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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绵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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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我不能——”只有把面转了过去。
    老费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几乎立刻就站起来。
    “我们要去找大夫,”他说:“肖大夫,他最近。不过,美克,没有什么用了。”
    “你意思是——她死了吗?”
    “不错,”他说:“要装成是别的什么情况,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呵,天啊!”我说道,转身走开:“我简直不能相信,不是爱丽吧。”
    “这儿来,喝一口。”老费说。
    他的口袋里掏出个瓶子,把瓶盖旋开递给我,我就着瓶口,深深喝了一大口。
    “谢谢。”我说。
    马夫这时也来了,老费派了他去请肖大夫。
 
    
  出品:阿加莎。








 






18



    肖大夫开了一辆周身创伤的老“禄宝”车来了——我猜想他在恶劣天气时用这辆车,
开了到偏僻的农庄里去看病。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径自走到爱丽身边俯身下去,
然后走到我们这边来。
    “至少死了有三四个钟头了,”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她在早餐后,就像往常般出去骑马。
    “她这次出去骑马以前,出过什么意外吗?”
    “没有,”我说:“她的骑术很好。”
    “不错,我见过一两次了,知道她的骑术很好,打从小时候起她就骑马了。这我也
知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最近她有过什么意外,或许对她的神经有了点点儿影响,如果
马儿受了惊……”
    “为什么这匹马会受惊?这是匹安静的……”
    “这匹马一点儿都不难骑,”费少校说:“调教得很驯,并不紧张,她断了什么骨
头吗?”
    “我还没有作全身检查,不过看上去,各方面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也许有内
伤;或许就是惊骇吧,我想。”
    “但是受惊并不能吓死人呀。”我说。
    “以前就有人吓死过,如果她心脏强的话——”
    “他们在美国的人,说她心脏很弱,至少是最弱的一种。”
    “唔,我检查的时候还找不出太多的心脏衰弱痕迹,我们依然还没有心脏计。再说,
现在再来检查心脏也没有道理,经过验尸,以后就会知道的。”
    他体谅地望着我,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头。
    “你回家去睡睡吧,”他说:“受到惊骇的你就是一个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从乡下的什么地方,出来了一些人,就在这时,有三四个人站在
我的身边——一个是远足的人,正在公路上走,看见了我们这一小批人;另外一个是面
色娇艳的女人,我想她是走近路到一处农庄上去,还有个年纪大的修路工人。他们都唉
声叹气叽叽喳喳的。
    “可怜的年轻太太。”
    “是好年轻啊!从马上摔下来的,是吗?”
    “呵,说的也是,马儿可是说不准的哟。”
    “这是罗太太嘛,不是吗?‘古堡’里的那个美国太太吧?”
    一直到每个人都惊慌地叫过了,那个老修路工人才说话,他摇着头,把消息告诉我
们,说道:
    “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
    医师猝然转身对着他。
    “你见到出了什么事?”
    “俺见到一匹马窜田过地的跑呢!”
    “你见到这位太太掉下来吗?”
    “没有,没有,俺没见到。俺看到她时,正骑了马在树林的最上面走呢。俺就转身
过去凿石头修公路。以后俺听见马蹄声,抬头望望,只见一匹马跑得飞快。俺可没想到
会出啥事,以为那位太太或许下了马,把马儿放走了呢。马儿可没有冲着我来,却往另
外一个方向跑了。”
    “你没见到这位太太躺在地上吗?”
    “没有啦,俺看得并不太远,见到了那匹马,因为衬着天空呀。”
    “她一个人骑马的吗?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或者挨她很近?”
    “她附近啥人也没有,没有啦,就只她一个人呀。她骑马离俺不太远,在俺身边经
过,沿着那条路过去,方向冲着树林的,俺想。没有,啥人都没有见到,只除了她和那
匹马。”
    “或许是那个吉卜赛人把她吓着了吧。”那个面色娇艳的娘们说。
    我转身来。
    “什么吉卜赛人?什么时候?”
    “呵,那一定是——这个,一定是在三四小时以前,今儿早上我在公路上走,或许
是九点三刻吧,我见到了那个吉卜赛女人,就是住在村里农舍中的那一个,至少我想是
她,离得不近,不敢断定;但是在这附近穿了红斗篷到处走的只有她一个呀。她在树林
中的一条小路上走,有人告诉过我来着,说她对这个可怜的年轻的美国太太,说过好些
讨厌的话,恐吓过她呢!说如果她不从这地方搬走,就会出些不利的事,我听说她恐吓
时凶兮兮的呢!”
    “那个吉卜赛人,”我说道,然后痛苦地自言自语,声音却很大,“‘吉卜赛’呵,
我但愿自己从来没见到过这处地方就好了。”
 
    
  出品:阿加莎。








 






