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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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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梁看着旺旺的火堆,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李小幺,点了点头,李小幺兴奋的一只手挽了李宗梁,一只手挽了魏水生,一边笑一边说道:“咱们既落了草,总得有点落草的样子,得发个利事才象样子么!这事吧,我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李小幺难得的天没亮就爬了起来,魏水生用独轮车推着李小幺,李宗贵带着张狗子和姜顺才跟在后头,一行人往郑城赶去。
张狗子和姜顺才是李小幺冷眼瞄了这些天才挑出来的,张狗子今年只有十六岁,是那群山匪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人还没长开,极瘦小,看着仿佛只有十三四岁,眼神灵动,伶俐讨喜,手脚极麻利,爬树爬得飞快,最大的长处就是学话,学李二槐他们说池州官话,学的仿佛就是土生土长的池州人,李小幺极欣赏他这个长处。
姜顺才今年十七岁,和张狗子相反,长相倒和李二槐有些象,墩墩实实的,浓眉小眼,厚嘴唇,看着一脸憨厚,可心里头,一肚皮鬼主意,听人说话,三分话能听出七分音来,这十五个人里头,就数他心眼最多。
下了山,上了官路,太阳暖洋洋的照着赶路的行人,李小幺坐在车上,笑语盈盈的和张狗子和姜顺才说着闲话:“听说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是黑虎寨的地盘?”
“嗯。”姜顺才看了张狗子一眼,谨慎的答道,李小幺眯着眼睛笑着,接着问道:“我想听听这黑虎寨的事儿,听说这黑虎寨的大头领,是个大侠,专门劫富济贫?”
张狗子和姜顺才笑了起来,姜顺才看着张狗子,等他先说话,张狗子咧嘴笑着:“没听说他济过什么谁,黑虎寨的孙大头领只做大生意,穷人哪有钱让他劫?要做大生意,当然只能专门劫富!”
第二十六章打听
“我还听说这个孙大头领,最恨贪官了,只要有贪官从他山下过,他必定不会放过,也是真的?”李小幺眯眯笑着接着好奇,姜顺才眨着眼睛,看看李小幺笑起来,张狗子嘴咧得更大了:“五爷这是听谁说的?瞎掰!俺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哪路山匪敢跟官家作对!那孙大头领再厉害,他也不敢对上官家!”
“我真听人说过!你听说过没有?”李小幺极认真的肯定了一句,转头看着姜顺才问道,姜顺才一边憨笑一边摇头:“五爷听谁说的?孙大头领要真敢劫官,还能好好儿的在笔架东山呆着?老早被抄了老窝了,这郑城这么多的兵!”
李宗贵替换下魏水生推着车子,魏水生转过头,远远看了看笔架东山,这事得谨慎再谨慎,可不能得罪了笔架东山,孙大头领不敢得罪官家,可欺负他们这帮新手,必定不会心软手软。
几个人进了城,在离城门最近的大车店歇下脚,李小幺叫过张狗子和姜顺才,一人递了二十个大钱过去吩咐道:“你们两个分头去打听,三件事,一,这郑城一共有几家镖行,什么字号,总号在哪里?当家的什么来头;二,这郑城有几行、几团、几作,头家是谁,有没有市头,市头在哪里。”
“五爷,啥叫市头?”张狗子和姜顺才眨着眼睛问道,李小幺一时气怔,她这个正宗天外来者都知道的东西,这两个本地土货倒不知道了,李宗贵笑着替两人解释道:“他们都是乡下人,哪知道这城里的规矩,咱们原来在……不就常看到那些乡下来的,见看菜上来就动筷的?你就耐着性子教一教,说清楚了他们才好办事。”
李小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两人问道:“什么是行,知道不?”
“知道!听我爹说过,酒有酒行,炭有炭行,这酒坊、炭窑进城卖酒卖炭,得先到行里报一声,交了会钱才好出去卖,官府有什么事,都有行里应着。”姜顺才忙抢着解释道,张狗子如点头虫般,听姜顺才说一句点一下头,李小幺用手指抵住张狗子的额头:“点一下就够了,你头不晕我看着晕头!那团、作呢?”
