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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玩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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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的玩家……
他突然被钥匙开锁的声响和相继而来的脚步声带回了现实。
「爸?」
「嗨,」老人应了一声。他走进埃勒里的书房,一把揪下头上的帽子扔在地板上,同时沉重地跌坐在沙发里面。
「还在审问沃尔特?」
警官点点头:「我认为,我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让我受不了的是,什么对他都不起作用。他会受到审判。他的余生得在免费供应食宿的地方过了,星期天还可以看场电影,外加不用操心上缴所得税。你猜怎么着?我敢打赌这正是他一直乐得那么开心的原因。」
「您从他那儿什么也没问出来?」
「除了更多的傻笑,没别的。」警官模仿着沃尔特的样子毗牙一笑,埃勒里见状说了声:「您饶了我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把枪有什么结果?」埃勒里问道。
「没有。」
「您跟他提起那些信件了吗?」
「没有。我只追问我们在他身上发现的那封信。」
「指纹鉴定……?」
「只有沃尔特的指纹。」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埃勒里嘀咕起来:「您是不是问过实验室,最后那封信上面的指纹是不是同样集中在信纸的两个上角?」
「我没问他们,」警官说,「是我亲自看的。是集中在那两个位置。没错。」
「多吗?」埃勒里急切地问,「我是说——比以前那些信上的指纹多些、少些、还是一样多?」
「我认为差不多一样。」
埃勒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怪异的呻吟。他俯身过去,拿起一篇《埃勒里·奎因之谜》杂志的出版目录,两手的拇指在前,捏住纸张的两个上角,举到眼前。
「究竟捣什么鬼,这个沃尔特干吗非得用这种姿势看东西呢?奇怪……爸,他在牢里有没有阅读什么东西?」
「不知道,」父亲叹了口气说,「别再缠着我了,儿子,这一天已经够我受的了。」
「等等,爸。有没有人跟他提起过帕西沃?」
「没有。他也没问过。顺便问一句,那位英雄今天怎么样啊?我忙得没顾上打电话去问。」
「据雅克说,还处在半休克状态。」埃勒里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感到困惑和懊恼,更为强烈的潜在感觉是对帕西沃·约克的怨愤和厌恶。所有事情都为他预先安排好了;整个晚上他们都在布设天罗地网——后院草坪上和露台上统统用沃尔特不会发觉的红外扫描射线罩住;车库房顶上的狙击手时刻把高倍望远镜里的十字丝对准沃尔特的脑袋;而埃勒里和老父亲花费了巨大的精力策划出每一个人员,每一种设备,每一个步骤的具体安排,包括用制造停电的手段巧妙地用穿着帕西沃夹克的假人替换下坐在书桌旁的帕西沃(他们甚至把百货商店里撑着时装的模特脑袋摘了回来)
「……我想,帕西沃根本不是他自称的什么新人。休克!他已经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你的基督怜悯之心跑哪儿去了?」警官用揶揄的口吻说,「我想你现在倒像是原来那个帕西沃了。你看,埃儿,我真累坏了,就想冲个澡……」
「爸。」
「又怎么啦?」警官只好坐回沙发里。
「我想,我们得重新考虑帕西沃了,」埃勒里慢悠悠地说。
「……重新?」
「是呀,他是惟一能够从三次谋杀中得到好处的人。」
「他也策划了最后一次谋杀——谋杀他自己?嗯?」
「假如帕西沃就是那个Y,为什么不呢?如果你安排了除掉三个共同继承者而没有编排第四次谋杀——谋杀自己——那怎么能障人眼目呢?」
「这种思路么,」老人说,「我倒是也偶尔想到过。不过,太冒险了,是不是?假如帕西沃就是Y,沃尔特是不会知道的。那是个机器人,只要给他命令,他可分不出真假,死活也得玩真的。」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风险。帕西沃知道我们不会拿他的生命不当回事儿。」
「可是,子弹都是真的呀,又不是弹球儿。」
「我们部署得也是魔高一丈啊,原谅我又搬弄词藻。」
警官思索着,抚弄着那把灰白的胡子:「我不知道,儿子……假如帕西沃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他应该去申请资产公证才对呀。另外,每次沃尔特接近他的时候,他那魂不附体的样子装得也太像了。按你说的,他也应该知道他是安全的,对吗?」
埃勒里摇着头说:「你越是细看这件事,越觉得它吸引力巨大。您不能忽略一个事实——罗伯特、埃米丽和麦拉死后留给帕西沃千万家产。除了他,没有别人可以从那些谋杀中受益。帕西沃当然知道他那三位堂兄、妹的生活习惯、特点和作息时间。他有足够的机会从内部观察和判断沃尔特。而且租一个廉价旅店里的房间他也办得到。打印和邮寄这些信件也完全不在话下。」
「怎么突然一下子,」警官说,「听上去你好像又抓到帕西沃什么把柄了。」
「但是,不……是这样,我想,我一直不想考虑关于沃尔特是幕后策划者的思路。实际上现在我认为他根本不可能是。一只鸽子而已!」
「当然啦,」父亲诡异地说,「可是我非凡的儿子一点也不比一只鹰逊色。」
「哦,别瞎扯了,爸。这可不是一件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即便帕西沃就是我们捕猎的对象。至于那个罪犯——假如这是一部侦探小说里的情节——他至少也得表现得让自己满意。」
