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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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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冽将他介绍给家人时,两个少年对冽虽不至于生疏,却不像对长兄那样笑闹不忌,而是带着几分敬畏的;白飒予也不像对待两个弟弟时那样贯彻着“长兄的权威”,关怀尊重之余还带着几分顾忌。
或许是太过清楚他曾受过的苦,三人对冽的态度几乎可称得上小心翼翼——虽说由此也多少看得出他兄弟间深挚的亲情,可对冽而言,如此态度,反倒更提醒了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吧?
便是不至于黯然神伤,几分自责也总是难免的。
一思及此,胸口的不舍之情便怎么也无法压抑了……东方煜神色无改,眸中却已隐添上一丝交杂。
直到晚膳时分、那个他深深惦记着的青年布好了一桌美食欢迎他为止。
望着桌上一盘盘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精致菜肴,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望向了正准备于身侧坐下的青年。
白冽予只是略一颔首,回望的眸中带着几分令人心醉的温柔……如此神态让东方煜瞧得心头狂跳,几分喜悦与回异的惆怅随之升起,却终只是略一颔首、谢过了对方的用心。
却在此时,一旁白炽予兴奋的声音传来:“哇,好丰盛!好久没吃得这么好了!”
如此一句,让才刚想请大家开始用膳的白飒予当场就是一僵;白炽予也在话脱口后暗道不妙,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前头的两位兄长。
可白冽予却只是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当作是庆祝青龙伏诛和欢迎东方楼主,好好享受一顿吧?”
“咦……嗯,好!”
没想到二哥会主动提到‘青龙’二字,白炽予先是呆了一呆后,才有些松了口气地颔首应过。
也随着这一应,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些许。白飒予也趁机道:“来,大家吃吧!东方兄也别客气——炽和堑食量都不小,晚了可就没东西吃了!”
“多谢飒予兄提点,那我就不客气了。”
带笑一句答过,他已自举箸,夹了块排骨送人口中。
见客人动了筷,一旁的白炽予和白堑予也迫不及待地开动了——多半是将东方煜当成了自己人吧?两个少年全无顾忌地大吃特吃,吃相虽不算太糟,却半点礼让客人的意思也无……如此模样让瞧着的东方煜不由莞尔,解决了碗中美味的排骨后同样加入了战场。
不同的是,两个少年是各夹各的,东方煜则是自个儿夹菜之余还不忘给一旁似乎过于“文雅”的青年添菜。
一顿晚膳,就在这种足称热闹的情况下结束了。
用完甜点、又自闲聊一阵后,众人各自散去,东方煜则在白冽予的引领下来到其位于内苑深处的居所——清泠居。
望着月色下更显清幽的雅致院落,他半是感慨半是玩笑地开了口:“没想到初访擎云山庄就进了这个江湖上以神秘出名的‘禁地’,以后吹牛也有本钱哩!”
“东方楼主还需要吹牛么?”
青年闻言笑道,“比起我这清泠居,碧风楼可要神秘多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碧风楼神秘归神秘,却不似清泠居有个名闻遐迩的‘天下第一美人’,吹起牛来自要差上一筹。”
“这么说来,楼主与这美人日日同吃同住还曾经同床,岂不是可把牛皮吹上天了?”
“正是如此。”
“那么,不知楼主可有兴致与‘美人’对月小酌一番?”
“这是我的荣幸。”
当下顺着东方煜的玩笑提出了邀请,而在得其同意后,青年笑意转深,略一使力拉着他到院中凉亭歇坐稍候,并自转身入房取酒。
但听房中物体翻动的声响传来,半晌后,青年已然拎着个瞧来少说有十斤重的酒坛和两只大碗往亭中石桌上一放。
封蜡未启,却已可嗅到几丝浓烈的酒香……如此阵仗让东方煜当场瞧得一呆:“不是小酌一番么?怎么……”
“昔日于长白学艺之时,这烧刀子可都是数以坛计地喝的。眼下不过取了一小坛,又是两人共饮,自然只算是‘小酌’了。”
顿了顿,“还是说,你担心自己会受不住酒力呢,煜?”