19



    在那次事情后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就是,那件事情的一切后果——要我记得起
来,真是异常困难。直到那时为止,你也见得到,我内心中十分清晰。从什么地方开始,
我有点儿疑惑,也仅止于此了。可是打从那时候起就像一把刀落下来一般,把我的生活
劈成了两半。自从爱丽死了的那时起,我所做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就像我没有准备,
突然插进来的人、事、物混乱不堪,到了我自己再也不能控制什么事情了。发生的事情
不是冲着我,而是都在我的四周,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每个人对我都非常亲切,我记得最清楚的似乎就是这一件。我踉跄走动,神色茫然,
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我记得,葛莉娜也开始积极地活动了,她具有一种惊人的力量,
是女性不得不负起责任、处理情况的一种力量。处理,我的意思就是说,总得要有人来
监督、处置所有那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琐琐碎碎,我可没有本领来注意这些啊。
    我想,他们把爱丽抱走,我回到宅子,我们的房屋——这幢房屋——里后,自己记
得清清楚楚的头一件事,便是肖大夫和我谈话。打那以后我不知道有多久。他沉沉静静、
客客气气,很明白道理——只是清清楚楚斯斯文文地解释各种事情。
    安排,我记得他用了“安排”这个词儿,这是个多么可恨的字眼儿。它代表了所有
的事情。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有伟大的词儿。爱情——性——生命——死亡——痕恨。
这些根本都不是支配生活的东西,而是许许多多其他琐碎而不登大雅之堂的事,你不得
不忍受,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直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殡仪馆的人,为葬礼所作的许
多安排事项。佣人到每间房里,把百叶窗拉下来。为什么因为爱丽死了,就要把百叶窗
拉下来呢?所有这些蠢事呵!”
    我记得,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对肖大夫相当感激的理由。他应付这些事情非常仁
慈,非常通情达理;斯斯文文,解释为什么有些事情不得不办——我记得,他说得相当
慢,所以他才会有十分把握让我会加以考虑。
    我不知道会是种什么情形的验尸,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在我看起来,不象是真
的,外行得可疑。法医是位爱小题大做的小个子,戴着副夹鼻眼镜。我不得不提出验尸
的证据,说一说我在早餐桌上最后一次见到爱丽,以及她离开去作例行的晨间骑马,还
有我们预定以后在中餐时会面的安排。我说,看起来她完全就象往常一样,健康情形极
其良好。
    肖大夫提出的证据很单调,不得要领:什么锁骨扭了一根啦、身上的瘀肿啦,这是
从马上跌下来所致,性质上并不十分严重,是在死时受的伤。看上去她掉下马以后,就
没有移动过。他想,实际上当时就死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害造成了死亡,除开由
于出于惊骇,以致心脏衰弱致死外,提不出别的其他解释。从他们所使用的医学术语里,
我所听得出来的,便是爱丽的死亡,根本是缺乏呼吸所致——是一种窒息的性质。她的
器官很健康,胃脏里的食物也正常。
    葛莉娜也提出证明,比起以前她对肖大夫所说的,要强调得多,说三、四年以前,
爱丽有过心脏病。她从来没听人确确实实提过有什么病,可是爱丽的亲人偶尔说过她的
心脏弱,一定要小心做事情不要过于劳累。除开这些以外,就没听过更为确定的事情了。
    然后,我们又到了那些见到了或者发生事情当时在附近的一些人那里,挖泥煤的老
头儿就是头一个。他看到这位太太在身边经过,离他大约有五十公尺左右。他知道她是
谁,虽然从没和她说过话,但知道她就是那幢新宅中的太太。
    “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吗?”
    “不,并不完全靠看见的,但是俺认得出那匹马,您哪,马毛是白的,原来是肖特
冈那边卡瑞先生的马,象那种又文静,又调教得好,宜于太太小姐骑的马,俺还从来没
听到过呢。”
    “你看见时,那匹马出什么纵漏了吗?发作什么野性了吗?”
    “没有,那匹马当时很安静呀,那天早上天气好着呢!”
    他说,附近的人并不多,他也没注意到有多少。那条通过荒野的小径,除开偶尔有
人抄近路到一处农庄上去以外,并不常有人走;过荒野还有一条小路。在一公里半开外
了,那天上午见到一两个人走过,但却没有留意——一个骑自行车,另外一个走路。他
们走过的地方,离他太远所以看不清楚;话又得说回来了,他也不会怎么去注意。他说,
早些时候,见到这位骑马的太太以前,见到过黎老太太,或者他以为是见到了。从小路
上向他走过来,然后就转弯离开,走进树林里去了;她时常在荒野里走过,树林里出出
进进的。
    法医问为什么黎太太不到庭,他知道传了她来庭的。然而,人家告诉他,黎太太好
些日子前,已经离开村子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连地址都没有留,
她的习惯就是这么做,她时常外出,也不通知任何人就回来;所以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不
寻常的。事实上,有一两个人说,在出事前的一天,她早已离开村子了。法医又问老头
儿:
    “然而,你认为当时所见到的是黎太太吗?”
    “俺也说不上,没法儿一定是。那个娘们身材高大,大踏步走路,穿着件紫红斗篷,
就象黎太太有时所穿的那件。不过俺也没特别多盯两眼,俺在做事,忙着啦。可能是她,
也可能是别的人,谁能说得准呢?”
    其他的话,他把告诉我们的话又重说了一遍:他看见这位太太在附近骑马,以前也
时常见到过她骑马,也就没有怎么特别注意啦。唯有到后来,他见到只有那匹马在飞跑,
就象受到了什么惊骇似的。他说:“至少,可能是那么回事吧,”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时
候,或许是十一点吧,也许更早一点。后来他又见到了那匹马,往远处走,似乎是回到
树林里去。
    然后法医又叫我去,问了几个关于黎老太太的问题——“葡萄棚农舍”的黎爱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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