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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诡女初长成.作者:之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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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回答,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又用手抓起一块苹果沙拉,塞到嘴里。
她说我笨,她不选择跟我,我不怪她,她是个说真话的孩子,且比我聪明百倍。有什么比孩子又聪明又诚实更令人心慰的吗?
有人举个酒杯过来,问我:“小姐,你一个人吗?”根据眼睛的余光和他的声音,我判断出他是个寂寞的男人。只是我兴趣全无,我并不需要异性慰籍。
贝贝悠然的回答他:“不是。”
那男人说:“哦,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小天使,那就是两个人了?”他尴尬的呵呵呵的自我解嘲,我心里暗笑,这不过是个自助餐厅,又不是鸡尾酒会,何苦扮绅士。
贝贝说:“三个人。”她对着身边的空座位说:“你坐好,快吃。”
男人惊讶的盯着空座位,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灰溜溜的走了。贝贝抓起一个小蛋糕对我说:“骗他的。”
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酒是好东西,我发现一切变得温柔而美好,我对贝贝说:“你说话口气足足有五岁,我难以置信是我生下了你。”
我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心里自我安慰:贝贝那么机灵,没有我也会健康成长吧。我再无能力给她更多,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想了一些结束生命的好方法,学三毛用丝袜上吊,或者制造一起车祸事故,或者干脆躺在自己的床上活活饿死算了。这个城市每天死那么多人,多我一个又如何。
贝贝眼睛湿湿的看着我,她叫:“妈妈!”
我还在暗自挣扎:死没有什么好怕,也不需要多宏大的理由。生无可恋,生活这样艰难,比死更难,我真宁愿死去。
贝贝落下泪来,仿佛看透我的心思,她又叫:“妈妈!”
我的额头抵在桌边上,仿佛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经历了了那么多的痛楚,伤害,动荡,疲乏,我承认我自私,我已无力承受。
我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那酒变成眼泪,从眼眶里一点一点溢出来。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有个男人在那边轻声问候:“许默之小姐,近来好吗?”
我扣了电话,那是一个客客气气却阴森恐怖的声音,他找我定没有什么好事。那个心理医生李韶华。
贝贝忽然说:“李医生。”
我一征:“你怎么知道是他?”
贝贝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出来:“段先生,多拍摄,多观察。”
我一听,酒意醒了一半,贝贝记忆力好,正在鹦鹉学舌,她是在重复李韶华的声音,她继续学下去:“这个孩子有价值。”
我如坠冰窟,定是李韶华在我这里碰壁,转而去找段言配合,借用DV拍下贝贝的诡异举止,以备后用。
慢慢的,很多事情在我头脑中清晰起来,我寒毛直立。我低估了他们,他们低估了贝贝。
第二十三章 不痛之痛
饭没有吃完,我匆忙拉起贝贝去找段言。他恰好从外面回来,我们就在门口相遇了。
段言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只让贝贝自己先回去。我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妈妈对不起你。”贝贝深深看了我一眼,低着头很忧郁一步一步走回去了。
段言问我:“你喝酒了?”
我点点头。
他似抓住了把柄,说道:“幸好孩子没有跟你,你整天都醉醺醺的。”
我想说,若不是痛苦到极点,若知道明天还要继续活着,我又怎么会借酒消愁?但是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段言不罢休,极尽讽刺之所能:“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当妈妈?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你这样子,我不敢再让贝贝跟你见面。”我有一肚子的理由来揭穿他,反驳他:为了完全控制贝贝,他是如何指使母亲取走我的存款。并不是真的那么爱女儿,而是意识到了她可换得的价值,也不是贪恋那点钱财,只是要以此来毁灭我的士气,断掉我要回贝贝的念头。
然而,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贝贝在他手上,我不敢硬拼,我甚至不敢让他看出我已经明白了他的险恶居心。
天在旋,地在转,我双膝没有越来越没有力量支撑,慢慢的,慢慢的,跪下来。
我抱住他的腿,卑微的请求:“段言,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求你答应我,不要拿亲生女儿去交换什么。”
段言愣住了,继而又冷笑一声:“许默之,你也有今天。你不记得你曾经多么高高在上的了?”
我再无情绪跟他兜圈子,说道:“段言,很多事情你不明白,贝贝其实很正常,她只是智力超群,心灵早熟而已。”我的膝盖象猫咬似的痛,有点湿湿的,大概是血吧,也许我跪在了碎玻璃或者铁屑之类的东西上。
段言完全变了,动也不动,一点笑容也没有。大街上的陌生人见此情景也会拉我一把吧,可见他对我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他说:“你别太自以为是了,真正不明白的是你,你有太多事情不知道!”
我低着头说:“那么,请你让我明白些。”
他冷冷的说:“我已经为你付出够多了,你明不明白,再跟我无关。”他转身回家了,留我一个人傻傻的跪在那里。
过了一会,有双温暖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抬起头,是碧月。她大概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搀起我说:“回去吧。你连尊严都没有了。”
我笑了起来,那笑容一定很惨烈:“不是还有为了孩子杀人放火的母亲吗?我这点尊严又算什么。”我们慢慢往回走,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说:“回宿舍后到处找不到你,怕你想不开,才追到这里来。”
我歉疚的看着她,抚摸了一下她的垂顺至肩的头发,说:“你比我小几岁,却更象我的姐姐,你看似粗枝大叶,内心却十分温柔。”
她跟我开起了玩笑:“能发这种感慨,可见不是一心寻死了。你不准死啊,还欠我很多钱呢。”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想活了?”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可能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现在不会了,碧月,我自私的生下了她,我不能自私的一个人寻求解脱,几个小时前,我还想过到底采取何种方式终结自己,但是,现在,我必须为了贝贝忍耐的活下去,她有危险。”
碧月停下来,问:“什么危险?谁要害她?”
