领工钱了。”
“嘿嘿，你先别急啊。”包工头拍拍他的肩膀谄媚地笑道。“上头说了，工钱月底就发，不过你得把手上的事干完才行。”
“干完？这些事最起码得干两个月。”
“所以嘛，我这不是和你在商量，我知道你特别困难，所以这先拿去用用。”说着，包工头塞给他一百块钱，李大勇连忙推辞。
“辉哥，别……怪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了，我晚上会多干点。”
“这……这可不是我说的。”高飞站在老板身后小声说道，老板扯起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她弹了下响指，眼前的画面立即转到高飞办公室。
“你笨啊！”高飞把起文件扔到包工头面前。“我不是说过这个月一定要完成的吗？”
“高先生，我已经尽力了，但日程太紧了，而且工钱没发，工人们都不肯干……”工人紧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哼！笨，比猪还笨，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要你做什么？”高飞大拍了下桌子，工头一抖身把头垂得更低了。
“高先生，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事情没办干净，让我怎么做？”高飞脸色一沉，说话很不客气，工头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我知道了，高先生，我会做好的。”
……
“这是你说的吗？”老板寒声问道，高飞吓出一身冷汗，怪不得先前在物业办公室看着老板的举动会如此熟悉，原来这些话这些事他自己做过，只是不记得了，看到工头唯唯诺诺的模样，他能体会到工头当时的心情，突然意识到老板这样做的含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
响指一弹，画面又转回工地，李大勇和他的工友正在辛勤劳动，连续几天几夜没日没休的工作，这些人看上去疲惫不堪，李大勇更是削瘦很多，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希望和期待。
“小心，绳子断啦！”
有人大喊，李大勇抬起头只见一块大砖迎面而来……
“怎么办？出事了！”工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旁边四个工友围在李大勇旁边同样不知所措。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工头边说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十分愤怒地吼叫。
“死人了这楼怎么卖出去？你是怎么负责的？不管！你这事帮我处理干净。”
说完，电话就被掐断，工头转头看看满头是血的李大勇，然后又看看站在他旁边的四个工友。
“今天知道这事儿的，就我们哥几个是不？”工头轻声说道，四个工友面面相觑然后点点头。
“这样吧，反正人死也救不活，如果被人知道，以后大家都没饭吃。”
“辉哥，你是啥意思呢？”有人问道，包工头挤出比哭难看的笑容。“我们就说李大勇失踪了，他的钱就哥几个平分了吧。”
“这……”四个人非常犹豫，工头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说：“每人能分到好几千呢，够娃娃们上学了。”
“好吧！”
那个四人深思片刻竟然同意了，或许在他们眼中法律是什么也不知道，被钱蒙住眼睛之后，通常会干出平时不敢干的事情。李大勇被他们扔进水泥搅拌机，然后成了这栋大厦地基的一部分，那时候时钟正好指向晚上八点。看到血肉混着水泥流出来的情景，高飞当场吐了。
“这件事情你并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老实告诉我？”老板寒声问道，高飞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两腿打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这么处理的……”
“那你可知道，李大勇在扔进水泥搅拌机的时候还活着吗？”
老板一说，高飞瘫倒在地，眼睛睁得就像铜铃。“这……这……不可能吧。”
“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久久不肯回阴间，他的冤气已经侵入这栋大厦无法驱散了。”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大师，救我，救我一命吧。”高飞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送他回家。”老板微微一笑，向天空散出血红色的花瓣。“尘归尘、土归土，李大勇快点现身，凡事好商量。”
话音刚落，周围刮起一股刺骨阴风，紧接着工地上就出现一个身影，不！确切地说是一团雾气，雾气里是扭曲不全的残肢和血肉。
交锋
“啊！”
高飞失声尖叫连忙后退几步，那团雾气非常缓慢地朝老板靠近，远看宛如一块块血淋淋的残肢在沸水中翻滚泛出血般的颜色。老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等到雾气快要碰到她鼻尖时，她才缓缓开口道：“李大勇，你想干嘛？”
雾气剧烈收缩了下然后伸展开来化成人形，憨厚老实的模样、削瘦苍老的脸庞，还有那身脏旧的蓝色工人服，李大勇还是李大勇，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成为孤魂野鬼。
“我要找他。”李大勇指指老板身后的高飞，高飞吓得立马瘫坐在地，马上拉住老板的腿说：“大师，大师，救我！”
见老板没什么反应，他又对着李大勇狂磕头。“李大勇，全是我不对，求你饶我一命，往后我一定帮你烧香超渡。”
“哼！”李大勇冷哼一声，声音就像打雷震得高飞头痛欲裂，老板立刻上前一步道：“李大勇，你害了这么多人，早该入十八层地狱，我念你本性不坏又是枉死，所以想网开一面，你别一错再错！”
语毕，李大勇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老板，通红的眼珠不停溢出黑血，浓烈的血腥味融入空气里几乎让人窒息。
“别挡！”
老板微微一笑，抱着大无谓的牺牲精神，开始唐僧似地唠叨。
“我不是想挡你，我只是在劝你，为了这种人渣下地狱不值，你好好考虑，我给你改正错误的机会。”
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如刀似剑袭卷而来，老板微微侧首，阴风从她脸颊划过割下一缕头发。
“你快点让开！”李大通再次威胁道，老板的温和耐心似乎已经磨平见底，她撇起嘴角非常不爽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我让开，先给个合理理由，如果能说服我我就让你。”
高飞听到这话马上大叫。“大师，你不会吧！”
老板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你闭嘴！”
李大勇陷入沉思，过了半天，他说：“这人坏，老是不发工钱，害俺家过不上好日子。”
“好吧，他的确不好，那其它几个人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他们？”
“那个女的到处说人话坏，男的总欺负人，扫地的老太婆偷别人东西，另外两个，一个偷别人男人，另一个陷害栽赃别人，他们全都不是好人！俺没文化，但心眼没他们这么坏。”
“所以你就把他们害死，顺便增加自己的冤气？”
“我这是为民除害，今天还要除掉他！”
李大勇恶狠狠地瞪着高飞，老板眉毛一挑，冷笑几声。“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也要死！”
话音刚落，李大勇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脸上的肉像被无形的尖刀划破、割落，好端端的一个人几秒钟的功夫就成一堆碎肉。老板手抵下巴对着地上的蠕动的碎肉左看右看一脸为难。
“李大勇，我还是劝你放弃吧。”
李大勇哪肯听，他聚集起阴气一股脑儿喷向老板，如果是正常人早就被他的阴气化成污水，而老板却像没事似地站在原地抓耳挠腮，一点也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
“我和你说了放弃吧，你不是我对手。”
说完，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嚣叫，老板预感有些不妙，她示意高飞往后躲躲，可听不到身后有任何动静，转头一看，高飞早就不省人事。
“笨蛋，真没用！”
说着，老板转回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时，空中凭空出现五道黑烟，这五道黑烟以极快的速度窜进李大勇所化的碎肉中。刺耳的嚣叫越来越响，地上的碎肉蠕动得越来越剧烈，只见它像面粉似地揉成一团，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脚、身体和头。
想像一下，六个人被切成几块然后胡乱拼凑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可以说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大勇的头颅在正中央，其它几个人的头颅正好连成一个五芒星，他们的手脚毫无规律地混杂在一起，血淋淋的肠子宛如章鱼触角在空中张牙舞爪，对于这么有创意的造型，老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或许李大勇并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不顾一切地指挥自己的某个部份去攻击眼前弱小的女子，老板倒是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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