“就是行!酒叫酒行,那卖花偏就叫花团,卖鱼的叫鱼团,前年我哥娶嫂子,我跟我爹进城买过一回鱼,就在鱼市里,买了鱼,要到团里称份量,我有个远房的表舅,跟人当了金银匠,他们也有行会,叫作,金银镀作,我小时候听他说过一回!”姜顺才一口气说得顺溜。
李小幺满意的点了点头,仔细解释道:“听好了,那叫行的,都是过了官路的,那行头,都是官府里备过名字的,勉强算是沾了点官身!这一样好打听,必是众人皆知的,那团和作,可就跟官府搭不上边了,都是官府不管的行当,这团头、作头,要么是大家推出来的,不过这样的不多,多是地头蛇占了去敛钱的,比如你说的那个鱼团,那卖鱼的卖了鱼,是要交份子钱的,你们两个去仔细打听了,这郑城里,有几家行,几团几作,头家是谁,至于这市头,顺才刚才说的那个称鱼的地方,就是鱼团的市头,还有青果团,这样的,市头都是在行市里,打听起来也容易,还有些,象那些金银镀作、腰带作、篦刃作,都是走街串巷的小手艺人,这样的,多是借着哪家茶坊,逢五逢十的聚到一处说说事,这些,就得用些心才能打听清楚了。”
姜顺才和张狗子满脸敬仰的仰头看着李小幺,他们五爷,懂的可真多!
“第三件要打听的,是问清楚这郑城里有几处瓦子勾栏,各家出名的哪一样,是小唱、幻术、还是杂剧,还有,最红的妓家是哪一家,好了,就先打听这些,记着,悄悄的打听,别逮着人傻问,这打听事,可不能让人觉出你是在打听事,明白不?”李小幺继续交待道,张狗子和姜顺才一起点着头:“明白,五爷的意思,就是打听也不是打听,那是随口说到的!”
李小幺满意的点了点头夸奖道:“果然明白,一点就通!我这挑人的眼光当真不差!”
“那是那是!”姜顺才和张狗子极其狗腿的奉承道,魏水生和李宗贵一边笑一边摇头,李小幺挥了挥手:“既然明白了赶紧去吧,两个时辰后,不管打听了多少,都得回到这大车店里,晚不得,可也早不得,跟着五爷我做事,说什么时辰必就是什么时辰,半分错不得!听到没有?”
“五爷放心!”两人答应着,小心翼翼的收了钱,转身各走一边,干活去了。
魏水生背着手,看着两人走远了,才和李小幺、李宗贵一起,寻着几家旧衣铺子,给大家买棉衣、被褥去了。
三个人锱铢必较的跑遍了郑城大小旧衣铺子,买齐了棉衣被褥,回到大车店捆好,刚坐下喝了杯茶,姜顺才和张狗子就扣着时辰,一前一后回到了大车店。
李小幺凝神听了两人打听来的信儿,转头看着魏水生,带着丝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吧,这么个地方,来来往往的大商队都是经过路过,哪有到这里再雇镖师的?这镖行必定不多,果然吧,就这一家,总号还在信阳府,不过一家小分号。”
魏水生笑着也不答话,只示意李小幺:“赶紧交待了,咱们还得赶紧赶回去,天色不早了。”
李小幺转身看着姜顺才和张狗子吩咐道:“你们两个不用跟着回去了,就留在这郑城,我每人每天给你们二十个大钱,这是明天的,后天的钱,你们两个午正到这大车店,五爷我每天派人给你们送钱过来。”
姜顺才和张狗子莫名其妙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转头看着李小幺,等着她往下吩咐,李小幺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接着交待道:“你们两个,就看着那家镖行,从明天起,镖行每天接了几桩生意,谁托的,到哪里,都要打听明白了,从大后天正午起,每天说给带钱给你们的人,记着,只说两样:谁家,到哪里,旁的,一个字也不能多说,谁多说一个字,五爷我就扣谁一个大钱!听明白了?”