我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有人觉得她举止跟常人有异,可能会进行观察实验。”
碧月不以为然:“有的孩子九岁就上大学了呢,还有的孩子能说出前世的经历,我还见过一个电视报导六岁儿童用意念移动桌椅呢!我看贝贝只是调皮聪明而已吧。”
我心情沉重的说:“但愿如此。”
我和碧月一直走回去,夜,隐藏了白天的野性,安静而犹疑。我们的鞋子踏在柏油路上,咔哒,咔哒,咔哒,秒针一般计算着我远离的时间。
是,我远离了从前的房子,远离了一种生活。我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在这个弱肉强食、动辄离异、瞬息万变的成人世界里,我要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活下去。
几个小时过后,终于回到了静心楼,碧月送我进了屋。一开灯,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到我膝盖上的血已经流进了鞋子里。她回到自己房间拿来棉球,消毒水,消毒湿巾,把我按到椅子上,轻轻帮我擦拭,仔细的看肉里还有没有什么异物残留,她问:“痛不痛?”
我笑着摇摇头,不痛,碧月,痛已经没有意义。
第二十四章 谁可相依
夜里做了一个梦,视觉,味觉,触觉都出奇逼真。梦境里弥漫着一种过时黄菊的气息,不时有烧过的纸灰飘到脸上,远远的停放着一个尸身,被厚厚的大花棉被全全覆盖。我虽紧张,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伸手碰到棉被,一片冰湿,那尸体嚯的一下坐直了,仔细一看,这不是父亲吗。
父亲伸出青灰枯瘦的手,想抚摸我的头,不知怎的,我身子一侧,躲开了,父亲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层落寞,我也觉得万分凄凉。父亲说:“你可够吃吗?”
他在那边,仍旧会担心女儿不够吃,肉身的饥饿,情感的饥饿,知女莫如父。我说:“我够吃。”
父亲说:“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我这里还有些吃的,你拿去……”他从潮湿灰黑的地面上抓了一些脏脏的桔子,饺子,点心,尽是一些坟头贡品,硬往我怀里塞,说:“你拿去吃,都拿去。”
我惊醒,一下坐了起来。发觉半边身子麻木,原是一夜没有变换过姿势,衬衣被冷汗湿透,冰凉的贴在背后。
我洗了一把脸,洗去疲惫和油腻。昨夜酒意虽浓,但无比清醒,那些失却颜面的场面,那些丢掉自尊的乞求,那些暗自许下的誓言,一时一刻也不会忘怀。
志气归志气,生活归生活,我不能瘪着肚子作抗争。这是新世纪了,人人都在大谈精神文明,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说出去,不让别人笑掉大牙才怪。
我把电话拨到母亲那里,电话还没有接通,脸就一点一点的变烫了,待妈妈接起来,我口吃的厉害。向别人借银两,总是件羞愧的事情,亲妈也不能消除这种羞耻感。
“妈妈,我……那个……我想……”
“默之,我都知道了。昨天收到燕飞寄来的包裹,她给我买了一件衣服,里面附上一张纸条,说你和段言已经正式分开了。”
“不是,妈妈,我……”但凡我过去聪明一些,不轻易的指责她,动不动挨着母亲撒撒娇,也不至于现在开不了口。如今自己的朋友都孝敬她了,我还怎么伸手?
妈妈絮絮叨叨:“段言也许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了你,至少财产公平合理是没有问题,所以我不过问了,你们自己做主吧。”
我的面颊冷一阵烫一阵,估计会比火烧云还出彩,我颓然的应付了两句,挂了电话,我还能说什么呢?
当下自我安慰,不行就从清洁工做起好了,想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定要经过这一层一层的试炼的。
我整理好自己的简历,打算去人才大市场走一趟。锁了门,我傻笑起来,呵呵,人才!凡是没有工作的都被称为人才,去市场上等人挑拣,买家三分有意,“人才们”就恨不得以身相许。
楼梯拐角处堆了一些纸人,纸桥,纸汽车……,煞白的白纸上面涂了鲜艳的色彩,我小心的走过,背上象爬了毛毛虫,正左躲右闪,衬衣却被纸人里伸出的一根细铁丝钩住,我慌乱的后踏了一步,便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奈何桥踩塌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汪师傅闻声出来了,看到扁了的桥和倒在地上的纸人说:“不要紧不要紧的,再做一套就是了。”
“真是对不起。”
“哦,不怪你的,堆太多了。这里通风,拿出来晾晾油墨。”他略一迟疑,说:“姑娘,你来。”
我犹豫了一下,跟他走到他的门前,他说:“等一下。”
等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些百元钞票,递给我。我惊讶的看着他,后退了两步,手都背到后面去了。
他拽过我的手,把钱塞给我说:“姑娘脸上布满愁云,定是遇到不小的困难。”
我略微迟疑,并不肯接,他说:“这是我借给你的,不必担心,没有交换条件。”
我问道:“你有多余的钱借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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