近乎挑衅的一句,却又因那句末的轻唤而更添了几分亲昵。
听得此言,东方煜心头豪气顿生,爽朗笑意随之扬起:“你都这么说了,我又岂能认输?今夜,便由我这客人先行敬上一杯吧!”
语音初落,他已自打开封腊倒酒,将眼前的大碗注了个八分满。而后,极其豪气地抬碗仰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番豪迈却又不失潇洒的动作让对侧瞧着的白冽予一时竟有些怔了,却又旋即因入眼的、丝丝酒液沿着男人唇角直滑过颈的景象,吐息微微一乱。
心绪,亦同。
可还没来得及想清,便已见着对方搁碗低首,以袖拭去了下颚残留的酒液。
俊朗面容之上,悄然泛起了一丝薄红。
以东方煜只比“一般”好上一些的酒量,陡然将如此烈酒一口灌入,虽不至于呛到什么的,却也隐有些醉意了。只是二人才刚开始“小酌”,自不好马上便运功将酒意驱除,也因而有了青年方才见着的那一幕。
吐息虽已恢复平常,心绪却仍未。眼前微染霞色的俊朗容颜进一步激起了某种过于陌生的热意……意料之外的反应让白冽予微微蹙了蹙眉,而在见着友人将目光投向自己后迅速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随后,提壶斟酒,接在东方煜后头略一仰首将酒饮尽。
与东方煜极其相似的动作,却少了几分豪迈、转添上几丝不染凡尘地脱俗淡雅……连半滴酒也未曾漏出,青年就这样足称优雅地喝完了一碗烈酒,面上却连一丝醉意也未曾添染。
东方煜此时已有了些许醉意,见友人神色分毫末变,心中竟难得地起了几分不甘。当下给彼此各倒了碗酒,道:“来,咱们再喝过!”
“……好。”
略一沉吟后颔首应了过,白冽予淡笑浅勾,而在他的示意下一同抬碗,将方斟满的酒一口气灌入喉中。
单纯的“小酌”至此已变成了拼酒,而这也是二人相识以来的头一遭——早前在船上时,二人虽也曾几度对饮,却多是把酒言欢,相谈多而饮酒少,从未像这样只喝酒而不谈其他。也因此,他虽清楚煜的酒量不如自己,却还是带着几分玩兴地允诺了下。
只是坛中酒才去了半坛,东方煜面上的薄红却已转为明显的红霞,平日明朗深邃的眸子也有了几分迷离;可对侧的青年却是神色如旧,月下的容颜也依然苍白得近乎透明。
唯一有所改变的,或许就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眸子了。
“还成么?”
“这话……等我醉倒……再说……”
连话都有些含糊了,却仍坚持着取壶斟酒、仰首饮尽。稍嫌熟悉的话语令听着的白冽予心下不由得一阵无奈,可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身子便已突然失了气力般瘫倒于石桌之上。
见着如此,青年无奈之余亦已是几分疼惜升起。将酒碗酒坛稍加整理了番后,他扶起烂醉的男子进了客房,小心翼翼地将之扶上床榻、盖上被子。
像这样扶着酒醉的东方煜进房休息,也是第二次了吧?只是上回他还没醉得这样彻底、这样地……毫无防备。
脑海中浮现的辞汇让白冽予微微一怔。本欲离去的动作因而中断,青年就这么静坐床畔,静静凝视着榻上那双眸紧闭着的俊朗容颜。
不光是“相思”而已……面对煜时,心底浑不可解的情绪,越来越多。
例如怜爱,以及打见着煜微醉时便悄然窜起的、陌生的骚动与躁热。
甚至于对“碰触”的渴望。
幽眸微暗,他深望着似乎已转入熟睡的男子,而终忍不住带着几分试探地抬掌轻抚上其面容。
极轻、极柔,却又带着某种……连自身都无法明了的意味。
眉、眼、鼻、唇。明明是再寻常也再熟悉不过的器官,却在轻轻抚划过后,进一步挑勾起内心深处那莫名的躁动——
“冽……”
中断了动作的,是榻上男子有些朦胧的一唤。
随着唇瓣轻启,停留其上的指微微陷入。白冽予心下一惊猛然抽手,腰际却已是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他已被身下理当不醒人事的男子紧紧拥入了怀中。
过于突然的变化让青年本能地欲挣脱起身,可那紧紧缠绕于腰际的双臂却让他难以如愿……正有些无所适从之际,身下近乎自语的一唤却已再度传来:“冽……”
这似乎潜藏了太多情感的一唤,让白冽予终于认命地不再挣扎,放松身子静静伏趴于友人怀中。