“明……明白了!”姜顺才和张狗子缩着脖子,苦着脸答道,李小幺心里微动,挑着眉梢笑着问道:“那回打得你们满山跑的,就是这家镖行?”
“哎!是信阳……总号,五爷,您看……”姜顺才胆怯的看着李小幺正要往下请求,李小幺抬手止住他的话,弯着眼睛笑得姜顺才和张狗子眼睛发花,李小幺笑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如此正好!倒是个难得的机会,这一场过后,你们两个,也许就能有点样子了,听好了!既是这样,也不用我多交待,这趟活,你们也该明白得很,若是让镖行发觉了,嘿嘿。”
李小幺看看张狗子,又看看姜顺才,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你们就等着坐牢,说不定还要杀头!别指着五爷救你们,一来五爷不救笨蛋,二来,五爷就是想救,也没那本事。”
李宗贵转过头,耸着肩膀笑个不停,魏水生看着苦相满脸的姜顺才和张狗子,温和的交待道:“你们没和他们照过面,再说又是总号的镖师,只要小心着些,没什么事,做这谍报的事,就是小心二字,这趟差使没大风险,只要小心些,就没大事。”
姜顺才眼睛越睁越大,咽了口口水,瞪着魏水生,又转头看看和自己一样圆瞪着眼睛的张狗子,做谍报!这是做谍报!他们两个这是做的谍报!
“就他们这点子事,还能叫谍报?还不够丢人呢!”李小幺瞄着圆瞪着眼睛的两人,撇着嘴不屑的说道:“你们两个,有点出息!别给五爷我丢人!”
姜顺才又咽了口口水,不停的点着头,张狗子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左右,仿佛想夺路而逃,李小幺伸手重重打在张狗子头上,低声训斥道:“看什么看?!”
张狗子立即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恨恨的吐了口气,收了笑容,慢慢眯起眼睛,伸出食指,用长指甲在张狗子脖子动脉处轻轻划过,声音清淡中透着阴森,低低的威胁道:“既跟了五爷,就死心塌地跟着,若错了一星半点,爷就这么……放干你的血。”
张狗子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仿佛李小幺用的不是指甲,而是锋利无比的利刃,姜顺才看着转眼间就阴冷无比的李小幺,惊恐的不停的咽着口水,连声保证着:“五爷,爷,放心,不敢,爷不敢。”
李小幺缩回手,弯着眼睛,笑容绽放如春风乍起,指着旁边条凳上放着的棉衣裤和两双鞋,温和的交待道:“这是你们两个的冬衣,还有鞋子,换上吧,这城里吃食、住处,件件都贵,二十个钱可不多,好好算计着用,还有,若有大事,就跟送钱的人说,想见五爷,听到了没?”
第二十七章放风
两个老实巴交的庄户小子,被李小幺吓得大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齐上前抱起棉衣鞋子,连头带上身一起点着,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李小幺晃着腿,坐在独轮车上,和魏水生、李宗贵一路说着话,赶回山上了。
回到山上已经过了戌末了,李小幺累的困的呵欠连天,勉强洗洗就钻到被窝里睡下了,外面分衣服分被褥,喜庆的沸反盈天,也没能打扰她的呼呼大睡。
魏水生带着笑站在后面,看着李二槐和张大姐比划着给大家挑着各自合适的棉衣,看着大家抱着被褥、兴奋的大呼小叫,热热闹闹的进屋铺陈去了,在黑暗中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山崖边,靠着块大石头,茫然而落寞的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李宗梁从后面过来,伸手拍了拍魏水生的肩膀,魏水生回头看了眼李宗梁,往边上让了让,李宗梁也靠到大石头上,和魏水生并肩仰头看着寂静又热闹的星空,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劝魏水生,又象是在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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