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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幽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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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听说你结婚了……” 
  林采文探究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哦,对。我这个年纪还结什么婚!” 
  他给学校教职员发了请柬,但只发给了几个亲近的人,没有发给林采文。林采文可能是听到了消息,所以知道这件事。 
  “有一次我好像是听说你结婚了……唔,是昨天从汉城来的时候,听人说的……对吗?” 
  要是就这么过去了倒好,可他偏要咬住不放。 
  “简单地举行了个仪式。” 
  “也不通知一声……”他用下巴指指玉子,用奇怪的表情说:“这位是新娘吗?非常健康嘛!”接着他又做出了稀奇古怪的举动:“恭喜你们结婚。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非常抱歉。我叫林采文,请多关照。” 
  崔基凤目瞪口呆,玉子吓得直朝后退。 
  “不。我不是新娘。” 
  “她不是。您忙吧!” 
  崔基凤忍住气说。林博士点点头。 
  “啊,那就失陪了。不知怎的,看上去总有点奇怪……”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清楚,跌跌撞撞离开了那地方。 
  真是失火打板子双晦气!饭店房间里有尸体,新娘销踪匿迹,在路上和舞女推推操揉又被林采文发现。玉子哪一点像新娘呢?林采文认定她是新娘,也许是为了要试探我,激怒我!这个举动十分恶劣。他话多,不会悄悄地闭上嘴巴不吭声,这是明摆着的。一些奇怪的传闻将会到处散播,我的处境将变得非常困难。但这是以后的问题。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把尸体搬走。 
  他突然想喝酒了,而且想喝烈性酒。不喝酒,怎么能把尸体搬走呢?玉子跟刚才不同了,神情严肃地站着。好像她这才感觉到面对着的这个男人不能随便对待。 
  “干吗像傻瓜一样站着?” 
  他先朝夜总会那儿走去。 
  玉子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酒。崔基凤把烈性威士忌一饮而尽。 
  “生气了?” 
  “没——有!” 
  “刚才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大学教师。” 
  “你胡说些什么呀!” 
  他白了舞女一眼,用手指尖碰了碰她的下巴。 
  “刚才那个混蛋问你是不是新娘的时候,你应当不吭声,一否认,我的处境就尴尬了。” 
  “妈呀,哪能这样呢。嗯,您是来新婚旅行的?” 
  崔基凤点点头。 
  “否认也没有用,会露馅的。” 
  舞女的小眼睛睁得溜圆。 
  “新娘在哪儿?” 
  “总在什么地方。”他像谈别人的事情似地回答。 
  “那么,昨天晚上新娘一个人独守空房?” 
  “托你的福是这样。” 
  “哦,妈呀!天哪!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把新娘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在外过宿?” 
  舞女好像无法理解,看了他一眼。 
  崔基凤咧嘴一笑: 
  “都怪你不好。我好像被你迷住了,所以撇下新娘跟你过夜。” 
  “别说假话。”舞女正色说。 
  “折磨女人折磨得太厉害是不行的。新婚第一夜就让她一个人过,等于是在她心上钉钉子。我们这样的人跟你不配。” 
  “这是什么话。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人。”他卷着舌头说。 
  玉子不替他斟酒了,反而把酒杯拿掉。 
  “就喝这些,赶快到新娘那儿去吧。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样呢?新娘不等你的话,我把你扒光了干。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趁她没变心赶快回去吧!稍微给我点小费再走。我接触过许多男人,碰上你这种人还是头一次。教师先生,您不能这样!” 
  “你替我着想,令人感谢。” 
  他在舞女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跟新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要吵架回去吵吧!既然出来旅行,就要好好照顾她。” 
  舞女有着痛苦的过去。想起过去,她简直受不了,终于把过去的情况和盘托出。 
  “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结婚了。我们出发到济州岛度蜜月。我们是经人做媒结的婚,新郎是开花店的。第一个晚上睡过后,他说我不是处女。当然,我是不是处女。结婚以前我结交过三四个男人,所以不是处女。不过,有哪一个新娘肯承认这一点呢?我坚持说不是,委屈得哭了,可新郎就是不信。当天晚上新郎就没有回旅馆。我为了等新郎回来,在旅馆里熬了一夜。当时我的心情谁也不知道,凄惨得不能说了。睁着眼睛等天亮,清早新郎才回来。” 
  她也许是感情激动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用手背去擦眼泪。 
  崔基凤担心妙花的下落:莫非是回家去了?杀了人,能回自己家里去吗? 
  玉子擤了擤鼻涕,又开口说: 
  “你知道新郎怎么对待我?他说你到酒店里去当卖酒妇很合适。一面说一面把一张飞机票扔在我面前。他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说是各人自己回去。我哭着哀求他,他就是不听。最后我也火了,问他难道你是童男子吗?他踢了我一脚,先走了,在街上都不让我看见。我在娘家等了他一年,其间生了孩子,是个女儿。新郎说不是他的,不来看。一年半以后,我再也顶不住了,同意跟他离婚。我把女儿交给娘家,从此四处漂泊。就像新郎所说的那样,当了酒店的卖酒妇,像浮萍一样流浪。先生,回到新娘身边去吧,别让新娘哭泣。” 
  崔基凤睡着了。玉子好像无可奈何,瞅了他一阵,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 
  “快起来,新娘来了!” 
  崔基凤睁开眼睛,四下里张望,然后扶着玉子站起来。 
  “我的新娘到哪里去了?我的新娘到哪里去了?是到东海龙王跟前去了呢,还是到北邙山①去了?” 