「根据我的经验,」父亲叹了口气,「虚则虚之,实则实之。」
「太对了!所以别跟我提什么鹰不鹰的。」埃勒里拿起一支烟斗,朝烟杆里面看看,又在烟嘴上吹了吹。警官长时间愣愣地望着儿子摆弄着他的烟斗,「自从在罗伯特房子里的那次晚餐和后来的交谈,我的想法就变了。假如帕西沃就是Y,爸您说,他有那么精明吗?有那么诡异吗?」
「你算说到点儿上啦。」警官说着合上了眼皮。
「看看这些毫无规则的卡片——令人莫名其妙的字母。JHW,那个傻瓜名字的起首字母。签署姓名的犯罪。这类案子总会出现非常棘手的问题。对方在你视线之外牵线,操纵全部行动。假如不能亲自亮相行动,他怎么炫耀他的智慧和能量?所以——就有了这些签名。留下象征性痕迹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时候是一支口红,有时候是某种古怪的代号,就像佐罗到处留下的记号一样。有时候天知道,他们或许会在一个地球仪上画个小圈。而我们面前这个家伙采用了缩写字母。」
「我儿子还是个精神分析专家呀。」警官喃喃地说着,又合上了眼皮。
「我想说的是,」埃勒里执拗地继续说下去,「显然,把沃尔特姓名的缩写字母与一系列事件联系在一起——全部过程中人们把怨恨统统集中在一个替罪羊身上——而我们那位策划者按捺不住地想要通过他添加的某种特征炫耀一下:是他操纵沃尔特为他行凶杀人的。」
老人听到这里睁开眼睛:「他的特征?」
「不错。而且是一种非常明显的特征,因为它可能有两种解释……有一天我突然悟到一个事实,写信的那个人为什么签名不用X而非得用Y?我忘了,Y也同样是未知数的代表符号。所以……Y,就是未知数。他要告诉我们的是: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这个案子里Y也代表已知数,所以,当他在信的末尾打上字母Y时,是在告诉我们: 我们实际上知道他是谁。」
「约克,」警官坐直身子说道,「约克的起始字母Y。」
「还有Q,E和D,」埃勒里阴郁地说,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满意这种解释。
「我准得挨骂,」警官说,但是接着他又皱着眉头说,「等一下,埃勒里,你漏掉了什么东西。一共有四个字母,前三个是J,H和W。第四个又是个H——帕西沃那张卡片上。这又作何解释呢?」
「那个么,」埃勒里坦白地说,「您还真把我问住了。后加上的这个H作何解释一直是让我伤脑筋的问题?我看不出把它拚在哪里合适。J、H、W——接着是另一个H?」他摇晃着脑袋说,「甭管怎么说吧,您觉得我这个思路怎么样?——帕西沃·约克就是Y先生?」
「现在我觉得靠点儿谱了,」奎因警官说,「假如再推我一把,我甚至可以把这些毫无证据的推论报告给地方检察官了。」
假如事情真的那么充满戏剧性,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传过来的信息就真会如警官所愿——推上他一把。
实际上,有趣的事情当时并没有出现。而当那个事件真的来临,其中并没那么复杂的说法——字母啦,符号啦,等等。
第二天早晨,警官接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紧急」的字样和一串电话号码。他拨通了那个号码,这匹中央大道的老马听到的是一个女郎的娇吟的声音,告诉他她马上就可以签署一份起诉书,指控帕西沃·约克在约克广场犯下的谋杀罪。他马不停蹄地前去会见了这位金发女郎。随后很快,他就挥师直奔约克广场,正式逮捕了帕西沃·约克。
时值阳光明媚的上午,帕西沃正在跟汤姆·雅克和安·卓尔一同在罗伯特·约克的——现在是他自己的——城堡里,心静如水地摆弄着那些美妙的邮票。
当警官向他宣读完逮捕令和被捕者的权益,帕西沃慢慢扭过头,朝安和雅克眨了眨眼。
「我跟奎因先生说过,我有『点金成石』的坏手气。我告诉过他。」说完,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他拍了拍比兹巴布,算是道别,然后就顺从地走了出去。
【注】迈达斯,希腊富翁;此处意为点石成金。
第二十九章 玄机
两天后,当埃勒里重新走进罗伯特·约克的房子,他发现汤姆·雅克沉着脸闷闷不乐,安·卓尔的神情不仅愤懑而且焦灼。
「如果帕西真的干了他们所说的事情,」雅克忿忿地说,「那他就利用了我们。就像无情而且奸诈地利用了沃尔特一样。这不仅仅是被一个贪婪狂妄的疯子欺负一下的问题。关键是他玩弄了安的好心肠,还有我的——我对他的友好情谊。我们的怜悯、宽容、慷慨大度,都被他作践了!这太可恶了,埃勒里,简直比拦路抢劫还要可恶!」
埃勒里略带挖苦地说:「如果你因为发现一个好好先生原来是个恶棍就觉得委屈,汤姆,生活里还有的是这种委屈等着你呢,帕西沃并不是什么特例。」
安的焦虑和愤怒则完全是为着另外的缘由:「埃勒里,」她质问道,「你父亲究竟根据什么决定逮捕他的?」
「报纸上不是已经连篇累犊地报道了吗?」
「不对,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安气愤地说,「沃尔特在持枪行凶的时候要打的正是帕西沃·约克。沃尔特是个疯子,而且也招认了全部罪行。帕西反倒被抓起来,说是指使沃尔特行凶的人。报纸上通篇都是这种东西,可是仅此而已。为什么他们如此不着边际呢?」
「在处理一起犯罪案件的时候,」埃勒里心不在焉地悠悠地说,「你得找出动机和机会。对于谋杀这件事来说,沃尔特有机会实施,而他的动机却是那个指使他杀人的某个人的动机。帕西沃的动机就像私有财产存在的历史一样古老,而他也有机会去做那些身为写信人要做的事情。你还想要什么?」
「多了,」安不客气地说,「就说一件事吧,最起码帕西没有认罪。」
「法律并不要求一定要有被控告者的招认才能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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