或许是酒的缘故吧?煜的身子比起记忆中的还要温暖许多;自右掌传来、那始自他心口的脉动,平稳而有力。
参杂的酒气落上颈部的鼻息,炽热而醉人。
明明是不该这样轻易受酒意影响的,可就这么依靠在东方煜怀里,竞让他连意识都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起来……
但觉半昏半醒间,紧锁于腰间的力道微松,温热掌心继之抚上面颊。白冽予本能地依循着温暖面庞微抬,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抹湿热乍然覆上双唇。
待他真正理解过来,已是那抹湿热自唇而下、转移至颈项的时候了。青年浑身剧震匆忙挣脱,却只见得榻上的人闭着眼嘟囔了一阵后,又自侧过身沉沉睡去了。
颈上仍残留着几分濡湿;唇瓣,亦同。白冽予就这么呆看着似乎从来没清醒过的友人,直到某种欲念驱使着他重新坐回床畔。
可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又深深望了眼对方后,捂着侧颈回房歇息去了。
第五章
将他自沉沉睡梦中唤醒的,是房外传来的阵阵破风之声。
揉了揉隐隐作痛着的额角,东方煜睁开双眸撑坐起身。屋内陌生的摆饰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忆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初访清泠居,兴致高昂的他于“小酌”方始不久便因着友人的挑衅而同对方拼起了酒……只是他向来自认不差的酒量面对那坛烧刀子也只能甘拜下风,强饮了三、四大碗后便彻底醉倒了。
想来多半是冽将他扶来客房的吧?回想起昨夜友人同样喝了三、四碗却不露半点醉态的容颜,东方煜终于认命地理解到自身酒量远逊对方的事实。
下床梳洗一番后,他饮尽了友人不知何时备好的醒酒茶,一声低叹。
每每受着友人如此温柔,他都不禁奢望起彼此两情相悦的可能——昨晚他甚至梦见了冽柔顺地依靠怀中任由他碰触、亲吻。虽不是没有过更为逾矩的梦,可像昨晚那样真实而醉人的,却还是头一遭……
思及至此,东方煜浑身剧震。本欲出房的动作亦是一顿。
昨夜一时兴起之下喝了个烂醉,竟是全忘了自个儿酒后乱性的可能……这么想来,也许他以为是梦境的—吻,其实是——
近乎绝望的不安瞬间溢满于心,竟连碰触着门板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着。暗骂自己窝囊,他掌心收握成拳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却怎么也无法。
不该这样的。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逃避、厘清,不正是为了能好好的以朋友的身分留在冽身边么?好不容易能让冽敞开心房坦诚以对、甚至像这样造访“清泠居”的,若真因昨夜的酒后失控毁了一切,岂不是……
一瞬间他甚至想用力扬自己几个耳光,却终因念及外头似乎正在练剑的友人而作了罢——若他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刻下真正该在意的也不是彼此的关系如何改变,而是冽的感受。
一旦知道了自己心底存着的非分之想,曾为青龙伤害过的冽定然会深受打击吧?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
紧接着不安而来的是足称锥心的懊悔。他怔怔凝视着眼前的门板,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可不论如何,他不该、也不会再选择逃避。
一旦逃避了,只会令冽更加难过而已。而他不想、也不愿再见着冽露出那样哀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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