  ①意为墓地。 
  崔基凤嘴里哼哼着朝积了雪的山坡上走。风雪刮得挺猛,咫尺莫辨。半路上他跌倒了好几次,但不知怎的,心里很愉快。 
  他鼻子里继续在哼歌。 
  “人天生就是自由的,就像这块石头一样。” 
  他使劲踢了一下脚底下碰到的石头。 
  “可是一生下来,自由就受到约束。要起名字、编号、登记……然后按照既定的计划行动。……这就是人。我想做一颗自由的小石子……这是萨特说的。” 
  他一走进饭店,人们就对着他看。因为他白花花的浑身披着雪。他到外面去把雪掸掉,然后重新进入饭店。 
  鸭于依旧坐在浴缸里,看见尸体,崔基凤的酒就醒了。 
  “可怜的家伙……这么点年纪就死在女人手里。”他咂咂舌头。 
  崔基凤已经制定好了如何处理尸体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能否按照他所想象的实现还得看一看。 
  他把散在地k的鸭子的衣裳拣了起来,翻开口袋,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拿出来。里面恰好有学生证。姓名:孙昌诗,S大学物理系四年级。崔基凤把他的名字记在脑子里。为了不暴露他的身分,把学生证放在烟灰缸里烧了。然后又走到外面。 
  崔基凤离开饭店,为了尽可能不被人发现,故意绕远路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白天看好了的地方。白天停着九辆汽车,现在停了十五辆。 
  他环顾周围,饭店的每一扇窗户都挂着窗帘,黑灯瞎火的房间很多。 
  俄顷,他走到车子附近,一辆一辆地检查行李箱。没有关上的行李箱不容易发现。检查了十辆,到做第十一辆的行李箱撤纽的时候,行李箱开了。这是一部高级进口车。由于车身大,行李箱也显得挺大。他放心地叹了一口气,又把行李箱关上,然后去调查余下的四辆。第十五辆的行李箱也没有关,但是这部车于的行李箱显得特别小。 
  他在进口车上做了个记号,重新回到房里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他决定清晨两点钟光景一定要行动。尽管还有三个小时,但他认为最好是预先做好准备。 
  他把褥子和被窝推到一边,然后把毯子摊开。这是一条蓝颜色的毯子。他脱掉派克上装,卷起袖子,走进浴室。现在该用手去碰尸首了。自从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用手去碰过尸首,突然感到害。队他想把身于朝尸营那面弯下去,又把手缩回来擦冷汗。因为他怎么也没有这个勇气。他喘着气,盯着尸首看了好半天,又试了一次。这次他不朝尸首看,光把手朝前伸。手碰到了尸首,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他停了一停,又把手伸过去,似乎是觉得不把尸首抱起来不行。要抱起来,就不得不看。他从背后把手放到尸首的胳肢窝底下,然后一只手托着一边的胳肢窝,抱住尸首的肩膀朝浴缸外面拖。 
  尸首比看起来要重。原以为他体格小,重量轻,谁知不是这样,加上已经僵直了,很难对付。但是一经接触以后,就不像开初那么感到害怕了。不,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觉得它可怜。他把尸体从浴缸里抱出来,又拖到外面,放在铺好了的毯子上,使劲把弯曲的腿扳直,只听见格巴格巴一阵响,身体相当瘦弱。他无法理解妙花为什么对这个学生这么着迷。要是没有参过军,也许只有二十三四岁。崔基凤觉得他这么大一点年纪就死了,真不像话。这个小伙子已经读完了大学,只要拿到毕业文凭就行了,可真是倒足了霉。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他家里人可能正在焦急地等他。然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活下去。 
  脖子上有淤血,被卡过的痕迹很明显。 
  他把尸体翻了过来,后脑勺上凝着血。好像这个部位被猛击了一下。孙昌诗的腿很细,屁股也很瘦小。 
  “这不怪我。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的死跟我不相干。你无端侵入我的房间,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而且死在我房里。要是在我房里发现你变成了尸体,那是令人头痛的。我得把无端侵入我房间的你打发出去。这个房间是神圣的房间,但是被你搞糟了。你得向我道歉。你不能怨我,应当向我道歉。” 
  他用毯子把尸体盖上、包好,尸体就不像尸体了。 
  尸体用毯子一层层裹好以后,又用尼龙绳一道道捆好,捆得结结实实,不致于半路上散掉。 
  做完了各项准备,已经到了深夜一点。 
  他把孙昌诗的遗物全部收集拢来装到购物袋里。袋子很大,只装了半袋,用绳子捆上。他到浴室里去放掉浴缸里的水,把浴缸冲洗干净。然后在手和脸上抹了厚厚一层肥皂,用水洗掉。 
  他很累,由于时间还早,就把毯子摊开睡在上面。其实是跟尸体并排躺在一起。他对着天花板吐了一口烟,转身朝侧面躺,看见了尸体。尸体的头部圆圆的,凸在外面。 
  “谁都要死的。” 
  他对着尸体自言自语地说,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有差异的话,那只是有的先死,有的后死。但是这个差异放在永恒的岁月里来看,也只不过一刹那的事。在乱世先走一步也不错,千万不要觉得太委屈。” 
  崔基凤又抽了一支烟,然后支起身来,先把房里的灯关掉。房里突然变得漆黑。他觉得那尸体要霍地蹦起来了,这家伙也许是装死吧!他注视着尸体把通向阳台的门打开。 
  一股寒风呼的一下涌了进来,白雪覆盖的大地尽收眼底。他霎时像冻僵了似的,回到房里,穿上派克衫又出来。外面依旧在刮暴风雪。 
  他仔细地察看了一阵以后,把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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